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水落石出
“也不是什麽難事,這宮中太醫不想接管此事,畢竟那死去的是個貴人,而這身後亦是有吏部尚書,這後宮中雖有驗屍的,卻無人敢插手,並非他們查不出這死因,而是因為這貴人背後的勢力,她的父親是吏部尚書,朝中重臣·······”
加之這卿緋月的死也是可以被利用的,必定是可以栽贓陷害的,若驗屍的人說出的話,不小心順了這後宮妃子的意思,卻成為了推波助瀾之人,怕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而清言不是宮中太醫,她不過是個局外人,將此事交給她,是最為合適不過的,加之宮中她也無親近之人,根本無利益牽扯。
但這一切,看似無任何利益牽扯,卻讓這後宮中所有的勢力聚集在她的身上。
對於此事,顧念是這般顧忌,但隻要她想到清言好不容易離開皇宮,脫離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她便為其感到擔憂。
分明是脫離了世俗的女子,為何要再次承受這般的痛苦?
也許這一切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清言擺脫不了這樣的命運。
顧念看著窗外,不禁皺了皺眉,此事應該早已傳到皇後耳中,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隻是此刻,她仍未見皇後身影,
卻是清言······
她本是一個不相幹之人,卻是造化弄人。
但清言聽完此事後,並無多少驚訝之色。
雖說皇上的病情已基本穩定,但仍是在等待清言的解藥,畢竟體內的毒不解,終究是會有危險的。
當顧念將自己的擔憂告訴清言時,清言卻是一副淡然模樣,“身為醫者,總會經曆生死離別,我若能知曉那卿緋月的死因,隻需說出事實,不必考慮其他。倒是師傅說得好,醫者善心,又何必去顧及其他呢?”
“人活在這世上,生老病死是常有之事,又何必多言呢?”顧念淡淡的說道。
清言卻是一臉驚訝的望著她:“你可認識我師傅,方才你的話和師傅的如出一轍。”
顧念卻是搖搖頭說道:“人生百態,不都是如此?不過是一個想法罷了。”
多年前,顧念何嚐不是這樣,她若死,便無現在的這副模樣。
清言看著她那副模樣,竟也明白了幾分,其父是這赤國有名的劊子手,顧念從小的生活就和別人不一樣,她能說出此番話語,似乎也不是稀有之事。
兩人相望,靜默無言。
“皇上的病如何了?”
“雖知道那冰蟲早已在皇上的體內變異,但我已拿出千百種稀有草藥來試,仍是無果。”清言臉上閃過一絲擔憂之色,卻又無可奈何。
她若一日無法研製出解開皇上冰蟲之毒的方法,皇上的生命便會少幾分希望,仍逃不過離開人世的命運。
反倒是印證了顧念的話,也許皇上注定如此,倒不如早些擺脫這些痛苦······偏偏這宮中的人要挽留。
“眼下,雖有一法,暫時緩解了皇上的病情,但也不能日日如此,皇上的身體定會吃不消的。”清言說此話的時候,眼中帶笑,於她而言,這也許是一絲希望。
顧念點了點頭,卻又歎了口氣。
幾日後,卻是清言急急忙忙的前來尋找顧念。
“那卿緋月確實是腹中有積水,那水也是禦膳房中水井的,許是她自尋死路。”清言說道。
而此時,距離卿緋月溺死已有幾日,清言此番話語也並非憑空而說,乃是她這幾日驗屍所發現的。
她亦不相信卿緋月是自殺,卿緋月擁有一張較好的容顏,足以讓她在這宮中生存下去,但亦是她自殺的緣由?
“可屬實?”顧念問道,她似乎早已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自然是真的。”
要知道,在清言檢驗屍體時,容不得半點馬虎,那南宮瑾也是在場的,他亦是檢查了屍身,並未發現任何異樣。
而那水井旁,亦是有一些青苔,南宮瑾亦是找到了一絲踩踏的痕跡,而那痕跡和卿緋月的鞋子十分吻合,就連那水井中,也找到了一絲青苔的痕跡,因那水井是皇上、宮中妃子所用,定不會讓任何汙物摻在裏麵。
這所有的結論,幾乎不讓人懷疑了。
即便清言從一開始就認定,卿緋月之死並非意外,而是有人謀殺,但當她再三的檢查其屍身時,也無一絲反駁的話。
隻是······
若此消息傳到吏部尚書的耳中,又會發生怎樣的一場鬧劇,因為這吏部尚書隻有一女,又該承受多大喪女之痛。
在眾多人眼中,若皇上未病重,單單以卿緋月的姿色,定會受到無盡的恩寵。
更何況,其父親是誰,是朝中大臣。
無論如何,都是脫不了關係的。
為人父母,即便再睿智冷靜,麵對自己的兒女之事,恐怕也會變瘋。
卿緋月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子,還未享盡這皇宮的“榮華富貴”,怎麽會······
但聽到此消息並感到心痛的,並非吏部尚書一家,而是徐太醫。
卿緋月於他們而言,不過是一顆棋子,哪怕是死了,也無多大影響。
朝中大臣在這宮中,勢力強大,隻要手握兵權,便是多了一份保障。
而卿緋月能在這宮中為皇上誕下一兒半女,更為他們增添了一份保障。
真正為她傷心的,怕也隻有徐太醫一人。
細想一番,竟有些悲涼。
“顧念,你在想什麽?”清言見她眼神迷離,不禁問道。
“隻是不明白,她為何要尋死。”
“我也不明白,但所有的一切都擺明了,她是······”
此刻,徐太醫是何種心情。
他和卿緋月表麵上並無多大關係,更不能在眾人麵前表現自己的情感。
恐怕他想說的,也隻有一句話,定是有人對我的月兒下了毒手,以她那絕世容顏,定會坐上皇後的寶座,定是有人嫉妒她,才會······
可這句話,顧念終究是聽不到。
“有一事,倒是有些奇怪,徐太醫時常來我那驗屍的地方,一人在那裏抹眼淚,真不知是為何?”
“許是卿緋月生前對徐太醫很好,待她死後,為其傷心,也是正常的。”顧念淡淡的說道。
清言聽完她的話,隻是點了點頭,似是覺得有理,畢竟她早已離開皇宮,自然不知宮中之事,雖是顧念的一麵之詞,她也無從考證。
畢竟她在這宮中,和其他人也無多大交際,顧念此番解釋,也不會讓她生疑。
這事,也就這麽過去了。
而顧念卻非這般想法,那徐太醫的事情,她亦是知道的。
這徐太醫在未進宮時,便將自己的女兒“托付”給了吏部尚書,與其說是托付,倒不如說是交易。
卿緋月成為了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徐太醫借此機會,宮中十幾年的磨礪,卻是促成了今日的地位。
眼下,卿緋月已死,他又能做些什麽呢?想必徐太醫也覺得卿緋月死有蹊蹺,不然也不會去驗屍之地,他的心中該充滿了多少的悔意。
為何要將自己的女兒“托付”給他,若不是如此,他的月兒還能好好的活著,至少不會像現在這般。
若他能查出下毒之人乃是宮中妃子,他到底該如何抉擇,賭上自己在這宮中的一生?
若是忍耐著,他又怎能對得起自己死去的女兒,他還沒來得及為其做些什麽去,卻已早早離開。
也是這般,徐太醫將這口氣壓在心底,他並非不報,而是隱匿於宮中,找出這幕後凶手······
卿緋月死因也水落石出,因是自殺,許是在宮中受了委屈,或是聽聞皇上噩耗,便尋死了。
這結果,竟是這般。
雖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卿緋月是自殺,若真有人計劃謀害她,南宮瑾也不能明說,也隻有這樣的一個理由,才是最安全的,既不會影響任何人的利益,亦是為吏部尚書“錦上添花”,卿緋月對皇上是真情,才會一時想不開,才會這般。
既然死者已去,但在這皇宮中,就算是死,也要區分開來。
隻因天氣極炎熱,卿緋月的屍體也不能久放,而死因也已明了,便開始準備她的喪事了。
那祠堂中,皆是白紗、白布、白燭······
連著那祠堂的月光,亦是如此,安靜在灑在屋內。
而此刻,祠堂亦是空無一人,因卿緋月已是宮中貴人,雖是死了,其父母卻是無法來的。
唯有送出宮時,才能為其送葬。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絕世無雙的容顏,隻是微微有些蒼白,竟無一絲損傷。
連汙水都無法腐蝕的容顏,仿佛真是上天賜予的一般,讓人嫉妒,才會這般早逝。
但在死後,也是這般的悲涼。
白色月光之下,有一黑影閃過,她看著白布之下的屍身,不禁歎了口氣。
那無人來訪的祠堂中,傳來了幽幽的歎息,竟透露出一絲詭異。
躺在那白布之下的卿緋月,依舊是那副美麗動人的模樣,讓人讚歎,但擁有這張絕世容顏的人,終究是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