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規矩
江尚、秦雅蘭、俏兒三人在前，朱九跟在後，順著奇巧道走向深處。前麵房屋比鄰，各個樓房卻又風格迥異。四人來到一片空場地，地上有雜草野花，顯然無人修繕已久。
隻聽江尚道來：“這便是你們的住所了。”
麵對這不見隻磚片瓦的荒蕪空地，朱九與俏兒二人一臉木訥，滿是疑問。
“可是這裏什麽都沒有啊？”朱九提問到。
“是啊，什麽都沒有。”江尚接其言語，慢慢道來。“這也是奇巧門的規矩。但凡新入弟子，隻分配場地，不分配房屋。你們可以先暫住在我房子裏半年。但半年之內必須自己造好新屋。倘若超過半年，我再留你住下去，其他弟子便可將我房屋拆除，島王都阻攔不得。”
“這麽慘啊！”朱俏兒心有嫌棄，拉住朱九衣袖說到：“小九哥哥，要不我們跟秦姐姐去百草門吧。”
朱九聽得言語，默默點頭。卻見秦雅蘭麵帶微笑，啟齒說道：“哼哼哼~百草門的規矩是頓頓夥食下慢性毒，自行調配解藥。若不能配出，差不多也是半年時間必死。成年人體質好的或許能多撐二三個月，但你們兩個小孩兒就不好說了。”
朱九心有餘悸，又慢慢想到其他門會如何。如是問出，又聽江尚一一解答。
明經門新入弟子每日抄書一本，且字體必須工整、不能錯字漏子，否則當日禁足且飯食取消，持續半年；義理門有天算儀，每日去天算儀前領取課題一道，包涵數術、星宿、地質、水利等各種題型，每日午時交答案，答錯或答不出則當日禁足且飯食取消，持續半年；陰陽門辟除五穀，每五日一食，一般人撐不過半年；武法門每日一頓打，且不準還手，持續半年。
“這麽說來，奇巧門除了沒住處之外倒是不用挨打、挨餓。反倒是最安逸的哦！”俏兒細細思量道。
“嗯，確實可以這麽說。像陰陽門、武法門這兩門一般新弟子根本熬不下去，如今人才凋敝的很。陰陽門連帶長老一共三人，武法門已經連長老都沒有了！”江尚感慨道。
“唔……也是，正常人如果不是有絕對的動力或者受虐成狂也不會沒事天天挨一頓打。”朱九說完，摸摸自己腦袋：“幸好江哥哥來的早，不然我和俏兒妹妹肯定要被打死了！”
言語間，斜陽夕照，遍地金黃。多名弟子挑著一桶桶飯菜自百草道走出，又步入其餘五條道。“鐺——鐺——”不知何處傳來三兩下鍾聲，見奇巧門各弟子拿著大碗小碗從屋內走出，紛紛向挑菜弟子靠近。
“啊，開飯了！”秦雅蘭說道，“走吧，我們去江哥哥房裏拿餐具，你們也把身上行囊放掉。”
…………
待四人重聚已過去好一會兒。餐桶前弟子排隊如長蛇，細細數來約莫又兩三百人。這排隊的功夫，真不知何時能吃上飯。
朱九俏兒排隊許久，隊伍卻似乎並沒有向前挪動，越慢越急、越急越慢，仿佛是一種惡性循環。
“千丈勺差不多能用了吧？”“應該差不多了，我試試。”
待隊伍再往前挪了些，忽聽有兩名弟子在前麵討論。那弟子從身後掏出一柄木勺，朱九未看清這弟子如何操作，隻見木勺勺柄不斷延伸，越過排隊眾人頭頂。木勺有如活物，向著值班打飯的女弟子一個勁衝去，正巧落在餐桶邊上。
隨之，隊伍忽然發出一陣驚呼。女弟子微微一笑，將飯菜添入千丈勺內。
“誒？這是什麽情況？這樣可以的嗎？”朱九震驚道。
江尚耐心為其解答：“在沒有器械的情況下，排隊是規矩。但在奇巧門內，器械工具可以打破規矩，能使用器械免除排隊的行為都是提倡的。”
“嗯，去年，你們江哥哥造了台‘鑽地龍’，直接一口氣打通地底到廚房打飯。當時島王都誇他厲害。”秦雅蘭補充道。
“那我們再去廚房打飯吧，我不想呆在這排隊了。等排到我們，估計飯菜都涼了。”俏兒扯著秦雅蘭衣角一個勁的撒嬌。
“我們也不用排隊，隻要再近些，我們有寶貝能用的。”江尚邊說著，邊從身後取出一根釣竿，釣竿前頭綁著一個木盆。“這叫‘饕餮棒’，長可達百步之外，承重三十斤，等會我們就把飯菜吊過來。
又向前走了些，江尚拿出“饕餮棒”，扳動機關，“饕餮棒”一如剛才的“千丈勺”，向著添飯的女弟子過去，又正巧落在餐桶邊上。
“師妹，煩請你把木盆裝滿！”江尚對著遠處女弟子叫道。
女弟子聞聲看來，微微一笑，打趣道：“江師兄好能耐！帶著秦師姐出去一趟，回來孩子都有兩個了！”一邊又為江尚把飯菜填滿。
眾弟子聽了這話一陣起哄，秦雅蘭的臉也是忽然一陣緋紅，不知該說什麽好。朱九、朱俏兒二人為了澄清連聲說道不是。
但江尚卻是臉皮及厚，收好飯菜，以牙還牙：“劉師妹何必說這些酸話，你不知道我半個心髒裝著你秦師姐，另外半個裝著的是你嗎？”
劉姓女弟子猝不及防，哪知在這茬突然被個花心男表白，飯勺差點沒捏穩。
隻聽“啪”的聲響，秦雅蘭一巴掌打在江尚臉頰上，抽的江尚半邊臉通紅，嘴裏叫罵著：“不害臊！”拉起朱九朱俏兒的小手轉身就走。
江尚跟在身後，提起飯盆呼喚著：“秦師妹，我這開玩笑呢！”捂著半張臉，屁顛屁顛跑了。
眾人看在眼裏，知道這是場無謂的鬧劇。而那劉姓女弟子低下頭，手捏著飯勺陣陣發抖，仿佛渾身力氣在一瞬間被江尚那三言兩語給全部抽空。
夕陽愈發下沉，不知過去多久，飯菜終於被打完。奇巧門內重歸清靜，秦雅蘭也回了百草門。江尚給朱九、朱俏兒收拾好房間、準備好睡覺處，自己也回房了。
看一會奇巧閣借閱的書籍，江尚忽道一聲：“世間安得兩全法。”便熄滅油燈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