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暗議
那屍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終究是死透了。
黑夜人終究是死了，已無法挽回。
在處理那屍體的時候，亦是交給了蘇雲和顧念。
“主子，這？”蘇雲也發現了那黑衣人背後的飛鏢，她自然是認識的，隻是一隻飛鏢，她便明白這是何人所為。
蘇雲亦是和顧念一樣的想法，顧承言為何會殺了那黑衣人，若是有一口氣尚存，興許還能知道幕後黑手。
兩人相望無言，心中了然，顧承言是怎樣的人，不按常理出牌，自然無法理解。
隻是，她們雖不知道顧承言殺死這殺手的原因，卻能理解他的處理方式。
這世上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但他會以另外一種形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而清言待在屋內，卻是久久不能平息下來，她在宮外待得太久了，亦是沒經曆過這種事情，加上這一路上所遇到的刺客，也不在少數。
那黑衣人雖比蘇雲大了一半，但兩人合作，卻是絲毫不費力。
此刻，顧念坐在清言對麵，亦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顧念，你可知道是誰要刺殺我？”清言眼中閃著淚光，她似乎還沉浸在那黑衣人的陰影中，畢竟醫者父母心，哪怕這是一個殺手，亦是一條生命。
她容不得傷害，亦容不得有人死在自己麵前。
清言為人善良，亦是無惡意，哪怕此人想要殺害自己，但無故看著一條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麵前死去，難免傷心難過。
顧念早已看出了她心中擔憂，“若他不死，躺在假山前的人就是你，皇上又該怎麽辦？莫非你要讓他殺死，然後眼睜睜的看著皇上被冰蟲折磨，然後離世，這後宮中的妃子都要為其傷心難過？”
現如今，這宮中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清言一人身上，皇上的性命亦是掌握在她的手中，一旦清言的性命不保，便賭上了宮中的全部。
覬覦皇位的人想方設法的取她的性命，卻是無果。
加之清言是相府的四小姐，自幼得不到恩寵，送到宮中也是必然，但清言心地善良，雖自幼不得寵，卻更看重親情。
隻因清言從小便沒了娘親，加之相府兒女眾多，父親也不會寵愛她，但她從小有奶媽的疼愛，亦是促成了她今日的模樣，她明白家中地位，亦明白自己的處境，她不想要勾心鬥角，隻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
從小生活在相府的她，但凡是父親的妻妾，便是日日爭鬥，永無止境。
直到遇到神醫的那一刻，清言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灑脫自然，自然是她想要的生活。
但她身為神醫的師妹，仍是要看著有人在自己麵前死去，卻是無能為力······
這不僅是她的悲哀，亦是她的無奈。
“顧念，你竟是這般？”清落一臉驚訝的說道，那雙眼中充滿了太多的不解。
“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這皇宮本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在三年前便經曆了，若不是我救下你，你早已命喪宮中了，我若不是這般，怕是早已成為一具白骨了。”顧念一字一句的說道，她說的一點不錯。
她在這宮中，自己不變得強大，不這般鐵石心腸，心狠手辣，怎還能活到今日？
隻是，清言並未經曆宮中的勾心鬥角，自然不能明白，她在江湖之中，亦是做著一些救人的事情，不曾經曆此事。
一瞬間，清言雖想要反駁，卻不知說些什麽，顧念說的很有道理。
皇宮中，就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你若不“心狠手辣”，便會被淘汰出去，最後也可能屍骨無存。
三年之前，隻是一個蕭淩兒，便能讓她失去秀女的資格，亦是促成了今日的她。
隻是，她在外待得久了，便忘記了當年的苦痛。
清言不想那殺手喪命，隻有兩種結果，一是清言死，二是殺手死。
但她身上緊係著皇上的性命，怎能如此？
“你若有時間指責我，不如研製出皇上的解藥，這一切不過來源於那至高無上的皇位，他們想殺你，不過是為了取皇上性命，隻要皇上沒有解藥，亦是達到了他們的目的，難道你不懂這個道理嗎？”顧念反問道，她已將這層關係說得這般清楚，他們想殺的並不是清言，而是皇上。
此刻，清言早已啞口無言，皇上的毒早已深入骨髓，自然是不能拖延的。
多拖一天，便會少一分希望。
聽完顧念的話，清言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從那些侍衛找到我的那一刻，這一路上，曆經艱難，遇到的殺手無數，那些侍衛也······隻是為了我一人周全，我拿著王侍衛的令牌時，內心不知是何種滋味，我寧可我一人死，也不願其他人為我而亡。”清言說此話的時候，眼中淌著淚水。
她以為，隻要來到皇宮中，便能擁有最堅固的保護，可皇宮高牆，仍擋不住這些人的野心。
一旦人動了殺機，哪怕有再多的阻攔，也擋不住他們。
顧念本是一弱女子，無論是在三年前，還是今日，她都出手相救。
甚至在那危難關頭，為了自己的性命，不惜擋在那殺手麵前，若不是顧念，恐怕此刻躺在地上的，不是那殺手，亦不是顧念，而是她自己。
突然間，她看著眼前的女子，心中湧起莫名的感激，但又不能理解，她和顧念也是一樣的年紀，顧念如此的冷靜睿智，顧念到底遭遇了什麽，才會是這般？
“既然你明白這一路的艱難，隻有為皇上研製出解藥，才能對得起那些死去的人。”顧念淡淡的說道。
“顧念，他們為殺我而來，難道不怕被人發現嗎？”
顧念搖搖頭，隻是說道：“一人死在宮中，縱使是被人殺死的，也會有千百種理由來證明你的罪過，被人發現又如何，那些幕後之人，怕是你不能想象的。”顧念繼而說道：“你若死在宮外，更是無果，若死在皇宮，都會被掩蓋下去。”
她將這些一一分析給清言聽，此刻清言心中隻有一個想法，若她當年未遭到蕭淩兒陷害，怕也是死的不明不白，成為顧念口中的一具白骨。
“他們想要的隻是皇上的命······”
此刻，皇上那蒼老憔悴的麵孔浮現在清言眼前，她終究太善良，但凡動了悲憫之心，卻不能自已。
顧念深知清言心中疑惑，便將徐太醫研製解藥之事一一告訴清言。
“既然他早已知道皇上身中冰蟲之毒，為何不告訴眾人，還要讓皇上承受兩年的病痛？”清言隻是站在一個醫者的角度來說，卻忽視了身在皇宮中的無奈和必然。
為了既得利益，便是徐太醫的想法。
他無需說出皇上身中冰蟲之毒，亦不會遭到責怪。
因為他知道，能將冰蟲之毒下在皇上身上的人，自然和這宮中人脫不了幹係。
若將來皇上體內的毒被發現，他也無罪過，當他拿出那解毒的丹藥，也是立了大功，哪怕皇上離世，他亦能將這解毒的丹藥獻給赤國的下一任君主，豈不是兩全，無一絲風險。
可偏偏這解毒的丹藥被顧承言“拿”走了，徐太醫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
“隻是，這些人是如何進來蓮心殿的？”清言一臉不解的說道，這皇宮戒備森林，加之是白天，那黑衣人究竟是如何進來的？
但那刺客已死，怕是無果了。
“他們還會來的，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顧念淡淡的說道，分明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從她的口中說出來，清言竟不覺得有一絲可怕。
因為她知道，顧念會保護自己。
······
黑夜中。
“主子，派去的人······已經死了。”一男子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道。
“意料之中。”那座椅上的人淡淡的說道，黑暗中無法看清他的臉。
“主子，下一步該怎麽辦？”
“靜觀其變，自然會有其他人出手的。”
那是顧承言的女兒，神醫在其身邊，不過是一個殺手，怎能輕易的殺死清言。
但他們能等，這宮內宮外，亦是有很多雙眼睛看著他們，打草驚蛇自然是有效果的，他不需要插手太多。
這替罪羊，也是有人當的。
“她似乎已經發現什麽了。”那男子口中所說的她，指的是顧念。
顧念是顧承言的人，自然也是個聰明人。
“她一個弱女子，能奈我何？”黑暗中，那人嘴角微微勾出好看的弧度，卻傳來冷冷的聲音，那聲音是這般的冷質。
他在暗處，顧念在明處。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份。
“按原計劃進行。”
“是，主子。”說罷，那人便轉身離去。
諾大的屋子裏，看不見一絲光亮。
眼前所見，是無盡的黑暗。
他一人站在這黑暗中，一言未發。
黑暗中的忍耐，不過是暫時的，他隻是在等待一個機會，等所有的事情準備好後，那皇位亦是他的，這全天下也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