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熟人
又嚐試了幾次，結果幾乎都堵在嗓子眼，難得冒出幾個音，也走調得不成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不遠處利斯塔看過來的眼神有些揶揄的味道，臉上都有些開始發燙。
真是丟臉，明明連被綁架和被挾持這些事情都有些適應了，怎麽怯場這種上輩子帶來的毛病還是沒太多改善。麵對這麽多陌生成年人的眼睛，連貴族聚會、學校的表演和比賽之類也都沒有給人這種壓迫力，盡管那些事情我同樣也不喜歡，但好歹還能在表麵上裝作若無其事。
路恩那村子裏都是些小鬼，而在大叔馬車裏隻需要躲在角落即可，都不像現在這種陣仗。
傻乎乎地兀立在那糾結著，甚至開始考慮打退堂鼓，但多多少少又有些不甘心。
麵前人來人往，偶爾會有人停下來，好奇地打量著我。
現在這副猶猶豫豫的模樣一定像極走失的兒童，還是學著母親那套生人勿近的冰山臉省事。
“嘿，小妹妹，迷路了嗎？”
這不，又來一位，隻是這個聲音？抬頭看去，隨後微微歎了口氣，這緣分，大姐姐你一定也是個命運的配角吧。
的確就是昨晚旅館的‘白貂’小姐，雖說這簡稱實在有些不負責任。
她看著我的臉，疑惑了一下，“小妹妹？”
看來是認出我了，扒拉開蒙在臉上的麵紗，衝著她露出個蜜涅瓦式的微笑。
“果然是你。”她笑了起來，“小妹妹你在這裏做什麽？”
不能告訴她我其實想賣唱來著，事情搞成這樣都丟臉死了，現在又有她這麽個不算熟人的‘熟人’在場，更加沒有了繼續下去的打算。
“啊，我隻是來逛街，對，逛街。”早沒了一貫保持的‘淑女式’從容，之前臉上的赧然恐怕還沒有消退，隻覺得自己這次表現夠丟分的。
對了，進攻是最好的防守。
“那麽大姐姐怎麽在這裏？”總不至於是跟蹤我吧。
“我啊？”她倒是沒怎麽猶豫，“我陪朋友來逛廣場啊。”
“朋友？”隨後順著她的手指一看，不遠處好像是對情侶來著。
話說人家情侶逛街，你一個大燈泡湊什麽熱鬧？
她接著又指了指，原來還有幾個人。好吧，我的確想多了。
“瑪緹娜，你在做什麽？”有個聲音響起。
“啊，遇到到‘熟人’。”眼前的‘白貂’小姐回答道。
這是個挺奇怪的組合，幾男幾女，有老有少，但隻有那一對是情侶。
再次被一堆人圍觀的感覺一點都不好，覺得自己就像隻猴子。那幾個男人還好，隻是站在一邊打量我，倒是幾個女人，有些熱情過頭，幸好看起來書卷氣，多少還有點分寸。
“我是艾莉亞，來自巴提尼亞。”套牌格尼婭差點跟正主撞車，還是繼續套用這個常見的假名敷衍著。
“巴提尼亞？”對方幾個聞言一愣。
怎麽，心說你們不會也去魔法師公會吧？不過千裏迢迢趕過去的魔法愛好者以閑得蛋疼的男青年居多，這次裏麵有這麽幾個女性還真有點少見，尤其還有一位神情古板的中年婦人，實在不像是喜歡魔法的類型。
然而事實證明我的猜測是錯誤的，她們一行人的確是打算去巴諾斯特城，不過不是去魔法師公會，而是去巴諾斯特貴族女子學院應聘教師。
真沒想到巴諾斯特城現在還挺吸引人的，隨便轉轉都能碰到幾個打算去那裏的人，不過隨後想想又釋然了。可能因為戰事封鎖的關係，西裏爾城大概成了東部和南部前往巴提尼亞的一個交通節點，此地應該匯聚了不少打算去巴提尼亞的旅人。
隻是運氣不好，現在往西的線路也被掐斷了。
當她們得知我的情況，倒是好心地問我要不要搭夥，隨後她們又知曉那幫年輕人的行程打算，也表示不如湊在一起有個照應。
總之兵荒馬亂的，湊成個大隊伍會安全很多。
隻是我看看了眾人，心想一群文質彬彬的教育工作者，再加一群連半個正經魔法都不會的半吊子魔法愛好者，這戰鬥力恐怕還不如一兩個利斯塔，能嚇唬得了個鬼的歹徒。
又問了問，才發現她們也被困在這裏了，隻是她們不像年輕人那樣急著趕路，而是打算等道路局勢明朗一點。
不過如果年輕人那幫人能找到合適的車隊，她們不介意也湊個便車。
眾人還在七嘴八舌地說著，還有個嗓音聽著有點耳熟，在腦海裏搜腸刮肚想了想，發現那不是喊“還有一隻”的那個女人嘛？
這位大姐姐你穿上衣服我都認不出來了。不再近視的人眼偷偷仔細觀察了幾眼，身材看起來很不錯，臉蛋也很小家碧玉，又會想了下昨晚聽牆的記憶……
“我臉上有東西嗎？”她莫名其妙地看著我。
昨晚壞了你們的興致還真是抱歉。
來廣場前沒有告訴利斯塔此行的目的，現在感覺這真是個明智的決定，放棄了今天賣唱的打算，心裏一鬆，幹脆跟著這群人一起逛起廣場來了。
抱著學習的心態觀察著其他表演者的表演，一一做了比較，心說自己果然還是太嫩了，技藝本身不說，單單跟觀眾互動，調節氣氛的能力就大有文章。
利斯塔？他怎麽又跑到舞姬那裏去了，還憑借人高馬大的優勢硬生生擠到前頭。
我不認識他。
如前麵所述，廣場上不光有文藝表演，還有很多雜技，或者很受情侶們歡迎的愛情占卜，甚至還有魔術。
沒錯，大名鼎鼎的‘古代魔法’。我好奇地打量著一個魔術師指揮他的助手在地上繪製所謂的魔法陣，看起來竟然挺像是那麽回事，跟當初魔法研修社的布置很相似，但很快發現這隻是虛有其表。
一直注意著其後的操作，地上所謂的魔法陣圖看起來隻是糊弄人的噱頭，畢竟看了那麽多巫師送來的‘周刊’，地上這個明顯有太多不符合布置規則的地方，所以關鍵的表演效果還是靠魔術師本身的‘小把戲’，就像當初巫師擅長的那種。
“艾莉亞，你喜歡魔法？”‘白貂’小姐留意到我在魔術表演前待了很久。
“挺好玩的。”我敷衍著。
“可惜這些都是騙人的。”她說道。
朝她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心想看來巫師他們的進展還沒對圈外人產生什麽影響。
魔術表演的最終效果還是挺壯觀的，觀眾們也很盡興，一些孩子更是驚呼連連，不過在我看來，比當初那個大魔術師奧托還是要差了不少。
一些錢幣扔進助手的兜布裏，魔術師滿場致謝，然後繼續布置下一個‘古代魔法’，但周圍雜亂的背景噪聲裏多了些不一樣的調子。
“衛兵！”依稀聽到有人如此喊著。
人群裏有些騷動，就像幾條不安分的鯰魚在安靜的魚群裏撲騰，激蕩起一陣陣漣漪。
“利斯塔？”我朝那個舞姬的位置看去，他也正在從人群裏往我這邊擠來。
“散開，散開！”一邊的人群自動散開一條道路，隻見幾個揮舞著利刃的男人從裏麵狼狽逃竄中。
隨後才是追趕中的衛兵。
“怎麽回事？”周圍不明真相的觀眾退開到安全的距離，紛紛竊竊私語。
我們這群人也重新聚集在一起，相互確認安全後同樣鬧不清出了什麽事情。
沒想到那幾個男子又跑了回來，很快我們發現，原來另一邊也被攔上了，他們麵臨著幾麵的圍堵。
人群散出一個空曠的場地，在上麵演出了一幕名為‘抓捕’的動作劇。幾個男子的反抗無疑是徒勞的，他們的短刃根本無力撕開衛兵的盾牆防線，很快先後被盾牌的下擺擊倒，被按住捆了個嚴嚴實實。
“這些是邪教徒嗎？”我問利斯塔。
“不是。”他給了一個確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