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悲哀
“太後知道皇後娘娘為何這般喜歡蓮子茶嗎？”
淩妃聽完這話，臉色微微有點變化，卻是一言不發。
她會喝這蓮子茶，不過是為了效仿皇後，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
於淩妃而言，也許這是皇上喜歡皇後的一個原因。
不知不覺中，竟也形成了一種習慣。
“這杯中的蓮子茶本是上好的，入口極苦，但回味極甜，皇上和皇後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這蓮子茶好比皇後的一生，先苦後甜。”顧念淡淡的說道，卻未將話說完。
“先苦後甜，可她嚐到甜頭了嗎？”淩妃一臉嘲諷的說道。
她以為皇後落下的是一個悲慘的結局，隻能和皇上一起入了那皇陵，卻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隻因為在那場大火之後，皇上和皇後一起離開了皇宮，帶著兩人的骨肉，一起過著那逍遙自在的生活，再也不必去顧及這些。
但在這世上，知道這件事真相的，怕也不會超過五個人。
淩妃以為皇後的一生都是苦的，也從未嚐到過甜頭。
殊不知，皇後的一生，當真是蓮子茶的真實寫照，先苦後甜是最適合的。
“不知為何，等真正坐上這個位置的時候，竟是全身不適，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你一向是個聰明人，不如替本宮想些辦法，如何來解決這些問題？”淩妃一臉笑意的說道。
現如今，她也隻能去挽救顧念這個人了。
除了顧念，她當真是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了。
“臣妾不知太後口中所說的治世女臣是什麽？”顧念一臉疑惑的問道。
一國之主，也隻有男人才能治世，根本不會存在女人治世。
顧念並非不懂這個道理，隻是她不想懂，她不過是淩妃寂寞無聊的“玩物”罷了。
“這和你無關，就當是我說的笑話。”
殊不知，此處的結，卻是顧念以後一生都要麵對的。
而這淩清閣冷冷清清，淩妃也不知和顧念說些什麽，便讓她退下了。
可等顧念欲離開淩清閣時，卻被淩妃再一次叫住：“涵妃若是有空，常來這淩清閣坐坐。”
“是，太後娘娘。”
可等顧念踏出淩清閣的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命運。
接下來，顧承言是何時出現，又會讓她做些什麽？
皇上和皇後已雙宿雙棲，她再也不必去擔心其他的事情。
那此時此刻，她存在於宮中的意義又是什麽？
“涵妃娘娘倒是好興致啊！還來皇太後的寢宮，不知這心裏打的什麽如意算盤？”蕭淩兒一臉嘲諷的說道。
這宮中也是十分冷清的，隻有淩妃、蕭淩兒、顧念和南宮靈死人，低頭不見抬頭見，也許是冤家路窄。
顧念也不想惹出是非，便直接離開了。
蕭淩兒卻緊跟著顧念，“你別以為能在這皇宮中待很久，最後我們都是會進入皇陵的人。”
“隻要你在皇宮中安安分分，榮華富貴的日子，你也會有的。”顧念的言外之意，無非是不想看到蕭淩兒惹是生非。
這不過是一個忠告，可在蕭淩兒看來，卻是赤裸裸的諷刺。
她本想在這宮中，成為一國之後，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她哪一點比不上別人，最後卻落到了這種田地。
她和顧念，不過是先帝的遺留下來的女子，在這後宮，無權無勢，可說到底，顧念是顧承言的女兒，不看僧麵看佛麵，這宮中的人也會禮讓幾分。
但蕭淩兒不同，她有的隻是一個貴人的稱號，再無其他。
先帝臨時之際，她在二皇子麵前表現的過於明顯。
而她現在心中的想法，無非是想憑借自己的姿色，獲取皇上的芳心。
不論是皇太後，還是皇後，怕是都不會動心的。
“顧念，你給我站住，你以為你是顧承言的女兒，就了不起嗎？你也是一虛有其表之人，再過不久，你就會和南宮靈一起離開皇宮，這宮中榮華富貴的日子，都是我一人的！”蕭淩兒大聲說道，卻不知自己是以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蕭貴人，請問有何事？”顧念淡淡的說道。
可無論顧念做什麽，都會引起蕭淩兒的不滿。
她隻是覺得奇怪我，自己未做過任何損害蕭淩兒的事情，為何她會如此不滿自己。
她雖是涵妃，也未擁有實權，而此刻，兩人也同樣是先帝的女人，也是會有不好的下場。
可就是這般，蕭淩兒仍是恨顧念的。
“顧念，你竟敢這樣對我！”
“我如何不能這樣對你，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何處處針對我？”顧念本不想表露自己的想法，可實在是被她逼到了這種地步，叫她如何是好？
“你確實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情，但你擁有我沒有的一切。”蕭淩兒一字一句的說道。
從小，她就是一個乞丐，日日受嗟來之食，沒有自己的尊嚴，但顧念不同，從小錦衣玉食，還有顧承言這樣的父親，還能進入皇宮了，這都是蕭淩兒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切。
“你當真以為自己看到的一切，就是真的嗎？”顧念冷笑著說。
蕭淩兒是乞丐，她何嚐不是乞丐，從小經曆家破人亡，饑寒交迫，別人都以為她是顧承言的女兒。
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在多努力的讓自己活著。
而此刻，她待在皇宮，何嚐不是因為顧承言。
蕭淩兒怎會明白她話語裏的意思呢？
她能看到的，都是繁華，而不是虛無。
顧念從不想和她有任何過多的交際，因為她知道蕭淩兒能走到今時今日，也實屬不易。
而這一切，也不過是為了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而這所謂的計較，也不過是多餘的。
若不是顧念心地善良，從不會計較這些，那蕭淩兒早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既然你知道我是顧承言的女兒，他是赤國有名的劊子手，你多次這般得罪我，若以我的能力，你認為殺了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嗎？”顧念淡淡的說道，似乎此事和她無關。
那蕭淩兒聽完這話，卻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從她們步入皇宮的那一刻，從她們進入慶安殿的那一刻，從她誣陷顧念偷走自己簪子的那一刻······這一切早已有了變化。
但也是在這一刻，蕭淩兒才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她以為自己得罪顧念，顧念也未作任何反抗，並非是其他的原因，而是因為她害怕自己，而是顧念不想出手罷了。
“你若是想殺了我，直接了卻我的姓名！”蕭淩兒大聲說道。
顧念也不想再做理會，隻是慢慢的往前走著。
宮中時日無多，至於蕭淩兒以後會是怎樣的結果，也不是顧念該擔心的。
隻是，顧承言“失蹤”也已有一段時間了。
他何時會回來，還是永遠不會回來。
顧念於顧承言而言，是否還有可以利用的價值。
她永遠猜不透顧承言的想法，也不知道接下來一步該如何走。
隻是，蘇雲說過的話，她記在了心裏。
顧念說到底，也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女子，這個年紀，也本該是去尋找一個好男人，卻要獨自一人在深宮中老去。
“蕭貴人，你可想過出宮？”
不知為何，顧念走到半路，竟是回頭問了這樣一句。
事實上，她和蕭淩兒、南宮靈都未承過聖恩，若是和皇上說清楚，也能出宮的。
若不爭取機會，這樣待在皇宮，也是十分漫長的一生。
但這隻是顧念的想法，並非蕭淩兒的想法。
她是一個人的生活，也隻是一個人的世界。
蕭淩兒聽到這話，卻是冷笑著說了這樣一句：“我回去大將軍府，最後也隻是一個乞丐，還不如這宮中的生活，你是想看我的笑話嗎？”
皇宮中的生活，雖是苦悶，但也是錦衣玉食，不愁吃穿。
從蕭淩兒踏入皇宮的這一刻，就從未想過要回去，更不用說離宮了。
若真正離了宮，她能夠做什麽，自然是不願意去做乞丐的，但這宮中的錦衣玉食，也是她無法放棄的。
隻是，蕭淩兒何嚐不想出去，但她不是顧念，身後沒有任何勢力，雖說曾經是淩妃娘娘的一顆棋子，可到最後，也會是被人給拋棄的。
“顧念，你離開這宮門，是顧家的小姐，我出了這宮門，什麽都不是，與其離開這裏，倒不如老死在這宮中······”
蕭淩兒說這話的時候，本是不帶有任何情緒的，可話說到後麵，眼中竟是帶著恨意的。
她恨顧念，為何自己不能擁有這些。
她和其他人相比，又少在了哪裏？
為何不能擁有這樣的生活？
似乎顧念說的這些話，都隻是在她的傷口傷口撒鹽，而不是真正的去關心她。
從慶安殿出來的那一刻，她們幾人都有自己的身世，而隻有顧念的身份是她最不能企及的，南宮靈是侍衛首領的妹妹，而卿緋月是吏部尚書的女兒，至於韓芠，也不是乞丐，唯獨隻有蕭淩兒一人，是乞丐······
這五人之中，身份最高的，就是顧念，而身份最卑微的，也隻有蕭淩兒一人，叫她如何不去恨顧念？
哪怕顧念不做任何事情，也不得罪任何人，也會引起蕭淩兒無故的妒忌。
麻雀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但這鳳凰一直強占著這位置，即便那麻雀自知力量不足，但也會想盡辦法去爭取。
她討厭自己的身份，分明是大將軍的女兒，卻要是這樣的命運。
與其說討厭身份，倒不如說是討厭自己的命運。
如若她能夠出生在皇家，自然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可她偏偏是這樣。
沒有好的出身，卻擁有一張較好的臉，她不甘心於自己的出身和姿色，便想努力的往上爬，卻還沒爬上頂端，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而摔在了地上，卻再也無法往上爬了。
在這宮中，爬上去不容易，掉下來再爬上去更不容易，更何況還是蕭淩兒這樣的人呢？
顧念也知道蕭淩兒心中的想法，可如此膚淺，或者說是這樣幼稚的想法，和她又有什麽關係呢？
“蕭貴人，好自珍重！”顧念淡淡的說道，繼續往前走著，卻再也沒有回過頭。
此言一出，蕭淩兒竟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顧念說出這番話的意思，究竟是什麽，莫非是想離開皇宮嗎？
顧念離開，南宮靈自然也能離開，唯獨她一人，還有皇太後在這深宮中。
雖是有錦衣玉食的日子，但也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那一刻，她竟是有這樣的想法，若顧念和南宮靈離開了，自己豈不是少了兩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現如今，皇上還未納妃，而這後宮，也隻有她一人能接近皇上。
她相信，隻要日複一日的堅持，皇上終有一天會被她打動。
而顧念能為蕭淩兒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若她能想通，想離開皇宮，對她來說，何嚐不是一種解脫呢？
思及此處，顧念竟是笑了起來，換做以前，她絕不會說這種話，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若是被顧承言知道，顧念也是沒有好下場的。
“顧念，你是不是在嘲笑我，你放心，終有一天，我一定會把你踩在腳下的！”蕭淩兒大聲說道。
卻不知道，她在顧念眼中，不過是個可憐人，也不過是讓別人看笑話罷了。
蕭淩兒能夠看到的，永遠都隻是別人的生活，也隻是比別人過得好。
卻永遠發現不了別人背後的辛酸，這樣的人卻想要坐上皇後的位置，真是一個大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