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逃難的行程
“就是說，讓我獨自跟蓋婭一家一起前往巴提尼亞首府？”
“咳咳，我會讓瑪奧他們，還有奧拉跟著你，她跟你好像挺合得來……”馬庫斯有些不敢看我，眼神在躲閃。
敢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哼。
不知道為什麽情緒有點失控的趨勢，自己以前好像也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默默地自我檢討了幾秒，看了一會眼前對建功立業躍躍欲試又在糾結什麽的馬庫斯，突然又感覺自己實在有些任性。
說好不當累贅的，此身的哥哥所擔心的不就是我這個跟家人離散的“年幼”妹妹嗎？如果蓋婭一家能照顧我，那他一定能再無後顧之憂，而身為一個男人，理當鷹擊長空。
自詡兩世為人，我就不應該如此依賴別人而成為一個無用的負擔，進而連累他人，更不應該太過被各種負麵情緒左右。
“好吧。”我閉上眼睛，試圖將心頭的各種不良壓抑下去，等了一會，再睜眼時仿佛聲調都平靜了很多，盡管心情依舊有些起伏。“去吧，馬庫斯。我會照顧好自己。”
馬庫斯看著我的眼睛良久，然後又蹲下來把我抱在懷裏。
“對不起，艾爾特麗雅。”他繼續抱著我，“本來說好是我帶你去首府的。”
“沒事的。”反而好像是我在安慰他，盡量壓平語氣，試圖讓自己說的誠懇一點，“我會照顧好自己，你知道的。何況蓋婭她們真的對我很好。”
“我會讓他們幫忙找父母的消息，找到了我一定設法把你送到母親身邊。我保證。”他對著我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你也要保護好自己，別逞強。”畢竟下次可能就不會是小打小鬧了，還真是讓人操心的大男孩。
送走馬庫斯之後，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濕濕的，不知什麽時候好像又哭了的樣子。真是的，鬧得生死離別似的，這身體還真是多愁善感。
久遠的記憶裏，自己似乎一直是個淡漠的人，連普通朋友都很少，更別說親如兄弟。
一些熟悉或陌生的麵容在記憶裏交錯著，打量著身處的環境，驀然有些陌生感，有種恍若隔世的疏離感。
“奧拉？”
“小姐？”我的女保鏢推門而進，我鬆了一口氣。
大概從馬庫斯那裏獲悉了我們兩兄妹的最終決定，蓋婭再一次把我請過去談話。
於公於私她都挺喜歡我，所以得知我們的這個決定她很開心。當然，那幾個姐妹也很開心。
好吧，我發現她們也是有家庭教師的，但是這幾天為了“陪”我，課程被暫時取消了。
尤其看著那位神情嚴厲的禮儀教師，我不禁很想吐槽，是不是天底下的老師都是這種表情？
隨後我幹脆從旅館退了房間，直接搬進了蓋婭家，對此小蓋婭歡天喜地，有空就纏著我，嗯，有空的時候，我發現她的課程雖說比我那個年紀輕鬆一點，但要學的東西也挺多。
真奇怪，什麽時候我也這麽受小女孩歡迎了？
這些天晚上睡得還算踏實，那晚的“驅邪”法陣看起來還算是達到目的了，盡管對事件過程我一直甚是好奇。
馬庫斯偶爾會來看我，有次甚至把那條藏著珠寶的腰帶偷偷帶來想給我。在一番推脫後，我們兩人對分了這些財寶。
我小心翼翼地把裏麵這些貴重東西分在幾個地方藏好帶走。
隻是這些貴族家眷的準備工作有些拖拉，或許是前些日子的小勝利打亂了敵人的節奏，為我們爭取了不少的緩衝時間。
馬庫斯買的馬車同樣跟在車隊裏，不過這次充當了貨車的角色，我基本都呆在蓋婭家幾個女兒的車上。
最終這次的隊伍有些壯觀。因為不光光是貴族家庭，很多平民家庭也讓家眷們離開，這讓城外的道路上顯得有些混亂，城門附近送別的場景更是人聲沸騰，熱鬧得猶如菜市場。
估計這座城市很快就會變成一個大要塞了，從城裏離開的時候還能看見不少人在修築和布置各種軍事目的的建築和障礙物，工人和士兵們在軍官的指揮下忙而不亂，一切都井然有序。
馬庫斯同樣在城門口送我上路。幾個傭兵騎在馬上停在遠處，同行的還有幾個小軍官模樣的人，同樣騎著馬，看起來有些排場了。驀然有種自家孩子長大了的錯覺，咳咳。
幸好“男人”之間不需要太多言語的交流，隻是這身體的模樣終歸太幼小了給人以“錯覺”，盡管馬庫斯平時總好像覺得我過於早慧，但此時才發現他其實依舊把我當小孩子看。
“知道了，馬庫斯。”我還是控製不住有些生氣，小看我？真的有點情緒化呢。但表麵上我盡量控製住語氣，估計看起來反而有種母親般的冷淡。“車隊就等我們了呢。”
“那麽，一路順風。”馬庫斯不再說什麽，隻是站在不動。
一路跑回車隊，奧拉把我抱了上去，女孩們嘻嘻哈哈地又把我迎進了馬車。
車子開始顛簸，終於啟程了。撩起簾子向後張望，馬庫斯果然還站在那裏，看見我探頭，又向我揮了揮手。
搖晃的視野裏，馬庫斯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淡，終於連連綿的城牆和高聳的塔樓都看不見了。
行駛到山路的時候，地勢升高，回望了一眼，車隊連綿，而小城遠遠的像塊棋盤一樣擺放在一片阡陌交錯的田園色彩中，又像蒙著一層薄紗有些朦朧，間或幾道重彩點綴出路邊的小林子。看起來一如初見時的田園牧歌，好吧，也不對，城外新翻出來的數道壕溝和清出來的空地帶上了糟眼的土黃色，甚是煞風景。
再見，馬庫斯。
就像我以前說過的那樣，巴提尼亞山地丘陵居多，一些城鎮總是坐落在江河匯聚口的一小塊平原上，間或一座，又是一座。不得不說帝國的建築技術還是超越時代的，一些還沒那麽寬泛的河麵上總有那麽幾座大橋飛橫過去，結實寬敞的橋麵經受住了歲月的考驗，兩邊的石製護欄上滿滿風雨侵蝕的痕跡。。
這樣大隊人馬也讓人充滿安全感，盡管本質上我們是群戰爭難民，但年少無知的女孩們似乎總把這當作一次難得的郊遊，一路嘻嘻哈哈地，她們的母親也並沒有阻止。
就這樣走了一些日子，天氣時而陰霾，時而晴朗，有時又是淅淅瀝瀝地雨天拖慢我們的行程，但最終一條大江阻攔了我們的去路。蓋婭顯然早有準備，她帶著我們上了附近城鎮渡口上的那些客船，車子和行李們則跟私兵護衛們一起則上了一些大貨船。
看起來，想要運走整個逃難隊伍，估計得分幾批走呢。
沒有意外的話，大概還要再坐船些日子，才能抵達巴提尼亞的首府。
不過江麵上坐船，比山路坐馬車舒服了不少。小蓋婭也很開心，估計她長這麽大還沒出過這樣的遠門，就像我當年離開帝都去家族要塞那樣。
但顯然她的運氣會比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