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卿緋月
“娘娘說的不錯，是微臣沒看仔細。”那太醫一字一句的說道，卻沒人告訴他，他口中所說的娘娘，隻是這宮中的一個貴人。
卿緋月不過是懂些醫理，而那太醫是皇宮中的禦醫，無論是年齡，還是資曆，都能比過幾個卿緋月，她那些醫理，怎能和這個太醫相比呢？
可顧念心中就有些不太明白了，這太醫看上去，已年過五十，竟會對卿緋月說出這番話，這其中的深意，卻是讓人摸不透。
那卿緋月故意做出一副謙卑姿態，不讓那太醫走近一絲一毫，而顧念站在旁邊，心裏卻十分明白，卿緋月的父親喜歡醫理，又是朝中大臣，自然有機會接觸這些太醫。
而從卿緋月流露出的目光來看，似是不一樣的，仿佛看到故人一般，卻又在抑製自己內心的情感。
可顧念想得太透徹了，也隱約猜出了幾分，依這太醫所言，淩妃確實中毒，但以他的資曆，怎會診斷不出來呢？
若不是卿緋月和這太醫有牽扯，或是和吏部尚書有牽扯，怕是……
這道理，即便自己想得再透徹，但旁人未必能懂。
雖說皇後能懂，卻不會挑破，也是任由其發展，但目前最重要的，便是治好淩妃，找出那下毒之人，才能知道事情的始末。
但如此一來，皇後臉色未變，隻是說了句：“依你來看，淩妃究竟是怎麽了？”
卿緋月雖是傲氣，但在皇後麵前，也要按照這宮中的規矩來，哪怕她比皇後年輕貌美，也要懂得什麽是上，什麽是下。
“臣妾認為，淩妃娘娘不可遵循太醫所說，采用針灸之法，去逼出體內的毒素，為何這大殿之中，單單隻有淩妃娘娘一人中毒，其他人都相安無事，甚至早已離開這大殿，難道皇後娘娘不覺得蹊蹺嗎？”卿緋月雖是這樣說著，臉上卻帶著笑意。
“本宮倒是想聽聽，卿貴人究竟是怎麽想的？既然有人想要謀害淩妃娘娘，為何不曾謀害本宮呢？”皇後半眯著眼睛，那火紅色的鳳袍十分刺眼。
這兩人嘴裏藏刀，卻是一副和諧模樣，一個人恭恭敬敬的稱呼為皇後，另一個稱為貴人。
“為何那戲子刺殺皇後娘娘，為何重度之人是淩妃娘娘，既是如此，臣妾認為，也不便多說。”卿緋月這樣一說，卻是在關心淩妃娘娘的傷勢，而刺殺皇後之人，從她的口中說出，似是沒什麽罪過一般。
忽然間，這大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眾人隻是望著淩妃，而皇後亦沒有回答卿緋月的問題。
那戲子的來意很明顯，分明是要刺殺皇後，卻因為顧念出手相助，才會如此。
而淩妃中毒之事，她也了然，沒想到這卿緋月會說出來，雖是沒有指名道姓，但這其中的意味，也可想而知。
卿緋月本是站在顧念麵前，如今說出這番話後，竟不自覺的退到了顧念身後。
隻見，皇後緩緩走到她的身邊，“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那毒，怕是你下的吧？”
“啊！”顧念耳邊傳來的，是南宮靈的一聲尖叫。
卿緋月聽皇後這番話，竟無反應，隻是站在顧念身後，南宮靈卻是一副驚訝模樣，若真是卿緋月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又怎麽會站在這裏，還會說出那番話語。
“靈兒。”顧念輕聲說道，再一次緊抓著她的手。
平日裏，南宮靈和其他妃子並無來往，隻是來她的蓮心殿多一些，並不知道這後宮妃子的關係，但愈是如此，在發生今日之事的時候，若是卿緋月所做，靈兒定會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而此刻，南宮靈緊抓著她的手，心中卻是另外一番想法，卿緋月是那般美麗動人，淩妃雖是凶狠了點，但也不該受到這樣的苦痛。
若有一天，她和顧念也是如此，那顧念是否會像卿緋月一樣，雖說眼前的事情，暫時沒有證據，但皇後能夠說出這番話語，也有自己的道理。
“罷了，將淩妃抬回寢宮，將她放在冷水裏，今晚之內，務必想出解決的辦法，至於這戲班子，也要問出個所以。”
皇後說完這些話，直接走向了那宴會的桌旁。
“好端端的菜，為何單單是淩妃中毒了呢？”她語氣極輕，似是在說給自己聽，也無人敢應答，便轉身離開了大殿。
“是，皇後娘娘。”
顧念望著那身著鳳袍的女人，依舊是那般孤寂，即便坐擁著這一國之後的位置，也不過是個虛無的幌子。
火紅色的鳳袍十分的刺眼，慢慢的遠去。
但顧念又十分佩服她的睿智，身中劇毒之人，若直接針灸，促進血液流動，促使那毒素傳遍全身，幾個時辰之內，便會死去。
而泡在冷水中，便會減緩這種速度，也是一十分有效的方法。
方才，皇後娘娘本是等著卿緋月說出這番話，卻落得了另外一種結果。
能夠進入宮成為秀女的人，即便有些假冒之人，但她們五人能夠走到今時今日，也是她們的幸運，皇後又是誰，自然能夠知道她們身後的勢力。
卿緋月是吏部尚書之女，身為朝中大臣，其背後的勢力也可想而知，加之那些醫理，沒人知道卿緋月懂得多少。
但目前看來，她就像顧念一樣可怕，如果說顧承言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狼，顧念好比一條狗，而卿緋月的爹便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她也擁有一張美麗的外表，內心也是一樣。
“來人，將淩妃娘娘抬到淩清閣去。”那太醫大聲說道，不經意的看了卿緋月一眼，意味深長。
“顧念，你說淩妃娘娘。”
“沒事的，不會有事的。”顧念輕聲說道，她知道南宮靈在擔憂什麽，畢竟是一個還沒有經曆過死亡的孩子。
淩妃於她而言，也不過是個陌生人，南宮靈太單純了，這種時候，還會想著別人的安危。
待那些人離開大殿後，顧念仍站在原地，未曾挪動一步。
“顧念，我們回去吧，我不想待在這兒。”南宮靈的聲音有些顫抖，一臉委屈模樣。
“靈兒，你覺得那下毒之人，會將毒放在這些食物裏麵嗎？”
這次，顧念並沒有安慰她，隻是說出了這樣的一句。
南宮靈眼中含著淚水，聽到顧念的話，不知是驚訝，還是委屈。
“可是隻有淩妃一人中毒，若是在這食物裏麵下毒，我們都會中毒的。”南宮靈也不是愚笨之人，該懂得道理也會懂。
“靈兒還記得皇後娘娘和淩妃娘娘，哪一個人先進來的？”顧念笑著說，她要打開靈兒的心結，自然也要告訴她這其中的深意。
“自然是皇後娘娘。”
“既然靈兒知道，而這戲子又要刺殺皇後娘娘，可想明白了？”
“莫非你的意思是，其實那毒本是下在皇後身上，隻是計劃沒能得逞，所以那戲子才會刺殺皇後娘娘？”在顧念的引導下，南宮靈似乎明白了什麽。
“可是，為何會有人想要刺傷皇後娘娘？”
她一直認為皇後是個極具親和力之人，在這後宮之中，也是無紛爭的，為何會有人想要刺殺皇後娘娘。
“靈兒，皇後娘娘終究沒有誕下子嗣，也隻是一普通民女，卻坐上了皇後的位置，這一坐，便是十幾年。”
顧念細想，自己跟著顧承言，也有十多年的光陰。
“皇後很好，為什麽？”
未容南宮靈將話說完，顧念直接打斷道：“這樣的位置，終歸是有人覬覦的，皇上病重兩年，朝廷的事情，基本上都交給大皇子打理，不管是這皇位，還是皇後的位置，很多人都在等著呢。”
顧念並沒有繼續說下去，這後宮，不是皇上的天下，隻是權利的天下。
隻要皇上一日不死，這後宮的紛爭也不會少。
一旦這三個皇子，有其中一人能夠坐上皇位，自相殘殺也不會停，畢竟權利的誘惑是無止境的，他們對權利的渴望，一日不消減，便會如那雜草一般，遍地橫生。
“顧念，你也是這樣嗎？”南宮靈一臉認真的望著她。
“我來到這宮中，不過是爹爹的要求。”她說這句話的語氣，竟是無奈的。
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無論是卿緋月，還是蕭淩兒，都是想著這宮中的權勢，或是榮華富貴，但她不同，隻是顧承言讓她來了，顧念便來了。
“我就知道顧念和其他人不一樣，靈兒一直覺得皇上是大英雄，雖然生病了，也是個大英雄，以前哥哥總會跟我講很多關於皇上的事情。”南宮靈眼中閃爍著淚光，不知是因為想念哥哥，還是心疼皇上，也許這兩種情感交織，直到那淚水浸滿眼眶，南宮靈不自覺的流下了兩行清淚。
“哥哥是真的沒看到我嗎？都已闊別兩年，顧念，我好想哥哥。”她終究是抑製不住，所有委屈的淚水慢慢流淌，滴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她原本就是個少悲少喜的人，此時算是真情流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