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先人
因這皇陵是密不透風的，所以在這幾具死屍早已腐敗，所散發的腐臭也是極難消散的。
等兩人走得近了，自然也聞到了那股難聞的腐臭。
隻是這皇陵裏沒有光亮，自然也是看不清地上的死屍的。
單單是這股難聞的腐臭味，也能知曉這皇陵裏死了多少人。
隻是顧念心中了然，她待在星月閣，自然是經曆過，單單是這般，那地上的死屍也是不計其數的。
這個皇陵哪來的是金銀財寶呢？賜予的不過是死亡罷了。
即使如此，還是有人一步步的往這裏麵走去，不管生死結果。
“且慢！”顧念大聲說道。
墨雲靖將那夜明珠對準地下，一瞬間，這屋內變得明亮起來。
他們眼前所見，也不過是一個空蕩蕩的房間，四周盡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夜明珠。
原來，這屋內的夜明珠，竟是在遇見了其他的夜明珠之後，才會發亮。
可那地上，屍橫遍野，從那血跡和屍身腐爛的程度來看，至少有十年了。
墨雲靖看到這種場景，卻不為所動。
他從小喜歡武術，自然去征戰沙場，也見過不少死人。
隻是，這樣的場景，於顧念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他們來時的路上，自然是沾染了不少鮮血，那自然不是一個人的鮮血，定是有幾十人，或是上百人的鮮血。
等她真正看到這樣的場景時，慘不忍睹來形容這個場景，怕是再不為過了。
“這些盜墓賊也是有能耐。”墨雲靖淡淡的說道。
“不，這些人不全是盜墓賊，從衣著來看，他們更像是皇宮的人。”顧念淡淡的說道，這些人的衣著，她是認識的，和南宮瑾的衣服有幾分相似，但又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隻見，這房間的一角裏，有些人的衣服是破亂不堪的，但大部分的人，都是金絲紅綢，怎會是盜墓賊？
盜墓賊為何會盜墓，無非是因為自身貧窮，而這些人的衣著，如此華貴，怎會是盜墓賊的身份？
“墨雲箏，這皇陵可是有什麽人進來過？”顧念淡淡的說道。
方才他們經過的小道，機關重重，而這些人看起來也不像是被機關射中的人，若這屍神腐爛，那金針也會脫落，但這些屍體附近，也沒有找到一根金針。
“你可知父皇是如何拿下這江山的？”
顧念聽完他的話，先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當年大赤的江山本不是父皇的，也是在那個戰亂年代，父皇才遇上；了皇後，才有這段讓人流傳的愛情，父皇能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起留在這皇陵，想必也是十分開心的吧。”墨雲靖淡淡的說道。
他口中所說的這個男子，從他出生時，從未給過他父愛，便是將所有的愛給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哪怕這後宮中的三位妃子為其誕下了三位皇子，也是枉然。
有時，人心不過如此，住進了一個人，便難以讓另外一個人進來。
“可大赤老百姓知道的，單單是父皇和皇後的愛情故事，卻忽視了大赤以前的君主，那年大赤和玄國，戰爭不斷，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卻是······”
話說到這裏，墨雲箏似是想到了什麽，將目光停留在地上的死屍身上。
“顧念，你且去看看，那些人身上是不是有幾塊令牌，若是有，那外祖母告訴我的，定是真的。”墨雲靖淡淡的說道。
他雖喜歡武術，不喜朝政之事，也因如此，他的外祖母很喜歡將一些朝中秘事告訴他。
當年，這大赤麵臨危機，若不是墨雲靖的父皇站了出來，恐怕也沒有今日的大赤，這天下也隻是玄國的。
“父皇也正是在這千鈞一刻時出現，才成為了大赤的君主，但父皇當年並不是赤國的太子，真正的太子應該是在這座皇陵裏。”墨雲靖說這話的時候，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到底是因為他太冷漠，還是早已將這皇家的事情置之度外。
“你的意思是，這裏躺著的人是······”
還未容顧念將話說完，墨雲靖便直接打斷道：“不錯，這裏的死人正是父皇的親身哥哥，而這些人不過是他的貼身侍衛罷了。”
若說這先帝的哥哥在這皇陵，自然是說得通的，但為何是在這種地方，而不是入土為安呢？
“不過是些鮮為人知的事情罷了。”
顧念聽著他的話，緩緩的走到了那些屍身麵前，不禁皺了皺眉。
果然，這一切和她想的並無多大差別。
顧念終究是顧承言的女兒，自然是能明白的。
這兒雖都是死屍，但總有些身份的差異。
那牆角有一具屍體，雖屍身已經腐爛，但那身上的衣物還能證明他的身份，腰間也別著一塊金製的牌子。
那這具屍體的身份定然不會太低下，因這人的四周皆是被人圍著，而他的身上，卻沒有被傷的痕跡。
而圍著他的人四周，皆是金針。
為何這些人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這個人，無非是因為此人身份的尊貴，想必也隻有墨雲靖口中所說的這個人了。
顧念雖是聰明，但這皇家的事情，畢竟也不清楚，也隻能依靠墨雲靖的回憶，才能得知這些了。
“為何會這般？外祖母對我說的，並非如此，當年四處尋不到他的屍體，沒想到是在這裏。”墨雲靖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之色，轉瞬即逝。
當年赤國和玄國拉開戰爭，雖誓死搏鬥，卻不見了太子，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成王敗寇，但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太子不見，而一國之主也離開人世，要去哪裏尋找。
但老百姓流離在這戰亂年代，他們怎會關心真正的君主呢？他們想要的是太平，並非戰亂。
也就是在這時，先帝出現了，打退了玄國。
等兩國趨於太平時，那太子也隻能以抗玄而死了。
天下的老百姓是信了，但這皇家的人怎會不知道？
如此一來，起初的幾年，皇宮中的人總會暗中派人去尋找大皇子的下落。
但苦尋無果，沒想到是在這皇陵中。
“如果外祖母知道這件事，也嫩去得安心了。”墨雲靖笑著說。
她清楚的記得，外祖母離世時，嘴裏念的一直都是太子的名字。
雖是在外祖母生前，未能尋到此人的蹤跡，但死後，亦是能葬在同一座皇陵之中，又有何不可呢？
“外祖母，您可以安息了。”
“三皇子可知道，若我們能通過這皇陵，之後是什麽？”顧念嘴角微微上揚道。
大赤之所以會在這兒建造皇陵，不單單是風水的原因。
“也許是另外一番天地吧。”墨雲靖淡淡的說道。
既然來了這皇陵，定是做好了隨時死的打算。
“這皇陵距離京城也不是很遠，為何太子會來這裏，還有如此多的侍衛守在他身邊，如若你是他的手下，還會對一個敗寇忠心？”
“自然不會。”
“你的外祖母會這般相信，或是心中對他有念想，那是因為大皇子不會是這樣的人，無非是遇到了玄國的軍隊，才會來到這兒，一方麵是為了躲避追兵，另一方麵，也許是為了取走這裏的金銀財寶，為了大赤的將來。”顧念一字一句的說道。
她雖不是皇家人，卻能將這些分析得如此透徹，並沒有其他的原因，無非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顧念，方才你說的，無非是你自己的猜測，如何讓我相信你？”
“你看此人的死法。”
顧念將墨雲靖帶到那具屍體附近，因這些屍身在這兒，也有幾十年的時間。
卻能清楚的看見那人手中的長劍，那人的死法也十分明顯，是自殺！
“而他的身邊，也有不少金銀財寶，他自幼在皇宮中生活，自然不會為這些金銀財寶所動，卻會自殺。”
眼下，顧念所在的地方，是一間密室，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找不到出去的地方，又看著自己的手下，一個個接著死去，那心中該是多麽的絕望？
哪怕是赤國的皇子，也是一個尋常人，能堅持到皇陵，堅持到最後一刻，還是忍不住揮起了手中的長劍，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你的意思是，他是因為絕望才自殺的？”墨雲靖一臉驚訝的望著這具屍體，他們分明流有同樣的血液，卻這般陌生。
可顧念看著這個人，全然是另外一種想法。
既然活著，為何不想辦法出去呢？
活著便是希望，一旦死去，便是什麽都沒有了。
他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麽，不過是讓別人鄙視罷了。
但這天下的人，又有幾個人會像顧念那般，即便是頻臨生死邊緣，也不肯放棄自己的生命？
更何況，那也隻是一個尋常人，能忍耐到這個地步，已是足矣。
眼前的這些屍體，大多是因為金針而亡，隻有他一人是自殺而亡，但他身上，又寄托了多少希望，便是這樣死了，還被世人誤解。
可顧念看著眼前這具白骨發呆，她甚至在自己心裏這般問著對方。
既然活著，為什麽不走下去試試呢？哪怕有多絕望，至少活著，那不就夠了嗎，活著，才有贏的希望，死了的話，不就什麽都沒有了……但對方，自然不會回答他。
一具屍體，如何還會再說話呢……
可當她再一次仔細翻看對方的屍身的時候，卻是愣住了。
她回頭叫了一聲墨雲靖的名字，問道：“墨雲靖，皇族之中可有什麽人有些什麽傷手傷腳的人？”
“沒有，父皇祖祖輩輩都是身體健全之人，說到傷手傷腳的人，怕也隻有我了。”墨雲靖笑著說，此刻的他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雙腿殘廢而自卑。
也許是因為此刻皇陵隻有他們二人，也許是因為逃離了皇宮，一切都變得明了起來。
“你仔細看看，此人是斷了右手的，你再仔細想想，是不是皇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