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白熾燈
現在房間裏一片通亮,如果不是要睡覺的話,這樣的亮度倒是讓人生活很方便。可問題是,我就是要睡覺的啊。我很想找個東西把該死的“白熾燈”蓋住,但這東西好像並沒有實體,布蓋上去就掉下來,根本蓋不住。它甚至還會輕微地上下移動著,像在呼吸一樣。
最後實在沒法,讓女仆找來些布條,在自己眼睛上綁了好幾圈,才勉強遮住了那些該死的光。
睡了半宿,沒想到半夜的時候,窗外非常的嘈雜,把我吵醒了,聽著好像發生了什麽騷動。解開布條,才發現“白熾燈”又滅了,真搞不懂。
起身透過窗戶向外張望,隻見外麵有很多火把在晃動,一切亂糟糟的。
“怎麽回事?”我問守夜的女仆。
“聽說有人偷馬,小姐。”
所幸騷動持續了好一會又平靜了下來,我回床上美美地又睡了一覺,一夜無夢。
早上起來整理完畢打開窗,清爽的空氣,以及天邊的晨暉讓我的心情忍不住雀躍歡快起來,幹脆又在房間裏唱起了一首輕快的歌謠,聲音不大,我怕吵到可能還在睡覺的鄰居。
門口傳來一陣鼓掌聲,“艾爾特麗雅,起床了?”是馬庫斯。
“噓,叫我格尼婭。”我出來後小聲地對他說,“好嗎,泰特斯?”
他聳聳肩。
再一次被馬庫斯牽著走下樓道,我觀察了下大廳,沒看見那個男孩。我鬆了一口氣。
不過我察覺到那個刺客信條一樣的人在注視著我,盡管我看不見他鬥篷下麵,但,可能是……身為女性的直覺告訴我,他一定在饒有興趣的打量我。
這種認知讓我不自覺地把身姿立得更挺拔了,一定像隻驕傲的天鵝。
早餐的時候我多多少少聽到了些昨晚的情況,好像是有幾個奇怪的人偷馬,有兩個被護衛當場殺了,還有幾個則成功偷了馬,晚上沒追上被跑掉了。
好像不幹我們的事,我依舊小口小口地自顧自吃著。
嚴格來說現在還挺早的,但吃過早餐後我們就準備出發了,學者們的車隊甚至已經上路有一會了。
嘿嘿,基於對於幹糧的恐懼,我倒是從旅館裏買了不少新鮮的食物,還有小點心以及水果,反正現在有車子。這個空檔,馬庫斯竟然騎了匹馬回來,我不會相馬,但也能看得出這是匹駿馬。
馬庫斯耍寶一樣地在我麵前打圈,表演著各種馬術技巧,甚至舞了段馬上劍術。這贏得了不少掌聲,不過不是來自我的,我是外行隻負責看熱鬧,而是另幾支商隊的騎兵護衛。
馬庫斯對著掌聲回禮。咳咳。
“怎麽樣,格尼婭?”他騎著高頭大馬來到我前麵,俯下身對我吹噓,一臉的得意,“你大哥我可是騎兵科的高才生。”
“泰特斯是最棒的。”我熟練地扮演出崇拜的表情。男人啊,都是順毛驢,他吹牛的時候你多表揚表揚,他一高興,以後買買買就很容易。
馬庫斯果然一臉很享受的樣子,我轉過頭不去看他,省得破功。
“這馬看著不錯,花了多少錢啊?”我打量著馬,似乎怪溫順的,看起來調教得很好,“你身上錢還夠我們到小姨家嗎?”
馬庫斯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仰頭哈哈笑了幾聲,“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可愛的妹妹。”
哼哼,還真是花錢大手大腳的大少爺。
不過馬庫斯有馬騎之後我們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兩個護衛坐在前麵趕騾車,我依舊坐在後麵老神在在,就是車子終歸有些顛簸,看書怪難受的,我隻能無聊地看風景。
我們不久追上了學者們的車隊,速度慢了下麵跟在後麵,旅途中搭夥有個照應,不但安全,也不容易無聊。
“泰特斯”,我招招手,馬庫斯有些沒反應過來,然後才騎著馬小跑過來跟騾車並駕齊驅,“你說後麵那個人是不是跟著我們?”
往後看了看,那個刺客信條騎在馬上,不緊不慢地跟在車隊後麵。
“可能隻是順路”,馬庫斯摸摸下巴,“你應該是想多了。”
“嘿,從旅館出發後他就一直不緊不慢跟在我們騾車後麵好嗎,他明明可以更快。”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那你能怎麽樣?”馬庫斯聳聳肩,“跑過去問,‘嘿,你小子別在跟著我們’?畢竟這帝國大道又不是我們家修的。”
好吧,這裏畢竟不是諾森佛利亞,那邊不少路倒確實是我們家修的。
又到了傍晚,天色漸暗,路上車隊出了些小事故,耽擱會些,這讓我們不能及時趕到下一個宿點。
突然我心頭一動,恍惚間好像念了個什麽,這種感覺一縱即逝,我連個尾巴都沒抓住,“白熾燈”果然又亮了。這很突然。
現在所有人都盯著我看,簡直就像舞台上被聚光燈照射著,無處遁形。這種突然被無數雙眼睛聚焦的感覺讓我不知所措,一時半會我竟然愣愣地說不出話。
“啊哈哈哈,我妹妹她跟個安托利亞的魔術師學過個戲法。”倒是馬庫斯試圖給我解圍。
不過學者們依舊很有興趣的樣子,他們圍了過來。
“這是什麽戲法?很有趣的樣子。”
“這個亮度……晚上用來看書就不用擔心了。”
“這個是什麽原理發光的?看著不像火焰?”
“如果這真是小戲法的話,它應該有更廣大的應用前景……”
“……”
這些學者旺盛的求知欲讓他們圍著我的騾車不停地發表看法,我繼續無所適從。
“嘿,老先生們,我們能先繼續趕路嗎?”馬庫斯再一次試圖給我解圍,“我們先趕到村鎮再做研究?”
我們是繼續趕路了,但我恨不得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現在整個騾車都成了個強大的光源體,在夜幕中如此奪目,時不時有人看過來。
後麵那個家夥果然是有問題,由於白熾燈的光,我甚至能看見他兩眼反射著光芒,看看‘白熾燈’,又看看我。
快到預期的村鎮時,我不想自己像猴子一樣被人繼續圍觀,雖說沒聽說這個世界有燒女巫的愚昧活動,但我不想測試下底線。趕緊讓護衛拿著一個小木桶,就這樣舉著勉強罩住了光源。好吧,一個小女孩身後,一個護衛亦步亦趨地舉著個小木桶跟著,這畫風也挺紮眼的。
下車後我走得很慢,生怕身邊護衛跟不牢,會不小心沒把光遮嚴實晃出來。幸好天黑後外麵人不是很多,我這樣奇異的畫風倒沒引多少人注意。直到進了馬庫斯訂好的房間我才鬆了一口氣。
學者們熱情不減,一個女孩子的閨房欸,竟然湧進了一大幫糙老頭,他們目光灼灼地觀察著漂浮在我上方的奇怪的’火球‘,誰也沒法下一個確定的結論。
“那麽,格尼婭,這個東西你到底是怎麽變戲法變出來的?”我最熟的那位老人問我,他的表情一點都沒有了老人的那種沉穩。
這事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急於甩鍋,或許讓他們調查一下也好,於是我很幹脆地把那張作廢的卷軸拿了出來,上麵本該時不時映射出流光的紋樣早已暗淡無光。
我把自己推個一幹二淨,隻說無意間從個安托利亞商人那裏得到這麽張神秘的卷軸,沒想到按照他說的法子做,竟然真的”變出戲法“來了,真是好一個懵懂無知的單純女孩啊。
學者們被轉移了注意方向,一群老人圍著卷軸又是一通研究。
我一看他們這勁頭,隻怕晚上甚至可能會在我這裏通宵,連忙裝大度地表示,這卷軸就送給他們研究了,隻是希望能被告知研究結果。
”格尼婭,你真是個好姑娘。”看這樣子,跟學者們的關係又被我刷上去一大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