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狠心
大皇子前夜下毒，便是毒倒了不少侍衛軍。
而此刻，這侍衛軍不過是幾千人，又如何能抵擋得住大皇子的一萬軍隊。
這宮中的妃子皆站在城門之上，看著雙方決戰廝殺。
這群人看著侍衛軍前仆後繼，繼而一個個倒下，大皇子帶著的隊伍，便是又靠近了一步。
最後，南宮瑾前進的步伐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停地後退。
而南宮靈的淚也終於落了下來。
寡不敵眾，從南宮瑾踏出城門的那一刻，便是知道了這個結果，他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為大將軍調兵爭取更多的時間。
不需要多長時間，便是南宮靈在這世上至親的人，便是消失在這個世上了，叫她如何不傷心難過。
可她知道哥哥是想要自己笑著麵對，可到了這個時候，叫她如何笑得出來。
顧念看著南宮靈這個模樣，不禁心疼起來，可又不知為她做些什麽。
人各有命，哪怕是生離死別，也是人生常事。
若南宮瑾真的死去了，這世上不知還有多少事情在等著南宮靈。
而此種事情，亦是需要她自己去麵對的，顧念無論如何都是幫不了她的。
顧念一直將南宮靈看作自己的妹妹，她可以為其擋下很多事情，甚至為其做很多事情，但唯獨這件事情，她需要自己去麵對。
大皇子率領的士兵，乃是精兵強將，這侍衛隊雖強，但也寡不敵眾，自然是鬥不過他們的。
隻見，三皇子墨雲清站在隊伍最前麵，坐在那白色大馬之上，身著龍袍，竟和皇上有幾分神似。
他站在隊伍最前麵去，身上沾染著血色，一身殺氣，哪裏還有平時的忠厚老實模樣。
那隊伍也不再向前，倒是大皇子發話了：“我曾聽聞父皇身邊有人想動些手腳，父皇重病，定是他下的毒手，我今日帶兵前來，便是為了鏟除父皇身邊的危險，給父皇一個交代。”
顧念聽完這番話，不禁笑了起來。
以這大皇子的性子，又怎會說出這種話，定是有人教導，才會這般。
自古以來，若是有人想要謀反，定會給自己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比如為王者昏庸無道······
若大皇子真是這般，且被人記在了赤國的曆史上，那史書也會極力美化此事，皇上也許會變成一位壽終正寢的君主，而他也是順利登上了赤國的皇位。
當然也會有其他的說法，他便是收到了其他兩位皇子的迫害，才會不得已而反抗，才會繼承皇位。
為王者，既是如此。
但大皇子也非無恥之人，還會想“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像那些連理由都懶得想的人，隻是領著自己的兵，一路殺到了皇上的寢宮，直到砍下皇上頭顱，搶走玉璽，還有皇上手中的兵權，便是坐上皇位。
這大皇子也算是懂得一些道理，直到要找一個理由。
皇上病重已有三年，並非病，而是有人下毒，這宮中的人都知道，更不用說朝中的文武百官。
雖南宮瑾在徹查此事，也是無任何收獲，皇上中毒三年，這錯綜複雜的原因，也是南宮瑾難以把握的。
現如今，大皇子能說出這番話，想必這背後也是有高人指點。
皇後聽完他的話，也不曾理會，隻是問了句：“玉妃何在？”
那聲音裏無一絲慌亂，也無一絲驚訝，倒是淡然得很。
“奴才已讓人找遍了宮中，也未見到玉妃的身影。”月嬋淡淡的說道。
她聽完月嬋的話，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便往前走了一步。
此刻本是秋季，皇後亦是一副略施粉黛的模樣，卻未把墨雲箏放在眼裏。
她看著這城門下千軍萬馬，那臉上仍是一副淡然模樣。
大皇子墨雲箏見她這副模樣，心中竟無一絲底氣，雖說他的兵馬在身後，可也容不得他往後退一步。
隻是對皇後的那一眼睛，讓他感到害怕。
但並非是皇後的眼神有多麽可怕，那眼神甚至和可怕站不上邊，隻是那眼神十分迷離，看不到一絲害怕。
而她不過是一個女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看著這城門下的兵馬，竟是這般的冷靜。
“大膽！”皇後說這兩字的時候，臉上微微帶著怒意，十分幹脆。
而隻是這樣簡單的兩個字，卻讓墨雲清半點底氣都沒有了。
“你父皇隻是病了，他眼睛未瞎，耳朵未聾，莫非看不到身邊的奸人？”皇後這樣質問著，“你今日所做的事情，你父皇走看在眼裏，若你現在撤回，還有原諒的機會。”
皇後先是質問，再是勸說。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但墨雲箏真的回頭了，是否就真的能免除罪責呢？
一瞬間，墨雲清遲疑了，他一向聽玉妃的話，向來沒有自己的想法，便是和傀儡一般。
哪怕是今日的造反，也是玉妃提出的，而這除掉皇上身邊奸人的話，想必也是玉妃說出的。
雖說墨雲箏有這樣的好謀士，但這謀士告訴他如何應對，他終究是一個老實之人，不懂變通。
“皇上也是人，也會犯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皇上有錯，正是需要我們這些人除掉皇上身邊的惡人！”說這話的不是別人，竟是玉妃！
她身著一身淡粉色長袍，嘴角勾出一個動人的微笑。
“我兒是長子，也是臣子，臣子是為君，便能扶持，我兒不願意大赤墮落，才會有今日的這番舉動。”
她剛說完，眼中浸滿了淚水。
見玉妃這副模樣，皇後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她又往前走了幾步，便將那素白的手掌拍在了白色欄杆上。
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那素白色的手掌便已殷紅一片。
眾人見皇後這副模樣，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們口中所說，皇上身邊有奸人，那這奸人又是誰？”
玉妃聽完此話，卻是笑著說“自然是和皇上最親近的人，那人想下毒謀害皇上，可皇上知道這件事情，也絕不會懲罰此人的，但一件事發生了，自然會發生第二次，也會有第三次······如今皇上痊愈，也難保那人不會再次下毒手，所以清兒今日才會這般！”
表麵上，玉妃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十分有理的。
但她口中所說的人，究竟是誰，終究是沒有說出一個答案來。
轉眼間，顧念將目光停留在皇後身上。
她聽完這番話，似也不怒，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一瞬間，顧念竟看到皇後嘴角的冷笑。
但皇後一向是端莊大氣之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露出冷笑的，
可皇後，非但是笑了，還絲毫沒有掩飾。
“若皇上知道此人，他便是知道，為何不說呢？為何讓此人下毒，而這滿朝的大臣，也不是瞎子，為何不開口說呢？皇上本是明君，莫非會不采納這些人的意見？”
也隻有昏君，才會聽不進別人的話，這朝中百官也不會說一句真話。
但赤國當今皇上是何人，若說他是昏君，這世上怕也是沒有明君的。
若是朝中大臣知道了這樣的人存在，即使不告訴皇上，但也絕會傳到皇上的耳中的。
那玉妃卻是搖頭道：“那人非但得皇上寵愛，且位高權重，這世上也無人敢動他，雖是有人知道，怕也是不會說出的，畢竟自身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若是為了皇上丟棄自己的性命，也是極少有人想做的。”
皇後聽完，竟是冷笑道：“本宮倒是想聽聽，你口中說的奸人是誰，你這樣說他，卻又不挑明，你若說出，且是事實，這城門我也會打開，放你們一行人等進去，將那奸人殺死，但若不是······”
皇後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話裏的意思已十分明顯。
隻是此刻，她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這話中也聽不出一絲怒意。
“若你們信口開河，那休怪我不客氣！”皇後繼而說道。
本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可在墨雲清聽來，卻是莫大的威脅。
但玉妃聽完皇後的話，仍麵不改色。
和往常一般，她站在墨雲清前麵，“皇後娘娘，那人你我都認得，非但你我認識，這在場的人也是認得的。”
“本宮倒是想看看，此人究竟是誰！”皇後一臉淡然的說道。
可站在皇後身邊的月嬋，是無論如何都淡然不起來了，她想要說些什麽，又不知從何說起。
“此人便是······”玉妃故作停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眾人本是聽著她的話，想要聽聽此人是誰，又是如何的膽大，分明是將眾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卻不將此人說出來。
一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一般，他們在等待一個答案，便是那人的名字。
“此人便是我大赤的星月閣閣主，也是皇上的心腹，便是得皇上寵愛，無所忌憚之人！”
“無恥！”顧念大聲說道，她本是一冷靜之人，也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今日竟是說了出來。
皇後尚未開口，她竟是說了。
她一向不喜歡別人侮蔑顧承言，這世上的任何人，無論是誰，都可以在皇上身上下毒，但絕不會是顧承言。
她幼年幾乎死去，若不是顧承言，也絕不會有今日，雖顧承言為人處事，一向不為人所理解，但他終究是顧念的救命恩人。
光是這一點，便不能否認。
而顧承言又是一忠君之人，他未必喜歡赤國，但他對皇上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而皇上承受了三年的冰蟲之毒，怎會是顧承言所為呢？
可她話剛說完，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話已經說出去了，也無法挽回。
索性她是顧承言的女兒，為自己的父親打抱不平，也是人之常情。
但現如今，皇後在其身邊，淩妃、柔妃······都在身邊，她怎能輕易說這樣的話呢？可她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