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生死之間
“他們雖是這樣說,但真正要對付的人,也確實是皇上和我的爹爹。”
顧念話說出了口,嘴角卻是揚起了大大的微笑。
“他們真是犯了這世上最愚蠢的錯誤!這世上最不好惹的人,便是你的爹爹,他們卻是犯了這樣的一個錯誤,想來也是好戲看的。”
說完,皇上竟是笑了起來。
他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可顧念看在眼中,卻是另外一番想法。
皇上也不過十個人,也會怕死的,若他怕顧承言無法保護自己,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此刻,大皇子也已經衝破了城門,正朝著長生殿趕來。
將皇上的生命結束,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皇上,他們說爹爹不在顧府,但也不在這長生殿,無論如何,爹爹都不會棄皇上不顧的,可整個赤國都找不到他的蹤跡。”
“顧承言若是在這裏,他們也不會這般。”皇上淡淡的說道,這話中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顧承言不在京城,那又在哪裏?
這生死關頭,莫非要等到三皇子打入皇宮中,顧承言才會出現?
“爹爹當真已經不在京城了?”顧念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的目光。
他看著顧念一臉焦急的模樣,卻是笑著說:“你分明是相信顧承言是在這裏的,但嘴中又說些懷疑他的話,你們女人真是口是心非。”
而皇上口中所說的女人,又是誰呢?除了皇後,怕也是沒有其他人了吧。
可話說到最後,皇上仍未說出顧承言身在何方,便將所有的話題終結了。
“那爹爹到底在哪裏?”顧念不禁問道,她終究是想看到這個男人,畢竟已有三年未見。
但皇上仍是賣了個關子:“有些人,你以為他不在,你隻是不知道他的存在,但有些人你以為他在,其實早已不在了。”
這一句話,亦是讓顧念聽得雲裏霧裏,那顧承言究竟是在還是不在呢?
但其實,皇上已經將答案告訴她了,顧念卻是沒了思考的時間。
那門外傳來的腳步聲,鐵器聲······早已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裏。
“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皇上淡淡的說道,便是閉上了眼睛。
顧念看著他這副模樣,也不知為何自己會歎氣。
但她此刻也不能坐在這裏,那就是坐以待斃。
她左右看著,這屋子裏有什麽能夠當做武器的東西,除了那火爐,還有一些藥材,便是無任何可以當做武器的東西。
顧念也不猶豫,直接將那裝藥材的抽屜給拿了出來,再拿著那不大不小的抽屜往外走去。
那幾人擋在長生殿門前,另有幾個人守在房梁上,而那門外,卻是浩浩蕩蕩的大軍將長生殿圍了個水泄不通。
但這些人沒有進犯,隻是站在門口,一動未動。
而這長生殿,是皇上養病的地方,本是設置了許多機關,就連平時朝中大臣想要商議什麽,也要經過層層“關卡”才能進去的。
“想來是怕這長生殿有什麽機關,才會這般的吧。”顧念暗暗道,便是走在了那三人後麵。
“外麵有多少人圍著?”顧念問道。
“至少有一千人。”其中一黑衣人說道。
便是一個長生殿,竟是讓一千人圍著,但這長生殿是一高人所做,雖是不大,卻暗藏機關。
光是這一點,顧念亦是知道的。
那是在三年前,她們初次來到這長生殿,幾人不知其中奧秘,便是在那屏風的講話,卻是被皇上聽得十分清楚。
但那場景,似乎還在昨天,隻是物是人非。
那五人也早已不見了,隻剩下顧念、蕭淩兒和南宮靈三人了。
但這些早已消失不見了······
忽然間,那門外的人卻是拉動了手中的弓箭,這最先來的,竟是箭陣!
大皇子此番逼宮也是考慮周全,先是在侍衛軍飯菜中下毒,還有那攻城車······
隻是,這長生殿雖不大,卻暗藏著許多機關,雖看起來什麽都沒有,且那劍是強劍,射在那普通牆壁之上,亦是會裂開一個大口子,更何況是這長生殿。
那不計其數的黑色鐵箭,仿佛密密麻麻的雨一樣,射入了那長生殿之中。
那門,非但是被射穿了,而那屋頂之上,血也開始慢慢的流了出來,地板上也沾染了絲絲血跡。
這一波又一波的箭,仿佛不會停止,便是這樣不停地直射進來。
活著!一定要活著!
這便是顧念所有的想法,就像多年之前顧承言對顧念說過的話。
那正是顧念在一群密密麻麻的黑箭中,仿佛一隻兔子一般,躲過獵人的追鋪。
那箭陣雖看起來密不透風,但隻要不怕死,也不怕受傷,隻要把眼睛放亮,亦是能躲過的。
而顧念正是在這樣的箭陣中找到了一絲絲空隙的,便是在這之間舞動著,仿佛在跳著一段永不會停下的舞。
但她要活下去,必須活下去!
等這永不會停止的舞曲停止時,那人的生命也差不多快到盡頭了。
但這大皇子的箭也用得差不多了。
顧念緩緩的停下,看著那地上的屍體,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迎麵撲來。
血的味道,那破碎的牆壁,還有幾具屍體,便是這箭陣的結果。
這群黑衣人之中,亦是隻剩下了顧念和另外三個人。
而這四人之中,顧念已受傷,還有兩人亦是受了傷,還有一人卻是重傷。
那人的手臂被射穿,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傷口,卻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半分不肯退卻。
“少主?”那剩下的三人將顧念圍成了一個圈,便是他們之中最安全的位置,也隻有顧念一人得傷是最輕的。
而這些黑衣人,都是星月閣中武功高強之人,雖算不上以一敵百,但以現在的狀況,以一敵十尚且是有可能的。
隻是大皇子為了取得勝利,莫說是用了箭陣,用毒也是極有可能的。
顧念也是個聰明人,即便是用毒,也不會覺得奇怪。
但這群武功高強的人,亦是死了幾個,隻剩下這幾個受傷的。
而這箭陣所射到的地方,寸草不生,便是連這長生殿中的磚瓦都射碎了。
即便是有什麽在堅硬的東西,怕也是抵擋不住地。
大皇子果然是做足了準備。
可顧念看著躲在人群後的大皇子,卻未看到他的母妃,兩人本是不能分離的,玉妃又是去了哪裏?
但為首者,卻是站在人群中。
今日大皇子所做的一切,也當真和皇上所說的一樣,以大皇子這般老實的性子,又怎會做出這種事情呢?
隻見,大皇子揮了揮手。
便是有幾個人開始蠢蠢欲動,開始向大殿移動著。
那幾個黑衣人抓著手中的兵器,眼中流露出十分堅定的目光,他們深知,大戰在即,可身體內的熱血在不停湧動著。
等那幾十人朝著長生殿的方向走來時,顧念卻是大喊了一句“閃開!”
還未容那幾人反應過來,那十幾人卻是被射成了馬蜂窩。
顧念看著她旁邊的屍體,卻是說了句謝謝。
原來那屍體還活著的時候,便是參與了這長生殿的建造,他乃是一位精通機關的刺客。
可這箭陣射向了顧念,她是顧承言的女人,也是星月閣的少主。
大難當前,自然是自己的主子比較重要。
大皇子看到這種場景,卻是驚訝的說不出話。
他本以為自己把這長生殿的機關給破壞了,但那位刺客在這長生殿又布置了一道機關,這大皇子的箭朕雖是將其破壞了一些,卻沒破壞全部。
而這大殿內的血,也越發的多了,那血腥味充斥著顧念的鼻子,而她的胃部,也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翻動。
這便是戰爭,這便是殺戮,這便是“血流成河”。
這成為一國之君的路,向來是踩著別人的屍骨的,那身上也不知會沾染多少血跡。
此時此刻,大皇子看著這多人的屍身,還有那流淌著的血水,若是得到了皇上的位置,也隻做得極不安穩的。
而這機關,也是十分強大的。
大皇子見此番模樣,也是不敢輕易前進的。
雖說其身後有一千人,但長生殿的機關絕不會止於此,若是拿著這一個個人的生命去實驗。
他在良心上也是過不去的。
而趁著大皇子猶豫的時間,顧念直接走到那善於設計機關的黑衣人附近,將他那死不瞑目的眼睛給閉上了。
“名字。”
“什麽?”
“我問你們的名字。”顧念淡淡的說道。
那餘下的兩人聽到這樣的話,卻是一驚。
顧念竟會詢問他們的名字,身為星月閣的殺手,哪裏會有名字呢?
他們幹的是殺人的事情,便是雁過留名,人過留名,他們本來是如同黑夜一般的存在。
即便是死了,那名字月不會別人提起,豈不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故而在星月閣的人遇到死戰,便會問到對方的名字,好讓自己的名字在他人心中留下一時半刻的印象,這也是顧念最喜歡的一點。
人生於這世上,卻從未被人記得,也不曾被人提起,那人來這世上又是為何?
而此刻顧念說出這番話,也證明在這場戰爭,他們是有去無回了。
“王威。”那胸部受傷的男子說道。
“我叫胡福。”另一位黑衣人輕聲說道。
“那死去的那幾個人呢?他們也應該有名字的。”顧念雖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可這話語裏透漏出來的關心,卻是讓他們兩人感到驚訝。
他們沒想到顧承言的女兒會說出這番話,顧承言是一個多麽“冷血無情”的人,想來顧念是這星月閣的少主,怎麽會?
可她終究是關心這幾個死人的名字,此刻他們腦海中浮現的是顧念把那死不瞑目的動作。
想來這是顧承言的女兒,也是十分與眾不同的。
“剛剛離少主最近的那一個,名字叫做潘鬆,那個叫做······”其中一個黑衣人這樣說著。
顧念聽完點了點頭,卻對那三具屍體行了一個鞠躬的動作。
“生為星月閣,死為星雨閣,你們每一位都是星月閣的大恩人,縱使敵強我弱,也要一戰到底!”顧念一字一句的說道,她一向說到做到,此話是說出來了,自然是要做到的。
但她也最討厭別人光說不做。可此時,她若是做不到,也隻能等到來生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今日一戰,就連她自己也會死在這場戰役之中了。
“顧念。”她說出自己名字,幾人卻是一愣。
可那兩人自然知道顧念為何要說出自己的名字,隻是不知為何她要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