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夜遇倩人
“你笑什麽？”朱九問道。
那女子連忙收住笑容：“嗯……沒什麽。抱歉，我失禮了。你接著說吧。”
“後來呢，是八歲那年，我在街邊乞討的時候遇見我師父。他說我是要做大英雄的人物，木盆這名字不夠氣派，就和我爹爹尋思著給我改名。要我叫朱九郎，但‘郎’這字太難了，我又不會寫，就索性叫朱九了。”
“那你不還是沒說為什麽是‘九’這個字嗎？”
朱九一拍腦袋，站起身子：“是哦！”說罷，從背後抽出寶劍。“這就是我爹爹撿到我時在我身邊那柄劍，劍上有字，寫著‘九淬’，於是我就叫朱九了。名字是從劍上來的，而且寫起來方便。”
朱九將寶劍取下遞給那女子，女子看其心善，倒也不拒絕，收下寶劍便端詳起來：“晶瑩通透，不似凡品。你有這麽好的寶劍，怎麽能隨便交到別人手裏呢？不怕我搶走麽？”
朱九搖搖頭：“不怕，你看起來是個好人。”又坐回到那女子身邊：“說起來，你叫什麽名字？大晚上為什麽獨自在這吹簫？”
女子尋思好一會兒，微微一笑：“你叫我禽兒便好，禽鳥的禽。我呀，從小就在這府中當丫鬟，沒見過外麵的世界，也沒接觸過什麽有趣的人兒。關於遠方的山水江湖，不過是聽聽說說。平日裏也沒什麽可做的事情，除了照顧小姐，就是吹吹這支簫了。”
“那你這簫應該有來曆吧，看你很珍惜的樣子。”
“這簫名叫‘天水吟’，我娘親留給我的。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帶著它算是睹物思人吧。”禽兒提起手中的簫兒看了一會兒，站起身子對朱九說：“我給你吹一段曲子吧。”便將那支簫貼在粉唇之上，嫋嫋吹起。這是一段《碧澗流泉》，先是跌宕起伏、曲折盤旋；忽而變調位移，虛實互換，像激流衝擊著岩石，聽得朱九仿佛置身於山水之間，情飛誌揚，心曠神怡。又逐漸恢複了平靜，峰回路轉，清脆明亮，寥寥數音告完。
朱九聽得出神，兩眼一眨不眨看著眼前的禽兒，尚不知曲子已終了，終覺耳邊餘音不絕。
“已經吹完了，你怎麽愣著？”禽兒問道：“又盯著我看做什麽。”
朱九聽了這話才緩過神：“沒事沒事，這曲子真好看……不對，你真好聽……曲子真好聽，亭亭玉立的。”
“你也真有趣，連說話都不利索。”禽兒依舊笑笑，坐回朱九身邊：“曲子雖好，總是虛彌之音，我真想漸漸外麵真正的碧澗流泉。”
“王府那麽大，你在這不開心嗎？”朱九問道。
“王府是大，高雅貴氣，雍容不凡，多少人想住進來都隻能是想一想。卻不知這裏邊除了錦衣玉食終是一潭死水。住上幾個月或許快樂，但我打小在此，自然也就無趣了。”禽兒轉念一想，提醒道：“這些話我隻對你說，你可別告訴他人。”
“若我說出去了呢？”
禽兒提起天水吟，抵住朱九脖頸：“殺人滅口。”說完又盈盈一笑。
“那我若是能帶你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呢？”朱九又問道。
“那倒好了。”禽兒看看星空，又看看朱九：“你個小乞丐，能有這麽大能耐？”
朱九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我試試看吧。”又站起身對禽兒笑笑：“我或許不能帶你去看外麵的世界，但我能讓你感受一下大海的氣勢磅礴。”
說罷，朱九對禽兒揮揮手：“禽兒你退遠些，海浪滔天，把你刮跑就不好啦！”
禽兒後退幾步，躲到門柱後邊，疑惑問道：“朱九你到底要做什麽？”
“你再退遠些！”
禽兒心懷疑惑，卻依然往後退，來到房屋邊上，角落裏。
“可以了，你剛剛給我聽了一首曲兒，我現在還你片大海。”說罷，朱九將海怒乾坤功演了兩遍，氣勢磅礴，波濤洶湧。
禽兒站在遠處，隻覺得颶風撲麵，耳邊又傳來轟隆巨響，像極了浪花翻滾。若非睜著眼睛，看得見眼前是朱九在表演武術，真恍如自己站在大海邊上。
颶風漸停，晴兒回過神來，見朱九正在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她好奇問道：“你那是什麽功夫？”
“海怒乾坤功，我師父教我的。”
“海怒乾坤，海怒乾坤。海浪洶湧，勢與天地抗爭。當真是好威風的名字……”正當感慨間，禽兒見遠處走來個人影，心底“咯噔”一下，指給朱九看：“你看那人，是院子裏的大總管。你去找他，叫他帶你回去吧。別告訴他我在這兒，要挨罵的。”說完又向朱九眨眼笑笑：“去吧。”
“哦。”
是夜，朱九回房，見俏兒已然睡著。自己也打了些熱水好好沐浴一番，拚起兩張板凳昏昏睡去。
俏兒不知何時睜開眼睛，看了看朱九，嘴角上揚，道了聲：“晚安。”
“晚安。”
……………………
天色明亮，“咚咚”敲門聲響起。原是趙衍、趙闕差使下人送來早餐。朱九、俏兒二人洗漱過後吃了些鮮美清粥、芳香糕點，便見趙衍、趙闕來了。
“二位祖師爺、祖師奶奶一晚上過的可好？”趙衍笑著問道。
“舒服！”俏兒回道：“真是謝謝二位叔叔如此款待我們。”
“不要謝我們，要謝還謝晉王。這衣食住行可都是他提供的。”趙闕說。
說到這兒，朱九插嘴道：“說起晉王，你們能帶我去見見他嗎？我有事兒要找他。”
“其實吧，正是晉王要我們來找你的。”趙衍說道。
“他找我們何事？”朱九迷糊問道。
趙衍、趙闕遮遮掩掩，欲說還休：“要不您還是讓晉王告訴您吧？”
朱九也一時摸不著頭腦：“行吧行吧，走吧。”
來到王府正廳，晉王端坐其間，身著青色衣衫，手佩翡翠扳指，除了俊朗、華貴，已經無法用其他言語來形容他。
“少俠、女俠，本王未能親自迎接二位還是失禮了。”晉王泯一口香茶，嘴上說著失禮卻依然氣勢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