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母親的懷抱
交代完我的事情後,我又問起關於少女失蹤的情報。
但馬庫斯的所謂情報,其實也就隻是從一些受害者家屬得到點線索罷了。然後幾個帶著明顯學員氣質的小青年跑到地下酒館那種魚龍雜混的地方,顯得分外紮眼,也難怪最後會和十幾個打手什麽的打起來。
“所以說你們隻是被人揍了出來,然後落荒而逃?”我優雅地端坐著,眼神裏卻難以遏製地流露出一股鄙視。
場麵一度有些尷尬。
“也不是完全沒收獲,裏麵有給奧杜因家做事的混混頭子。”此時另一個同學忍不住發聲,試圖表示這波不虧。
“確定跟失蹤有關?”
“不大確定,但跟有個女兒失蹤的母親給出的線索有些吻合。”
我看著他,示意他說下去。
“那個人左手少了小拇指。”
好吧,這勉強算是個線索。
“那你們知道還能在什麽地方找到他嗎?你們知道他的活動範圍嗎?”
“呃……不清楚誒”三個大男孩對視了一眼,“要不我們繼續在那個酒店外等他吧。”
“……”突然覺得這群大男孩有點指望不上。
……
晚上睡得有些不踏實,夢境裏顛來倒去,都是些讓人不舒服的片段。
最後我夢見了蘇西邇麗雅,她就那樣四肢僵硬直愣愣地站在我麵前,對著我喃喃著嘴巴,但我什麽也聽不見。
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冰涼涼的。
“你在說什麽?”我對著她吼,奇怪的是好像沒有聲音喊出來。
麵前那張臉還是那個空洞木然的表情,嘴裏依舊念念有詞。
我把耳朵貼在她嘴邊,才總算聽到一套重複呢喃的詞組。
“救我……”
聲音冰冷得好像是從地底冒出來,湧起的寒意讓我背部整片整片的戰栗,心被提起來好一會,又重重得被扔在地上,皮球似的蓬蓬快速彈跳著。
姐姐的那雙漂亮大眼睛如今就像兩顆死魚眼,一些血液開始從七竅裏露出,暗紅的色彩在慘白得近乎剔透的麵容上襯托得有股詭異的美感。
“救我……救我……”
“蘇西邇麗雅你——”我嚇壞了,失心瘋一樣推開她,然後像個普通的女人一樣尖叫了好一會。
稍稍恢複點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髒好像就在嗓子口上跳動著。我把眼睛瞪到了最大,死死地盯著前方的身影。
蘇西邇麗雅比之前稍稍遠了點,半個身子在我視野裏晃動,頭歪著,雙手無力地蕩漾著。等一下,她的胸口,為什麽會有個大洞?
等等,眼前這臉,什麽時候變成了奧利維婭?她就那樣晃蕩著慢慢過來,直到用冰冷的手抓住了呆立著的我。
“救我……艾爾特麗雅……”
“啊啊啊啊!”
我尖叫著坐了起來。
“小姐小姐?”外麵守夜的小女仆急衝衝地推門進來。
心有餘悸,正快速有力地跳動著。不住地大口喘息,好容易才舒緩了些,我漸漸從夢魘中回過神來,隻覺得一身的冷汗。
我茫然地打量著周圍,意識告訴我這可能是自己的房間,但依舊還有些愣神,然後才看清拿著燈站在那裏的守夜女仆,她正一臉的不知所措。
又是噩夢,我扶著自己冰冷的額頭歎息。
等等,噩夢裏的場景跳動了一下,我驚覺,蘇西邇麗雅呢?
夢中姐姐的慘狀讓我不寒而栗,我有股衝動,抱著枕頭噔噔噔往蘇西邇麗雅的房間跑去,留在身後的小女仆隻得隻得邊追著邊小聲地衝我喊,“小小姐,你去哪?”
幸運的是,蘇西邇麗雅並沒有出任何事情,她正躺在舒服的床上呼呼大睡。看著她睡得正香,鼻子還一抽一抽的,我心頭鬆了下來,隨即又為自己的緊張和狼狽感到有些啞然失笑。
出了蘇西邇麗雅的房間,折回走廊,發現母親正站在我房間的門口,看見我的出現,母親似乎放鬆了下來。
我無意識地保持著儀態走到母親身邊,對上她的眼睛。
“你做噩夢了?”熟悉的清冷。
“嗯。”
母親眼角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在女仆的燈下仔細的打量著我的小臉。此刻我一定很蒼白吧,母親此刻的眼裏毫不掩飾的心疼。
她蹲下來,把我擁進懷裏,鼻子埋在我頭發裏,還嗅著我的發香。
“今天你父親的消息還是嚇到你了嗎?”
我沒有回答,殘存的男性自尊不想承認這個說法。
母親放開我。
“可憐的孩子,今晚媽媽陪你睡。”
“哈?”對此我相當扭捏,然而反對的聲音在母親那不接受反駁的目光中如同土雞瓦狗。
“那,那,父,父親呢?”
“現在不用管他。”似乎還有點嗔怪的味道。
簡單漱洗了一下,洗掉一身的冷汗,換上新的睡衣,嬌小的身子被母親抱在懷裏,兩母女一起躺在我的床上。
感受著母親的柔軟和溫暖,我懶洋洋地非常舒服,反正掙紮是徒勞的,雖說羞恥了一點,我幹脆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縮在至親的懷裏,滿懷的安全感。感覺到母親在黑暗中依舊看著我,我有些扭捏地睜開眼,與她對視。
“媽媽?”
母親沒有回話,她輕柔地撥開我兩邊的頭發,好像仔細端詳我的臉,盡管周圍一片黑漆漆的。
“那個時候你好小隻……”母親似乎陷入了回憶。
“……”
“那個時候你的眼睛卻已經充滿靈性,媽媽有時真的很害怕,怕就像有人說的……”
“你打小就很懂事,比其他孩子都乖,就像個小大人……”
“你從小就跟我不親近……”
“你總是學的很快,媽媽很開心。媽媽也不開心,你不像一個孩子……”
“……”
“睡吧,”母親輕輕地吻在我的額頭,軟軟糯糯的觸感,“我的孩子。”
我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來,我發現床上隻有我一個人。等我漱洗清理穿戴一番下樓,母親已經在樓下大廳。
我請了安,偷偷打量著母親,一日往常的清冷,冷淡的冰山女神。我有些恍惚,好像昨晚就是一個接一個的夢。
“艾爾特麗雅。”
“是的,母親。”
“蘇西邇麗雅還沒起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