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阿努比奧斯
嫁人這個心魔縈繞了我幾天，最後隻能選擇暫時無視。這事……這事反正也急不了……
這又不是個高魔或高武世界，你要是當個超級天才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當然可以超脫世外，然而並沒有這種好事，我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外掛。
無語地注視著自己纖細的小手，這小胳膊小腿的，又不是漫畫，可以輕鬆拿起完全不成比例的巨大兵器。在這個世界上，就算我是個武學天才少女，勤學苦練的結果，大概充其量也就對付幾個普通士兵而已，還得是不帶甲的那種。
好生絕望……
說起重新投胎什麽，想想還是算了吧，即使轉世過一次，但我依舊還是怕死，誰知道有沒有下次轉世呢，說不定我這次轉世還是抽獎來的呢。
對未知的恐懼讓我有些發毛，仿佛黑暗裏有個怪獸正注視著我。
好死不如賴活嘛……
不想了不想了，我甩甩頭，船到橋頭自然直。
……
維特塞斯的車隊一開始跟我們一起走，畢竟目標一致，有時候母親會跟她的閨蜜待在一起，這讓我們很開心。
現在人煙越來越密集，隨處可見的大莊園裏遍布勞作的奴隸，而城鎮裏卻多了很多無所事事的閑漢，這些都是瀕臨破產的自由貧民，眼神看過來讓人非常的不舒服，尤其看見我們姐妹兩時，有些人甚至露出奇怪的表情。
再經過一個城鎮時，蘇西邇麗雅幹脆拉上了簾子。
“幾年前離開帝都，路上好像沒這麽多乞丐。”
呆在車裏畢竟比車窗旁看風景無聊，蘇西邇麗雅有點悶悶不樂。
不久外麵的動靜又吸引了我們的注意，我們半拉著簾子往外張望。
一群人正在廣場上集會，有個人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慷慨陳詞，不時的得到熱烈回應。
那個人身上似乎有奇怪的紋身，但離得太遠，又被人群阻擋，我看不清楚。
人群人聲嘈雜，我分辨不清，後來他們開始一致呼喊一個詞。
“阿努比奧斯！”
“阿努比奧斯！”
直到騷動大到城鎮衛兵趕來驅散，人群才如一團密密麻麻的蒼蠅哄散開來，飛的到處都是，有些人還回頭對著衛兵扔石頭，有些則地鑽進四麵八方的巷子裏，還有些幹脆往車隊這裏跑，又被車隊護衛驅趕走。
“天哪，連安森人都沒讓我這樣心煩。”蘇西邇麗雅皺著眉頭說。
我也這麽覺得。
……
等我們到達帝國北部名城，蘇維尼亞城時，接到了父親派來的信使，他已經到達帝都，兩院正在決議推舉新的皇帝，幾個候選家族開足能量，在兩院和各大家族裏遊走。隻是似乎先帝的家族依舊有些蠢蠢欲動，這讓母親的表情有些凝重。
“先帝當年的一些舉措隻怕會讓他們家族遭受清算啊，他們自己估計也不踏實……”她輕歎了一聲，我豎著耳朵聽得很清楚。
……
從蘇維尼亞城到達帝都，行程加快大概也要近十天，維賽特斯總督夫人卻選擇再次多待一兩天——這裏有她交好的貴族。
母親最終並沒有急著趕往帝都，而是轉道去了她的娘家，也就是我外公所在的，克裏黛奧家族的昂坎森大莊園。
然而我們並沒有見到我們姐妹倆的外公，他身體有恙，前些日子轉而去了北邊的一處小莊園療養。我們隻見到了在此打理的二舅舅和幾個表姐弟。
以我前世的經驗來看，外公家處處透露著什麽叫低調的奢華，相比而言，父親在帝都的豪華府邸更像個暴發戶。
再看著過來打招呼的幾個小孩子，我偷偷撇撇嘴，母親那套教育理念是打哪來的一目了然。
母親跟舅舅舅媽在會客廳裏說著話，麵色凝重，總覺得在談論什麽不得了地事情。我有意偷聽，無奈被姐弟幾個纏住了。離開了大人的視線，這些一板一眼的小孩子，多多少少回複了些孩子的天性。
不過那幾個小男孩很快就自己玩一塊了，他們對我們這邊女孩子的圈子不感興趣。
二舅舅的大女兒已經嫁人不在這裏，而二女兒跟蘇西邇麗雅年紀相差不大，正好有著共同地興趣，兩人一起談論著各種少女話題，抑或是貴族圈的人情趣事，或者聊著各種美食，小部件，流行服飾或者發型什麽的，說著說著，還推薦了很多帝都時下最流行的時尚。聽得我隻打哈欠。
“哈哈哈，艾爾特麗雅還真是小孩子。”表姐很淑女地捂著嘴笑話我。
你們已經試了好多衣服了好伐，我暗自腹誹。
“她有時候就像個小男孩，”姐姐也乘機嘲笑我，“你不知道，艾爾特麗雅在父親要塞裏的時候，比起裙子，她更喜歡偷偷去擺弄盔甲。”
“哎呀，這可不是淑女的喜好，小姑姑沒有意見嗎？”表姐眼裏露出一副你懂的那種神情。
我轉過臉，偷偷翻了個白眼。我親媽都管不過來，還要你管。
幸好她們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於糾纏，很快表姐對諾森佛利亞的風土發生興趣。
比如“安森人都長什麽樣？”，“他們吃什麽？”，“他們有多壞”等等一幹弱智問題，姐姐一些誇張的言論引得表姐驚呼連連。
我又偷偷翻了一個白眼。好無聊，想屎。
等我準備看看那幾個小表弟的時候，才發現那幾個小表弟在外麵院子裏已經打上了。
好家夥，這些木製的道具看起來真像真家夥，看得我心癢癢。
我離開正聊得興致勃勃的兩姐妹，跑到院子裏看這些小男孩打架，邊上一群仆人也沒閑著，竟然還有旗幟。
打得意外地還挺有章法的，看來受過些正規訓練啊，就是出招時戰呼喊得相當羞恥，中二病看來哪裏都有。
不過小孩子終歸是小孩子，一個蘿卜頭手臂沒防護的地方挨了一刀，看起來應該怪疼地，於是就咧嘴大哭。一個稍大點的小男孩跑上去安慰他。
好吧，我對這些表兄弟真的不熟，而且都好幾年沒見了。
“阿努比奧斯，複活吧！”那個小男孩對著蘿卜頭的手臂喊道。
“咦？”這詞好像在哪聽過。
……
母親沒有在莊園裏待很久，我們隔天大清早就離開了。母親的臉色不是很好，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讓她不開心。
舅舅送行的時候神情也怪怪的，最後還說了什麽，“近來世道不大太平，最好不要走城裏過”的。
我想起那些城鎮上的遊民，抑或還有其他什麽事情？
帝國腹地限製攜帶的私兵數目，甚至限製戴重甲的護衛，所以現在護送車隊的隻有些輕甲的衛兵，人數也少了很多。隻是帝國境內治安有保障，母親倒沒太在意。
然而徹底繞開村鎮也是不大可能的，不少鎮子就坐落在大路口，相當繁華，但流民同樣多得四處遊蕩，看得我們兩微微皺眉。
“阿努比奧斯！”
我心頭一跳，怎麽又是這個？
我探出車窗，發現一個古怪的男人跟著我們的車隊，一路小跑，一路喊著。
“阿努比奧斯！”
好像看見我在注視著他，這個男人停了下來，伸出拇指，往自己脖子前虛劃一筆，做了個斬首的動作，接著嘴角咧開，才詭異的笑了。
“不死者永生！”
我被嚇了一跳，趕緊把頭縮了回來，有些驚慌地喊了一句“媽媽”。
母親沒有糾正我的舉動，她皺著眉頭，顯然也聽見那男人的動靜，她對外喊著了一句。
“阿曼尼。”
“在，小姐。”他是我母親從娘家帶過來的家生奴隸，但相當受母親信任。
“讓幾個人去把剛才喊話的那個男人揍一頓，扔了，他剛才嚇到小小姐了。”母親用清冷的聲調說著霸氣的話。
“是，小姐。”
我平複了一下心情，才小心翼翼地問母親。
“母親，阿努比奧斯是什麽？”
“……”母親看著我，意味不明。
不想說算了。
母親沉默了一會，才說道。
“阿努比奧斯，吞世之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