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重病時
“涵妃娘娘可是有什麽新的發現？”南宮瑾笑著說，他本是負責此時的人，如今也已過去十天，卻為查到什麽蛛絲馬跡，就連這冰蟲之毒，亦是和青兒的死無關。
他需要給南宮靈一個交代，亦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顧念聽到他的話，卻是笑著搖了搖頭，隻是說道：“我不過是一介女子，怎能是我這種婦人能夠插手的？更何況，此種事情不應是南宮大人負責的？”她這樣說著，卻是句句在理，沒摻雜半分假嗎，這後宮中的妃子，本不能涉及任何朝政之事，若是插手，後果嚴重便會打入冷宮。
要知道，這朝中政務是男人的事情，萬萬由不得女人來幹預的。
此話一出，便是無人回話。
“隻是靈貴人可憐，希望你們能盡快查出殺死青兒的凶手，也能讓她安心下來。”
顧念的這些話是說給南宮瑾聽的，她知道他有難處，但是在南宮靈麵前承諾過的事情，也是要做到的。
雖此事並未立下軍令狀，但若拖得久了，不僅對他不利，也會失去南宮靈的信任。
堂堂的侍衛首領，竟連一侍女的凶手都查不出，身為南宮靈的哥哥，卻無法履行自己的承諾。
隻是，南宮瑾聽完此話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轉而點了點頭。
待那幾人問完話後，房間內隻剩下顧念和南宮靈兩人。
此刻，南宮靈眼中淚水已無，露出清澈的的大眼睛，隻是望著顧念。
“顧念，你莫要責怪哥哥，哥哥他也是有難處的。”南宮靈輕聲說道，她好似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還要為自己的哥哥求情。
顧念露出一絲玩味的表情道：“靈兒認為我在責怪他嗎？”
“靈兒不知顧念的用心，但定是為了哥哥好，要我猜也是猜不到的。”南宮靈眼中閃著亮光，一臉笑意的說道。
“我現在不想讓哥哥去調查青兒的死因了，哥哥也有自己為難的地方。”她說這話，並非在安慰顧念，在她心中，青兒死了便是死了，再也回不來了，那凶手既然找不到了，又何必為難自己的哥哥。
她知道珍惜眼前人的道理，青兒已死，她再怎麽傷心，也是無濟於事。
青兒身上中了毒，卻未毒發，那毒也未過三月，若她不被人殺死，而等到毒發，那皇上體內所中的冰蟲之毒，亦是會被人所知。
可偏偏青兒已經死去，即便她毒發，怕也逃不過死這條路。
但青兒死後，又被人發現中毒之事，恐怕也是那凶手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若不是那驗屍的太醫發現，也不會出現這些後來的事兒。
可偏偏是這樣的偶然，製造出了如此多的麻煩，才能讓這冰蟲之毒浮出水麵。
但那殺死青兒的人，究竟是誰？和在皇上身上下毒的人是同一人嗎？殺死青兒的目的又是什麽？
這幾天，這幾個問題一直困擾著顧念，卻始終沒能想出一個確切的答案來。
於這宮中的所有人來說，在毫不知冰蟲之毒的情況下，要查一個侍女的死因，本是十分容易的事情，卻是拖了十天半月之久，真是可笑。
青兒之死，也就這樣繼續調查著。
······
次日，顧念去了長生殿。
雖說青兒之死和皇上沒有一點兒關係，但不知為何，顧念就是想看看他。
而這長生殿，是容不得外人進去的，哪怕是這宮中的妃子、貴人也要經過皇上的同意，方能進去，顧念亦是知道這個道理的，仍是抱著碰運氣的機會前去。
隻是，顧念還未踏進那長生殿，便看到皇上身邊的侍人走了出來。
那侍人一臉驚訝模樣，隨即又恢複平靜。
“涵妃娘娘可知這長生殿的規矩？”那侍人冷聲問道。
顧念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這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皇上臥病在床，身為臣妾的去探望一番，也實屬正常。”
聽完顧念的話後，那侍人竟是笑了，直接說道：“涵妃娘娘請跟我來。”
因這侍人年紀較大，常年跟在皇上身邊，那說話的音容笑貌，竟讓顧念想到了皇上。
如此蒼老的聲音，是否意味著生命枯竭，已到了盡頭。
隻見，顧念跟在那侍人身後，一步步往前走著。
長生殿內外，皆是這宮中的侍衛，個個身披盔甲，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
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這侍人將顧念帶領著，這一路來，竟無人阻攔。
顧念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情，那侍人見顧念此番模樣，便直接解釋道：“如今皇上病重，有些事情不能親自交代，便將這重任交給我，想要見皇上的人，隻要過了奴才這關，便能進這長生殿。”
想來皇上對此侍人也是十分信任的，才會放心將此事交給他。
沒多久，顧念便來到皇上寢宮內。
眼前所見，依舊是一年前的模樣。
顧念依稀記得她們五人站在屏風之後的談話，現如今也已過去一年，皇上的病卻更重了。
恰好顧念來的時候，是皇上服藥的時間，因皇上病情惡化，亦無法動彈，根本不能服用，亦是需要人來服侍的。
那太醫院中的太醫也為其下了不少功夫，將皇上服用的藥熬成藥粥，一方麵是方便皇上下咽，另一方麵也是怕皇上病情惡化，擔心其無法咀嚼。
而這藥粥，亦是太醫們配置的，是由人參、枸杞等眾多名貴藥材熬製而成，以小火慢慢燉製而成。
隻見，那侍人將藥粥直接遞給顧念，其意味已十分明顯。
顧念接過他手中藥粥，那侍人立刻將皇上扶起，又在皇上身後放了軟墊，這才停了下來。
“今日涵妃娘娘是好運氣，平日皇上都是用那個來進食的，所幸這幾日有所好轉。”
順著那侍人的目光，顧念看到一通透的白色玉體，卻是一根長長的細管。
“皇上每日都是用這長管進食？”顧念一臉心疼的問道，語氣裏竟有些悲涼的意味。
隻是一年，皇上竟已是這副模樣了，她還記得一年前，自己來到皇上病榻旁，皇上亦是能笑能說，怎就······
那侍人點了點頭，隨即歎了口氣，繼而說道：“涵妃娘娘是好福氣，如今皇上已沒辦法說話了，隻能眨動眼睛，但這人是要活著的，活著就要吃飯，也隻能用這個方法了。”
顧念聽著他的話，將目光停留在皇上身上，此刻皇上雙眼無神，亦是不能動彈，全靠他人照理，怕隻剩下一口氣了，依稀尚存。
“這藥粥還得勞煩涵妃娘娘了，也與皇上聊聊天吧。”那侍人淡淡的說道。
這長生殿本容不得外人進入，哪怕是這宮中的妃子、貴人，就連皇後也是極少進的，並非是皇後無權進來，而是皇後不願進來，這其中的原因，怕也隻有皇上和皇後知道了。
平日裏，若是有人與皇上說話，定是朝中大事，等著皇上決定，亦是少了一個能說真心話的人。
思及此處，顧念不禁想到了南宮靈。
若皇上寂寞，最適合皇上的，怕也隻有南宮靈了，她不像這宮中的妃子，大多為了權貴。
唯有靈兒，會將皇上的病情放於心中。
隻是，若顧念將皇上的病情告訴靈兒，也隻能徒增她的傷心。
顧念沒有繼續想下去，她看著眼前的這個那人，內心仿佛被揪住一般，為之心疼。
隻見，顧念拿起手中的藥勺，將那溫熱的粥送到皇上口中，那藥粥的溫度都是剛好的，不會燙嘴，亦不會讓人感到涼意。
此刻，顧念坐在皇上床邊，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完全沒有意識到那侍人已走開。
這屋內，竟隻剩下顧念和皇上兩人。
這一口一口溫熱的粥送到皇上嘴邊，兩人相視無言，不知是因為無話可說，還是皇上不能說話的原因。
待那手中的藥粥喂完後，顧念將皇上背後的軟墊抽走，輕輕的將皇上的頭放下，皇上雖睜著眼睛，顧念卻看不到一絲神彩。
顧念看著這屋內，不由得感慨起來。
若顧承言沒找到解藥，皇上真的會離開嗎？
眼下，皇上已“病入膏肓”，怕是回力無天了。
一年前，皇上的眼睛裏，哪怕身體不靈活，但那眼睛是十分有神彩的，如今竟看不到一絲生氣，看不到一絲對生的渴望。
人活在這世上，最需要的便是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若是連希望都沒了，哪怕有再好的藥材，也是無法挽回的。
此刻，皇上身上蓋著繡有金龍的病榻之上，周圍是紅色的火光，依舊讓人感到悶熱，所幸顧念這一年來，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她也能體會皇上的感受。
隻是，那時她的“病情”並非皇上這般嚴重，尚且能吃能動。
皇上似乎很疲倦，微微閉上了雙眼。
顧念感到十分害怕，她害怕皇上這一睡，便再也醒不過來，她是擔心顧承言，他這些年來，為此人效忠，卻等到了這樣的一個結果，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