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魔法少女
後續有些亂糟糟的,院子裏很多火把湧了出來,但又不敢靠得太近,那場麵甚至有些滑稽,倒是老師像是在邪靈那些殘骸裏翻找什麽東西的樣子。
最後連母親都出現了,她以袖掩鼻,小心翼翼地查看,阿曼尼還用手裏的武器捅了捅一塊殘骸。過了一會,母親抬頭看了過來,我為之一頓,連忙從窗外縮回了探出的腦袋。
“艾爾特麗雅,開門。”不久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還有母親的聲音。
在利亞娜過去開門的同時,我趕緊提著睡衣的下擺快步爬回床上躺好。
等到母親帶著幾個侍女進來,我偷偷瞄了下她的臉色,應該……不是來問罪的。然後她看著我,走過來坐在床邊,又探過身子摸著我的麵頰,說道:”沒事了,那東西被西塞羅大師消滅了。“
看來她還不知道最後那下是我補刀的。被母親摟在懷裏,偷偷看了一眼那把獵弩,正藏在矮櫃邊的間隙裏,這個角度應該不會被看見。
敢情是擔心我會害怕做噩夢呢,母女相依著,她摸著我的頭,又哼唱起那首熟悉的歌謠,最後才在額頭上親了一下,”不用再擔心那東西了,睡個好覺。“
但怎麽可能睡個好覺呢。在母親出去後,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情有些怪怪的說不上來。
完全沒有料到那一下竟然真能殺死邪靈,而且殺死他之後,心裏既不是害怕,也不是興奮,反而有些木木的。
就這樣死了?隻感覺有種很不真實的虛幻,甚至有些愧疚。
那個東西怎麽能算人呢,完全是個怪物,他甚至殺死了不少我家的人。我試圖說服自己,但愧疚就是愧疚。
但不管怎麽說,‘神聖加持’或許對邪靈來說是很克製的東西。說服不成,幹脆轉移起注意力,這招很有效,心情酥酥麻麻地,微微激動起來。
看來以後也不用太害怕那些東西,一想到這,興奮之情終於姍姍來遲。
繼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依稀覺得腦子裏的倉鼠們混作一團,依舊在胡思亂想,最後終於有個念頭占了上風——那個小女孩怎麽樣了?
一大盆水澆了下來,倉鼠們四下逃散,隻剩最後一隻看著我,那綠豆大的雙眼,逐漸變化成那個小女孩求助的眼神,一股更強烈的愧疚湧了上來。
萍水相逢,你並沒有必須救助她的義務。理智出現了。
但愧疚就是愧疚。
第二天的時候,母親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像是放下心來。蘇西邇麗雅則有些興奮,想來家裏消滅一隻邪靈,還可以當做朋友間炫耀的談資。
而老師在大家心中的地位似乎又提高了。從窗戶裏看見,母親和蘇西邇麗雅對他以尊禮相待,那些仆人也是恭恭敬敬的。什麽時候我家的好感度也被他刷爆了?心中莫名的不爽。
不過麵子功夫還是要給的,既然母親提高了禮待,那麽我也隻好如此。當然稱呼不用跟著學,不然太刻意了。
“西塞羅老師,昨天真是辛苦你了。”麵對來進房看情況的老師,我同樣行了一個尊禮。
老師似乎還是不大適應這種尊禮,他反而有些尷尬,最後示意進一步說話。
“艾爾特麗雅同學,昨晚那隻……弩矢,是你幹的嗎?”他俯視著我的眼睛說,悄悄問道。
沉默了那麽一會,點點頭,“如你所見,就是之前那種。”
老師的表情,不知道該是羨慕還是嫉妒,或者其他什麽的,他歎了一口氣說,“如果大師肯收你,恐怕沒過幾年你就是我們中最好的。”
後麵又東拉西扯了一會,我想到一件事,於是問道:“老師你後來在那東西殘骸裏找什麽?”
“啊,一些證明,可以證明我殺死了邪靈的東西。”他眼睛看向別處,回答道。
西塞羅老師並不是個擅長隱瞞和撒謊的人,我眯了眯眼,最後順勢彎做笑臉。
傍晚的時候得到母親的決定,明早我們就出去去島上見外公。
“那個被綁架的小女孩找到了沒?”依舊牽掛著這事,問被我派去衛兵那打聽消息的‘角鬥士’,他搖搖頭。
到了晚上,找了個理由把奧拉她們都支出了房間。尤其是奧拉,可不想她知道我會變形的事情,不然她絕對會阻止我‘單獨’出去浪。
現在邪靈的威脅一解除,總算可以變形出來透透氣,這幾天在房間都憋壞了。補償性地連打幾個哈欠,伸伸懶腰,“喵——”。
為了晚上的外出,下午特地補覺,提前預防性質,所以精神不錯。現在要繼續貓咪的探險事業,要是能順便找到那個小女孩就再好不過,如果她還在本地的話。
鑒於上次差點迷路的事故,專門留意著各處明顯的地標。既然缺乏方向感,那就隻好按標誌物索引法來指路好了。
某些動物還以氣味當做標記,但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讓人羞愧難當,啊呸呸,連忙腦袋甩的撥浪鼓似的,徹底否決。
‘老鼠’會有‘老鼠’們的地盤,我想了想,站在‘安全’的高處觀察著城區,確定此行探險的區域。而腳下的高處,是最顯著的地標。
另外考慮變形時間,又要加入返程的考量。
總之把事情分解成一環環可操作的基礎步驟就行了。
北埃爾利肯的氣候跟巴諾斯特城不大一樣,晝夜溫差相當大,這夜風吹來還真有些冷。
一路上闖過各種小動物的領地,一些同類表現出不友好的姿態。但是它們又能做什麽呢?一群普通貓咪而已。
滿意地看著被一小塊蛛網術捆作一團的花貓,作為貓咪在微光下的夜視能力比人類強太多,清楚地看見這隻受害者一臉懵逼的表情。放心吧,這些蛛網是有時效的,對著它我呼嚕呼嚕兩聲,夾著尾巴走開。
其實貓咪才不會這樣夾著尾巴。
在‘老鼠’們出沒的城區屋頂上穿行,小巷子裏總是些不三不四的惡棍、爛醉的酒鬼、‘衣不遮體’的流鶯,時常會有些下流的哄笑,不入流的打鬥,或者一些肮髒的交易,真是烏煙瘴氣。
身為一隻貓咪,現在不用太擔心安全。帝國沒有抓貓的習慣,實際上,考慮到捕鼠,貓咪在境內挺受歡迎的。
被某些動靜所吸引,我蹲在牆頭,歪著腦袋看著角落陰影裏的一對野鴛鴦。你們連找個房間的錢都沒有嗎?
“去去去,哪來的野貓!”那個男的一臉好事被打攪的氣急敗壞,還抓起一個什麽東西扔過來。
這個女人的身材這麽糟糕,你還真是不挑食。我嘀咕著跳開了,繼續查找任何可能有用的線索。
或許是命運女神的垂青和眷顧,運氣出乎意料的好。不久我竟然發現了一個熟人——那個幹瘦的小流氓。
眯著眼睛看見他從一間房子裏出來,還跟門口的幾個俗豔的女人調笑了幾句,才提了提褲子往外麵走去。
我悄無聲息地在牆頭跟了上去。
巷子逐漸變得昏暗寂靜,隻有一些蟲子在叫,他的腳步踩在石鋪地麵上沙沙作響。還是貓好,這爪子一點聲音都沒有。
走了七八分鍾的樣子,他跟兩個依在門口的漢子打了個招呼,進了一間二層的宅子。
圍著這宅子轉了幾圈,這些城區的住房不是獨門獨院,而都是毗鄰相連,很容易就爬上去。在二層第四個窗戶外,我找到了目標——那個小女孩。
運氣真是不錯,我的心情大好,連尾巴都豎了起來。
大概是為了防止逃跑,那個窗戶被柵欄網格封死了,裏麵那個小女孩正蜷縮在一張破床上,似乎睡得不踏實,一直翻來覆去。
既然位置知道了,那麽趕緊回去讓人通知衛兵吧。心裏想著,盡管時間還足夠富餘,但我打算先行返程。
沒跑多遠,注意到其內庭一樓某個房間的窗戶裏,坐著像是那次的蒙麵人,此刻正在跟他的同夥說話。好吧,在裏麵他沒蒙麵,但那身衣服我認的。
或許可以先聽聽他們在說什麽,輕手輕腳地跳到他們窗台附近。
聽起來有人在抱怨,拋開一些不感興趣的生活嘮叨,還有諸如城裏的衛兵盤查很嚴,以及接貨的船為什麽延期之類的話題。
“船這兩天應該會到,說不定路上遇到什麽鬼天氣了。”有個聲音聽起來還比較樂觀,“運氣好明天淩晨就能走。”
“最好快點,時間拖久了總不踏實。雇主可不是好說話的人。”另一個人則有些不滿。
我靜靜地聽著他們說話,看了看這個院子,最終決定取消返程的打算。這次要是錯過,說不定會留下個大大的遺憾。
打定主意,再次登上屋頂,挨個房間觀察起來,在腦海中勾勒出房屋的結構,以及看守的人數和裝備。
裏麵大概有九個人,大部分隻是些不入流的無賴,最危險的莫過於那三個蒙麵人,但這種狹窄空間裏,他們的弩優勢並不大。
很快有了個大膽的計劃,還有備用計劃……以及實在不行的脫身計劃。
心跳有些砰砰直跳,爪心有點發汗來著,鬧不好就作大死了。
不對,實在不行躲起來重新變回貓咪逃走,所以說還是有退路的。我安撫著自己。
從內庭二樓一個敞開的窗戶跳了進去,裏麵有個正呼呼大睡的漢子,他的衣服胡亂地扔在旁邊的矮櫃上。
用嘴叼起那衣服,一直拖到昏暗的角落,直到解除變形術。
肌膚直接暴露在空氣裏的感覺讓人很沒安全感,趕緊把明顯不合身的衣服套了起來,這大得都能當連衣裙了,而且臭烘烘的,令人作嘔。
我還真嘔了一聲。
“嗯?”床上那個男人似乎被驚動了,但迎接他額頭的是一條棍子,於是又暈了過去。
打人這件事熟能生巧,而且還是難得的居高臨下,我滿意地舞了個棍花。當初跟保鏢們‘玩耍’,最喜歡學這些不實用但花俏的技巧。
話說這些小流氓的棍子還挺趁手的。
把這個受害者的手腳綁了個嚴嚴實實,奧拉是個綁人的好手,所以也學了不少。畢竟我的愛好一向奇怪,而且廣泛。
最後用一團臭布把他的嘴巴塞得滿滿當當。
身上這件衣服實在太垮鬆,找到一條腰帶,多纏繞了幾圈才打結實。睡覺時頭發披散的,現在隻能胡亂打了個雙馬尾,又盤做兩團,免得礙事。
最後是召喚出魔鎧。盡管本身沒有防禦效果,但可以掩蓋我的身份,它完全可以當換裝工具使用——在某一次發現魔鎧可以定製外形之後。
於是一個看起來從頭到腳嚴嚴實實又奇奇怪怪打扮的‘小個子’出現在走廊上。隻是光腳踩在髒兮兮的地板真是糟糕透頂的體驗,那人的鞋子給我穿又太大了。
腳步聲很輕,剛剛結束貓咪形態,走起路來甚至還有些貓步。
坐在囚室外凳子上的流氓看著樓梯,完全沒注意另一邊過來的敵人。於是沒有提防的耳畔被呼嘯而來的棍子砸中,畢竟力量依舊不夠,他踉蹌著晃了晃,當試圖回頭看過來時兩眼一翻,終於也摔了下來。
什麽部位最容易致暈,我可是有很多保鏢‘老師’,同時手裏再次耍了個棍花。
這次的動靜有點大,有幾個房間裏傳來慌亂的聲音。
“出了什麽事?”
左首第二個房間裏麵記得是個大個子,他開門的瞬間,一團蛛網撲到臉上。這些東西韌性十足,實在極佳的頭套,還是很難取下來的那種。
“我看不見了!”他徒勞地撕扯著。
對門的是個小個子,另一款更矮的路徑很適合,他甚至被突如其來的蛛網擁抱弄得後仰摔了出去。
現在我走廊的前麵還站立著的是另兩個很普通的混混。
“你……”其中一個不知所措地看過來,話都有些不利索,“你是什麽人?”
沒有回答,心跳依舊有些快,棍把上黏糊糊的都是汗漬,但我依舊安靜地往前幾步,色厲膽薄的混混們甚至有些退縮。
乘著空檔做了幾個手印,三隻‘螢火蟲’回旋著飛舞起來,最終盤旋在身邊。
“這是什麽?”另一個混混看向他的同夥,而他的同夥則隻能喊道:“諸神在上,我怎麽知道這是什麽鬼東西!”
樓下也被驚動,一些人也在往樓上湧來,樓梯的木板砰砰砰的亂晃。
我朝他們做了個嘲諷的動作,王之藐視。如果他們不衝過來,我反而不知道該怎麽對付他們。
這些混混很容易被激怒,眼前的兩人不等同伴到齊就衝了過來。
好極了,就是這樣。我拉著之前那個看守的凳子,稍微矯正了一下位置。
左邊那個踩在油膩的地板上會向前撲,他的雙手試圖往前撐,但很遺憾他的下巴落點,擺放著那張凳子。
碰的一聲,看得我齜齜牙,一定很疼。下巴受到重創的可憐蟲蜷縮做一團瑟瑟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至於右邊那一個,他是往後仰著滑了出去,然後才重重摔倒在地,由於保護還算及時受傷不重,很快就可以爬起來。
如果我不在的話的確是這樣,隻是我的棍子跟他的脛骨有些緣分。
“我的腿,我的腿!”很快他抱著小腿在地上哀嚎。
這個時候樓下來的第一個援軍抵達了戰場,是一個沒蒙麵的‘蒙麵人’。
我向右一個側空翻,閃進了一邊敞開的房門,預防可能的遠程打擊,與此同時一張大蛛網撲了過去。這麽大意味著我會有一會無法再次使用,但這是值得的,餘光裏瞥見目標被整個貼在了牆上動彈不得。
下次該讓人製作些安全褲。腦子不受控製地突然冒出個念頭。
“這是什麽鬼東西!”樓梯口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