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帶話

  蘇雲亦是沒有沒有追上去,這蕭貴人突然前來,又突然離去。


  既然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又何必強留呢?


  “宮中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主子剛恢複不久,便有人來探了。”蘇雲笑著說,竟有些悲哀,這諾大的皇宮中,究竟有多少真情,自家主子躺在這病榻之時,本是無人問津,但自家主子稍微出現好轉的跡象,就連平日裏關係極惡劣的蕭淩兒,竟也會送上這千年人參,真不知這黃鼠狼給雞拜年,安的什麽好心。


  “這宮中遍布眼線,她們想要知道什麽,隻要能拿出錢財,自然能知道。”顧念淡淡的說道,這亦是顧承言告訴她的。


  要想在這宮中安然無恙的活下去,自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若僅僅靠看人臉色便能在這宮中長存,未免把這白骨堆砌成的皇宮想得太簡單了。


  顧念也需明白這些妃子之間的利害關係,若與這位妃子親近而冒犯了其他妃子,自然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主子下一步如何打算?”蘇雲不解的問道。


  “蕭淩兒那邊要加緊人手,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在她背後指使。”顧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她在這宮中,還從未被人算計過,如今竟有人來這兒,其目的是什麽,她也不知。


  “蘇雲可知道毒蛇?”顧念望著蘇雲,竟問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當然知道,隻是奴婢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蘇雲話音剛落,顧念露出了笑容道:“是人都會知道,毒蛇是不能招惹的,你若靠近它,那毒蛇定會有防禦心理,甚至會咬傷你,這也是一般人不敢靠近毒蛇的原因,那淩妃也是如此。”


  顧念想要表達的,無非是這宮中有人認為顧念危及到自己的安全,便主動“攻擊”以保全自己。


  “但毒蛇的視覺是極不敏銳的,尤其對靜止的物體,是不能察覺的,隻能辨認距離很近的活動的物體,這亦是打草驚蛇的道理。”蘇雲回答道。


  蘇雲跟著師傅,雖是精通易容,但她師傅亦是用毒的高手,關於毒蛇的習性,她亦是了解的。


  而顧念為何說出這些,不過是因為她兒時,顧承言將她放於一籠中,裏麵全是毒蛇,她若是動一下,便會被毒蛇咬死,但若她不動,那毒蛇亦是不會察覺的。


  你不動,那毒蛇亦不會動,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


  顧念和蘇雲說的都有道理,但這宮中的妃子不僅是具有毒蛇那般的保護欲,也有敏銳的觀察力,隻是有些人真如這毒蛇一般,隻能察覺那動態的危險,卻不知危險正一步步靠向自己。


  以蕭淩兒的性子,定以為自己找了一個了不得的主子,但她終究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並非一條船上的人,怎會和她真心相待。


  “主子是顧承言教出來的,顧承言是不讓人的,若有人犯了主子的禁忌,自然是不能原諒的,也會加倍奉還。”蘇雲將那蓮子茶放在顧念身旁,嘴裏卻說出這樣的話。


  她跟在師傅身邊,也默默跟在顧承言身後,早已將顧承言的一舉一動記在心裏。


  可說出這話的時候,臉上亦無一絲波瀾,而顧念聽完這話,亦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她雖沒經曆男女之情,但蘇雲對顧承言的那份情,她也明了。


  一精通易容之術的女子,本有著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怎會來這宮中,一待便是幾年,隻能跟在顧念身邊,亦是一個侍女的身份。


  若僅僅因為蘇雲是顧承言的師妹,卻能做出如此大的犧牲,顧念亦是不信的。


  她知道皇上和皇後之間的故事,亦是知道愛情的偉大力量。


  若不是蘇雲對顧承言有情,自然不會待在顧承言身邊。


  但顧承言是個聰明人,怎會不知道蘇雲的用意?


  “蘇雲認為爹爹是怎樣的人?”那蓮子茶從顧念的喉間流過,那蓮子茶本是苦澀而溫暖的,等那苦澀味散盡後,回味盡是甘甜。


  “聰明,也帶著狡詐,是這世上所有的男人無非比擬的,隻是……”蘇雲這樣說著,卻沒有說出那接下的一句。


  “無法比擬。”顧念輕聲說道,似是在回味這句話,既有些狡詐的男人,隻是什麽呢?他終究沒有接受蘇雲的那份情。


  “這世上的男人,都無法和他比擬。”蘇雲重複道。


  若顧承言聽到這話,定會否認的,這赤國的皇上,在他心中是怎樣的分量,恐怕已不能用君臣來衡量的。


  “蘇雲說的不差,爹爹的才智,或是能力,自然無人能比,但他終究是站在皇上身後的。”顧念將那最後一口蓮子茶喝下,嘴裏留下無盡的苦澀。


  “主子為何問這樣的問題?”蘇雲深知,自己本不該問這樣的問題,但她終究是個女人。


  “我兩能站在這裏,亦是為了爹爹,說他又如何呢?”顧念淡淡的說道。


  “隻是爹爹這人,有時過於冷漠,讓人不能理解。”


  這世上的人都是有感情的,而顧承言似乎是個例外,那樣的一雙眼睛,似乎能將人看穿。


  “主子身上也有不少顧承言的影子。”蘇雲說這話時,竟帶著笑意。


  “自然是,我可不是拿欺軟怕硬之人,這後宮之事,我本不想插手,蕭淩兒想加害於我,不過是風吹草動罷了,但這背後的勢力,亦是你我需要明白的,蕭淩兒是若是風吹草動,那背後的人卻能掀起天翻地覆的。”顧念一向在這宮中,以退為進。


  可如今,人家主動犯人,她定不會坐以待斃。


  她這番話,隻是為了說給蘇雲聽的。


  她本不想在這宮中得到什麽,那些妃子的頭銜也與自己無關。


  隻是,無論是淩妃、柔妃背後的勢力,皆是這朝中重臣,其手中有著赤國的兵權,怎是她能得罪的。


  顧承言雖為人聰明,有著江湖上強大的殺手組織,但想要對付赤國的兵隊,仍有些吃力,而且這赤國是皇上打拚的,他也不會毀了它。


  “若主子想對付蕭淩兒,隻需主子一句話,即使要奴婢付出最大的代價,也會將她的人頭拿來。”


  蘇雲這番話,也是發自內心。


  但顧念想要蕭淩兒的命,又何需蘇雲出手?


  隻是,那蕭淩兒有自己的活法,隻要不侵犯自己,顧念也不會要她的命。


  “蘇雲,在這宮中,要一個人的命,亦是十分容易的,但要想做到悄無聲息,卻是很難的。”顧念此話,亦是表明自己不殺蕭淩兒的原因。


  雖說蕭淩兒在這宮中的地位,亦不是舉足輕重的。


  但後宮中,無緣無故死去一貴人,不也是奇怪之事。


  那皇後雖表麵上沒插手這後宮中的事情,但這後宮死人,怎會放任不管?


  “那?”蘇雲待在顧念身邊,亦是明白顧念的為人處世,便靜靜的等著她的發話。


  “看緊蕭淩兒,無需做其他多餘的事情。”顧念淡淡的說著,凡事不可操之過急,她明白細水長流的道理。


  “你且去找二皇子,帶給他一句話,養蛇人將那毒蛇放出來了。”顧念說完便閉上了眼睛,蘇雲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仍照著顧念的意思去做了。


  等她來到那淩清閣時,還未踏進去,便看到墨雲箏朝蘇雲這邊走來,似乎已等候多時。


  這宮中的人都知道,二皇子墨雲箏和淩妃有相反的性子,為人更是溫柔,不論琴棋書畫,還是騎馬射箭,在這三位皇子中,亦是最優秀的一個。


  “你家主子身子如何了?”還容蘇雲開口,那墨雲箏已說出了這樣的一句。


  而他見蘇雲,也不過幾次,這皇宮裏的侍女不少,他竟能一眼認出蘇雲就是顧念身邊的侍女,本是一件極小的事情,於蘇雲而言,竟有些詫異。


  距離淩妃中毒之事,也已有半年之久,到底是二皇子的記憶力驚人,還是另有其因。


  “回二皇子的話,近日主子好些了,再過一段時日,便能和正常人一樣。”蘇雲回答道,她是何等聰明人,即便感到驚訝,也會遮掩住。


  此刻,墨雲箏似是想到了什麽。


  “母妃中毒之時,我曾給涵妃娘娘一瓶金瘡藥,不知?”


  蘇雲見他那關切模樣,大致明白了什麽。


  “奴婢也記得此事,隻怪奴婢手笨,二皇子贈予的金瘡藥被奴婢打碎了。”蘇雲這般說著,眼中竟閃著淚花。


  她不過是以普通侍女,將皇子賞賜的東西打碎,本該受到懲罰的,雖已過去半年,那副可憐模樣,竟讓人有些心疼。


  墨雲箏本是一溫柔之人,並非淩妃那般。


  “奴婢該死,都是奴婢的錯。”蘇雲眼中的淚近乎要掉下來,嘴裏還不停的重複道。


  可墨雲箏聽到這番話,心中的石頭也算是落了地。


  “不過是瓶金瘡藥,去太醫院拿便是,隻要涵妃娘娘能夠痊愈,你也不必如此自責。”


  他話音剛落,蘇雲亦是淚中帶笑道:“奴婢來,是要替主子帶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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