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忘

  但事實上，那包藥材上並沒有任何東西，不過是一包簡單的藥材罷了，不過是顧念想多了。


  便是這般，公主和百裏睿便留在了醫館之中。


  這幾日，醫館中的人仍是絡繹不絕，因這幾十年來，長石國幾乎未曾發展過醫理，可現如今，來了這樣的一位神醫，他們怎麽會輕易放過這兒機會。


  所以，但凡是知曉這醫館的，每日都會來到這兒，可這醫館的人手終是有限。


  不得已，公主還是加派了一些人手······


  但隻是這幾日之後，顧念絕對想不到的事情，終究是發生了，這仿佛惡夢一樣的場景，卻是出現在了眼前。


  幾日前，百裏睿還在自己的醫館之中忙碌，可隻是幾日之後，她想做的事情，卻是如實的發生在了自己眼前。


  這是夢嗎？還是懲罰？

  顧念的雙手在不停地顫抖，夜色漸深，她感到十分迷茫。


  顧承言曾告訴過自己，要作為一個殺手，是絕對不能亂用感情的，也絕對不可以有弱點的，雖然這麽多年，她並沒有做到這一點，但還是活過來了。


  可當顧念以為自己被顧承言拋棄之時，甚至是離開皇宮之後，她曾天真的以為，這天地廣闊，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也許在某一瞬間，她忘記了顧承言曾說過的事情，她以為自己可以和平常一樣。


  甚至是此時此刻，她身在長石國，是可以保住百裏睿性命的。


  可實際上，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身為一個殺手，最重要的並非是背叛，而是感情用事，那便是動情。


  可問世間情為何物，卻是叫人生死相許，顧念以為自己不明白，殊不知早已深陷其中。


  她以為這一切會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分明是有一個極其聰明的腦子，以為能將這世上所有的事情算得清楚。


  殊不知，這感情是世上最難算清楚的事情，他們如何能算得清楚呢？

  當顧念將別人的感情算計再自己的計劃之中時，卻是得到了她意料之外的結果。


  也許，這不是一個計劃，這本不是在她的計劃之中的。


  早已被公主傾心的百裏睿，已理所當然的停留在了皇宮之中。


  可等到顧念潛入皇宮之中時，百裏睿竟是對自己刀劍相向。


  站在對麵的百裏睿是這樣的無情，是這樣的冷血，甚至在手中的劍揮向顧念的時候，是半分沒有遲疑的。


  在月光的照射下，他那張臉麵無表情，好似冰雪一般刺骨人心，那是一種全然陌生的眼神。


  他看著顧念，再也不是那種灼熱的目光，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


  “你是誰，竟敢闖入這裏，莫不是不想活了？”百裏睿說話的語氣極為冰冷。


  而此時此刻，顧念全身黑衣，可若是平常，即使顧念穿成這樣，百裏睿都能一眼看出來。


  可今日的百裏睿，看著顧念這副模樣，卻是直接拔出了自己手中的劍。


  顧念非但沒有躲開，而是站在了原地。


  在這皇宮的屋簷下，顧念和百裏睿站在月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也許是那麽一瞬間，顧念竟有些後悔了。


  “我······”隻是說出一個簡單的我字，顧念又立刻打住了，這分明是她想要的結果，為何此時此刻會感到後悔了。


  峙，卻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是赤國人！莫非是來刺殺皇上的？”百裏睿一臉警惕的說道，他雖是忘記了和顧念有關的記憶，但長石國的國王仇恨赤國人這點，他還是知道的。


  “不，我是來找一個人的。”顧念淡淡的說道，竟是無一絲殺意。


  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子，早已沒了任何關於自己的記憶。


  因為在前幾日，百裏睿和公主在醫館逗留的幾日，顧念便是趁著他們回到皇宮的時候，將那那忘情蠱放在了百裏睿身上。


  這一去，自然是不會再回來。


  因為百裏睿的心中沒了顧念，便是回了宮中，也會待在那裏。


  “招人，為何在三更半夜來到這兒，還是這身打扮，我從未見過這樣找人的。”百裏睿冷笑著說，他分明是玄國人，卻能聽懂顧念的話。


  這是顧念從未見過百裏睿的樣子，雖然他們經曆過很多，可這樣陌生的樣子，卻讓她開始懷念那種溫暖的日子了。


  “我有一個極重要的人，幾日之前，他與我分開，說是要辦一件對他、對我都好的事情，我們約好了，不會分開的。”顧念淡淡的說著，卻是久久沒有抬頭。


  “莫非你們分開的地方，就是皇宮。”


  “你說的不錯。”顧念點了點頭。


  “那這個人，對你來說，也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吧。”


  百裏睿話音剛落，顧念以為他想起了什麽，眼底有了一絲喜色，但終究是因為臉上蒙著麵巾，自然是看不清楚的。


  “他叫什麽名字？”


  “百裏睿。”顧念一字一句的說道。


  “若他在這皇宮中，我定會幫你找到他的。”


  “那你叫什麽名字？”


  “慕念。”百裏睿淡淡的說道。


  可為何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卻是記得這個名字。


  “你若是看到了他，記得告訴他好好照顧自己。”


  “你為何認為我會這麽做，且認為我不會殺了你。”百裏睿笑著說，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一刹那，顧念甚至認為這一切從未發生過，一切都是原本的模樣。


  可眼前的人，分明是不記得自己的。


  “你非但不會殺了我，還會幫助我。”


  “我想也是，若不是極為重要的人，你也不會冒著死的危險，來到這裏，既然如此，你走吧。”百裏睿繼而說道。


  他雖是忘記了顧念，但並不會忘記自己的本心，因為他是一個善良的人，自然不會做出任何不好的事情。


  哪怕顧念此刻是這樣的打扮潛入了皇宮，顧念聽到這句話，心中不知是喜悅，還是悲傷。


  他終究是忘了自己啊！可師母曾說過，若執念夠深，那人足夠重要，也是無法忘記的。


  因為忘情蠱說到底，那也隻是一種藥材。


  如此看來，百裏睿似乎是不夠看重自己了。


  思及此處，顧念卻聽到了這樣的一句話。


  “我心中也有一人，十分重要，隻是我不知道她身在何處，又是誰。”百裏睿淡淡的說道，極為平靜。


  既然是極為重要的人，如何會不記得呢？可百裏睿隻是知道自己心中有這樣的一個人，至於這人是誰，卻是全然想不起來了。


  “對你極為重要的人，不是長石國的公主嗎？”顧念問道，心中卻是另外一番想法。


  她將忘情蠱放在百裏睿身上，實在是太多了，甚至她都認為百裏睿忘記了自己。


  可人的意識被抑製，但足夠強大，終究是有一部分不會被抑製的。


  至少此刻，百裏睿知道自己心中有一人是十分重要的，可他不知道的是，被他視為極重要的人，卻是站在自己麵前，那不是顧念，還會是誰呢？


  “雖然公主對我很好，但她不是我心中認為最重要的那個人，我要找的那個人，也不知道在哪裏。”百裏睿臉上露出了極為痛苦的表情。


  他明明想知道這個人是誰，可他越想知道，頭就會越疼，因為那是忘情蠱毒在發揮作用。


  “也許，那人遠在天邊，近在咫尺。”說罷，顧念便轉身離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這番話，她是後悔了，還是想要暗示百裏睿，他要找的那個人就是自己。


  百裏睿並沒有去追，倒不是他不想去追，而是他不想去追，最後還是將這個人放走了。


  而這個女人出現之後，他滿腦子都在想那個重要的人。


  無非是顧念的話影響到了他，隻是看著這個女人的時候，他的心裏，卻是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甚至是悸動。


  而這種感覺，似乎很久之前也經曆過，可他拚命的想要回憶起來，卻是無果。


  夜色如漆，他看著眼前的皇宮，卻是在發呆，這是長石國最好的一切，此刻正擁有著。


  他知道，自己叫做慕念，知道自己是玄國人，也知道長石國的公主喜歡自己，而自己和公主也是情投意合，也因為自己救了長石國國王的性命。


  可今日，他竟是感到十分不安，明明自己是一個健全的人，卻感覺缺少了什麽，連他自己都說不出來。


  那是一塊缺失的記憶，亦是他和顧念的回憶。


  可這一切，全部被顧念硬生生的抽走了。


  “百裏睿。”他不斷地重複著這個名字，卻想不起任何東西。


  記憶中，是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人，他想不起她的長相，也想不起她的聲音，甚至是其他，可就是有這樣一個人占據在自己的心中，不能抹去。


  “那百裏睿到底是誰？為何會對那個女人如此重要？”隻是他從未聽說過的名字，而他自己的名字，分明是慕念，卻想成為那黑衣女子口中的人。


  “若我是那個人呢？”便是這樣想著，他的雙眼慢慢的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