第203章 重回洛家
洛富貴看著棉花難看的臉色,忽然鬆開她一直拉著的手,猝不及防雙膝跪倒在雪地裏,衝著雪地一個勁磕頭,哭泣著說道:“靈靈,求你了,別讓爺爺臨死前看到孫女先死,白發人送黑發人……”
棉花嚇得趕緊跳開,哪裏敢受爺爺磕頭,下力氣拉老爺子就是不起來,那意思是她不答應就一直跪著了,她氣急敗壞的也跪下叫道:“爺爺,您這不是折我壽嘛!得得得,我答應,我答應,我答應行了吧?”
洛富貴這才慢慢抬起頭,看著棉花也跪在身邊,淒然說道:“靈靈,別恨爺爺這樣子逼你,這也是爺爺除了跪天地父母之外第一次下跪,實在是人老了沒用了,除了倚老賣老用這老不要臉的招數,無法可想了啊!”
棉花沒回答,爬起來把洛富貴也攙扶起來,老爺子這次沒掙紮,隨著一起站起來了。
棉花回頭對不遠處一直站著觀望的田雨琴招招手,她走過來後說道:“告訴我舅一聲,我去洛家辦點事,讓他別擔心。”
田雨琴很快的跑回去,不一會又跑出來,手裏拿了一件厚厚的皮草鬥篷說道:“少爺讓您早去早回,讓曆程和我陪你一起去。”
這種安排很是妥當,而且蘇哲沒有一句話阻攔也讓棉花很是欣慰,統統答應了,攙扶洛老爺子先上了洛家的車子,田雨琴卻用力拉住她不讓她也上車,小聲說道:“少爺的吩咐,讓您坐咱家的車。”
棉花沒堅持,替爺爺關好車門,隨後上了自家的車。
爺爺衝她下跪磕頭,逼得她不得不走這一趟,但洛家那種地方,她又實在是再也不願意踏進去了。
糾結中,棉花心裏毛渣渣的不舒服,也沒留意這並不是她的車,而是蘇哲的專用邁巴赫,而且,車前車後還各有一輛蘇家安保的護衛車,最後還有一輛保姆車。
蘇家的四輛車,跟在洛爺爺的車後麵往山下開去,出了蘇家私家甬道,快到市區的時候,有一片比較荒僻、還沒有開發的沼澤荒草灘,曆程麵前的車載顯示屏上忽然出現了好幾個亮黃色的光點。
洛家的車順利過去了,那幾個光點晃動了一陣,又靜止不動了,曆程忽然冷笑著,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少爺料事如神,果然有埋伏。”
車廂裏竟然傳來蘇哲沉著的話語:“洛老頭是不知情的,知情的是他的司機,他們知道花兒沒在那輛車上,我們這邊又不好惹,就沒動手,否則,這次這老頭兒也得搭上性命。”
棉花在後排聽得目瞪口呆,叫喊道:“舅舅,到底怎麽回事?什麽埋伏?什麽連爺爺也得搭上性命?”
蘇哲跟棉花說話的時候,聲音瞬間柔和了許多:“你別怕花兒,估計是你沒答應出席洛千禧的婚禮,打亂了某些人的計劃,就讓洛千禧用苦肉計搬動洛老頭兒來騙你。
按你的性格,一旦答應去洛家,必然會跟洛老頭乘坐同一輛車,他們設下埋伏要害你,老頭子必然是陪葬的。你既然不在那車上,我們家的車他們是不敢動的,自然就放棄行動了。
現在你放心,他們應該明白我察覺了他們的陰謀,接下來不敢再耍花頭了,你隻管按你的本心去做,你的安全有舅舅呢。”
棉花軟軟的答應:“嗯。”
蘇哲回了一句:“乖。”
車裏安靜下來。
到了洛家,洛爺爺的車已經先到了,洛正宇跟徐映嵐齊齊站在門口,都是誠惶誠恐的表情等著棉花。
踏出車門時,竟然是洛正宇點頭哈腰的站在那裏,跟門童伺候總裁一樣用手臂擋著車門上端,棉花滿肚子日了狗了的懊惱,無奈的說道:“洛先生,不必如此。”
洛正宇滿臉謙卑的笑:“靈靈,你難得回來,應該的應該的,你小心,地上滑。”
與此同時,前後的安保車上,跑步下來八個全身黑衣的保鏢,前後左右站在棉花三米距離,形成一個正方形的保護圈。
最後那輛保姆車上,魚貫而出四個婢女,拎著吃的喝的穿的東西,一下子把洛正宇擠開了,有的替棉花披上一件火狐裏子的披風,又一個把精致漂亮的手爐放在棉花手裏,還有一個接過棉花的小手提包,剩下一個攙住了棉花的胳膊,蘇氏大少奶奶的陣勢擺的十分足。
看著昔日在自己家卑微可憐的小丫頭竟然成了貴婦人,而親女兒想要嫁人卻還得這小賤人出麵才行,這落差產生的嫉妒幾乎要燒死人了,徐映嵐的表情就沒那麽自然了,擠笑容擠的像是哭一樣難看,畏畏縮縮的走過來,陪著笑臉說道:“靈靈,我就知道,你一定不忍心讓你爺爺難過的,果然回來了,媽媽……”
棉花臉色一變,正色說道:“徐女士,今天我之所以答應來,是因為爺爺他老人家為了洛千禧,竟然給我跪下了,我縱然對你們這個家有再大的陰影,也不能置爺爺的臉麵於不顧,所以,我來,隻是應爺爺邀請來做客。
當初我在醫院歸還洛家股份的時候,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您這樣的稱呼我可不大敢當,若是您再如此,我立刻告辭。”
洛正宇臉色大變,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在徐映嵐臉上:“若不是你心狠,何至於好好的女兒不認我們?現在靈靈心疼爺爺來做客,你倒是想起來當媽了!
你也不照照你那副尖酸刻薄的尊榮,配當蘇家當家少奶奶的媽媽嗎?想當媽好啊,進屋去給你那死不爭氣尋死覓活的親閨女當去,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徐映嵐挨了一大耳帖子,剛想張大嘴哭嚎,猛然看到丈夫森冷森冷的眼神,立刻把哭聲嚇回去了,哆嗦著先逃回屋裏,再也不敢跟棉花套近乎了。
棉花頭疼之極,在蕭瑟的寒風中,看著那熟悉的宅院,熟悉的房子,卻沒有半點想要跨進去的欲望。
曾幾何時,她是真心實意把這裏當成家的,也把這些人真心實意當成親人的,可是,他們卻用刻薄的驅逐,還有洛千禧一而再再而三的坑害,把她硬生生推出去了。
徐映嵐消失在門裏之後,洛正宇收起了剛剛誇張的卑微,沉重的歎息一聲說道:“靈靈,回家來也罷,來做客也罷,我感恩你肯走這一趟。
我明白,我們一家子虧欠你太多,你能來,其實是在積德行善,可是,洛千禧縱然罪該萬死,也得讓她死在我父親後麵,否則,老人先失去你,再失去她,是會崩潰的……”
棉花看著洛正宇,忽然覺得很是陌生。
她還在這個家裏的時候,洛正宇還是一個年富力強,事業有成的企業家,整個人精神頭十足,滿頭黑發,器宇軒昂。
而現在,才多久不見,他居然兩鬢斑白,滿臉皺紋,就連挺拔的腰身也微微的瞘?了,半年不到,竟似是老了二十年一般!
棉花暗暗歎息了,這個洛正宇雖然也在親女兒和棉花之間偏心的很,但,終歸和徐映嵐不同,還是把她當女兒看待的。
就算是她被徐映嵐趕出去,洛正宇也還是給她租了房子,替她交了兩三年的房租,給她交了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否則她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還沒有自己養活自己的能力,無家可歸的話指不定會出什麽事情。
棉花最是一個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性格,想起洛正宇的好處,又看著他的蒼老和無奈,也就不忍心繼續冷漠了,溫和的點點頭,隨著洛正宇一起走進去了。
洛家的客廳裏,收拾的喜氣洋洋,桌子上擺著幹鮮果子,各色飲料,還有大盤大盤的喜糖,一副等待親家送聘禮的樣子。
洛千禧裹著一個毛毯,臉色蒼白的躺在沙發盡頭的貴妃榻上,胳膊上纏著紗布繃帶,繃帶上,滲出鮮紅的血漬。
棉花看到如此嬌弱可憐的洛千禧,第一個泛起的感覺竟然是諷刺,第一個泛起的念頭竟然是:“我去,這次的苦肉計看來是下了本錢了!這臉色看上去,最起碼流了好幾百CC的血,如果她知道埋伏失敗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心疼白流的那些血。”
忽然,一個連續性的念頭浮現——若是洛千禧是敵人計劃中的一環,她明明知情而且用苦肉計配合,騙爺爺去找自己,那麽,她應該是知道若是計劃成功,爺爺就隨著沒有了!
洛千禧竟然明知道爺爺會死,還這樣騙老爺子去了!!!
一念至此,棉花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蒼白嬌柔的洛千禧,在棉花的眼裏,也成了吞吐著毒信子的大蟒蛇!
一條連親爺爺都吞的毒蟒!
洛千禧一直在觀察著棉花的表情,當看到對方一開始還是用閃爍著幸災樂禍的譏諷眼神看她,也還在預料之中,忽然,那眼神變得極為恐懼,還有震驚,這就很奇怪了。
“靈靈……妹妹……”洛千禧習慣性的開始表演:“都是我不爭氣,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現在……嗚嗚嗚,為什麽不讓我死?我如果死了,就沒有這麽多麻煩了,也不用讓妹妹你如此厭惡我,還要為我跑一趟……”
棉花看到這一如既往的小百花戲碼就犯膩歪,相同的招數用的多了肯定要失效,更何況每一次扮演都伴隨著極其惡毒的算計,吃一塹長一智,更何況在吃了無數次虧之後,所以洛千禧此刻表現的再可憐嬌弱一百倍,也打動不了棉花,她俏臉一板就想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