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似曾相似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真是奇怪。”南宮靈望著她離去的身影,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任由她去罷。”顧念淡淡的說著。
方才蕭淩兒落水之事,絕不會是偶然,以她的性子,本想在玄國皇子麵前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卻適得其反。
不但沒有留下好的印象,還弄得自己一身淤泥。
而她從進東宮後,便一直走在她們身後,定是有什麽打算。
從蕭淩兒走過來的那一刻,顧念就看出了她的來意,百裏睿從未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隻要她將自己推進荷塘,顧念的衣服打濕,自然不會待在這裏。
那她也有留下來的機會,能夠和玄國皇子獨處的機會。
隻是,蕭淩兒沒想到,從她準備做這件事情的那一刻,她就注定會失敗。
她從小受到顧承言的教導,蕭淩兒的小伎倆,她怎會不知道。
隻是,顧念不願與她爭鬥,畢竟自己名義上已經是皇妃,自然不會做些逾越權位之事。
至於蕭淩兒想怎樣做,自然是她的事情,顧念也不會摻雜進去。
但她做出侵犯自己的事情,顧念也不會示弱。
而蕭淩兒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撥她和南宮靈的關係,顧念也不會讓她好過,落入荷塘不過是小小的懲罰。
“顧念,你在想什麽呢?”南宮靈拉扯著她的衣袖,顧念這才回過神來。
“沒什麽,生來沒見過如此大的池塘,可見皇上對皇後用情至深。”顧念笑著說,但她並不明白這些男女之情,隻是聽聞皇上和皇後那段淒美的愛情故事,卻是望而遠之,並不能身臨其境的去體會。
“若涵妃喜歡,也可常來,本王一人在這東宮,毫無生氣。”百裏睿眼中流露出期待的眼神,顧念也未回應,隻是順著荷塘邊走著。
她隻想給自己留出一段空白的時間,不用理會這些爭鬥,靜靜地待在這裏,呼吸著荷葉的清香。
那一刻,顧念似乎意識到,皇後之所以如此喜愛蓮子茶,還有這滿塘的荷葉,並不是因為這些東西有多麽的特別,而是因為在這後宮中生活,越是勾心鬥角,或是參與了其他鬥爭,心終究是會累的。
唯有這些荷葉,倒像一劑良藥,光是那清香,就足以安撫人的心靈,還有那蓮子茶的苦澀,何嚐不是在品味自己的人生呢?
皇後的心中有多麽的孤寂,顧念又何嚐不是呢?
這份苦澀,恐怕無人能懂。
“百裏睿,方才所說,可是真的?”南宮靈轉身望著這個異國男子,曾破壞了自己村莊的國家,讓她和哥哥流離失所的國家。
她以為自己會恨這個人,甚至會報仇,但發現到最後,自己什麽都沒做,還能如此心平氣和的麵對他。
隻因顧念曾告訴自己,就像顧承言是她的爹一樣,人人都稱他為劊子手,但顧念不是劊子手,百裏睿為玄國皇子,但他並非毀南宮靈村莊的人。
所以,南宮靈心裏明白,自己不能將這種無故的罪加在百裏睿的身上。
“什麽話?”百裏睿不解的問道。
“方才你說過,要帶我們去看一樣東西,難道忘了嗎?”
南宮靈話音剛落,百裏睿立刻朝顧念的方向走去。
他心中曾有一個念想,本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她,但顧念給了自己一個希望.
“顧念,我說過的話,自然要兌現的。”她身後傳來百裏睿的聲音。
“那就去吧。”
沒多久,在百裏睿的帶領下,她們三人來到一庭院內。
“你們在這等著。”
說罷,百裏睿朝庭院的另一方向走去。
顧念掃視著四周,被打擾得一塵不染的庭院,四周種滿了竹子,陣陣微風拂過,是個居住的好地方。
和自己的蓮心殿相比,似是遜色了許多。
眼前的東宮,從裏到外,無論是那個細節,都是極用心的。
光是這東宮,空了許多年,卻未蒙塵。
可見,即便皇後未誕下皇子,皇上對其的用心,絲毫未減。
但十幾年,皇上和皇後之間無形的鴻溝,卻越來越深。
“顧念,你有沒有想過和百裏睿一起到玄國去,若是他。”
還未容南宮靈將話說完,顧念直接打斷道:“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以後不要說了,後宮人多口雜,若是被別人聽了去,怕是會斬頭的。”
“這裏也沒有其他人,顧念你怕什麽呢?”南宮靈抿嘴笑著,不禁憋紅了臉。
“即便無人在,有些人在暗處,豈是你能發現的?”顧念故作生氣的說道,右手輕敲著她的頭。
“哥哥給我講過,玄國和赤國常年戰場,若兩國放下成見,兩國的老百姓都會受益處的,這次玄國皇子前來,定是有用意的。”南宮靈眨動著眼睛,拉著顧念的手,似是在懇求什麽。
“這種事情,豈是你我能說清楚的。”顧念道出了自己的無奈,兩國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她們不過是後宮的女人,又能夠做些什麽呢?
“靈兒,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是為你著想,如果你可以離開這裏,也許是件好事,我都能看出百裏睿對你有意,莫非你看不出來?”
南宮靈此話一出,顧念竟感到有些驚訝。
她沒想到,一直都活在自己保護下的南宮靈,會為自己著想,甚至想要自己離開赤國。
但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能夠和百裏睿一起前往玄國,也許自己會擁有一個全新的人生,但這終究是個幻想,是個不能實現的夢。
顧念在這宮中,又豈是自己能夠左右的呢?
她到底是忽視了一點,南宮靈雖心性單純,但也是能看得出百裏睿對自己的心意,但從她遇到顧承言的那一刻,她的命運就不是自己能夠掌控得了的。
若真有那樣的機會,顧念怎會不願意?
“身為皇上的妃子,就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顧念淡淡的說著,臉上閃過一絲悲傷的神色,她何嚐不是一個普通人,也和皇後一樣,在這後宮中,卻是無奈至極。
“可我們也。”南宮靈沒有繼續說下去,那句話說出來,恐怕會招來殺人之禍。
畢竟是皇後封她們為妃,到現在,她們連皇上的麵都未見過。
顧念仍是處子之身,若是她願意爭取,離開這裏的機會也是有的。
“你們聊得如此開心,倒是我在的時候,卻不是這樣。”百裏睿笑著走到了她們麵前。
顧念注意到,在百裏睿的懷中,緊抱著一畫軸。
那畫軸說不上有多麽精美,但從質地上來看,絕非平常之物。
要知道,平常作畫的隻是簡單的紙張,但那畫軸外的並非普通之物,而是尋常百姓難以見到的,甚至不可能用到的,此物隻有一國天子才能用。
一國天子身上所穿的龍袍,皆是上等的衣料,而在製作成龍袍之前,那些本是龍袍的絲綢,卻是白色的,和玉相比,隻是少了那堅硬的質感。
此刻,百裏睿手中的畫軸,正是用龍袍所剩下的衣料製成的。
光是這一點,顧念便知道他手中的東西有多麽珍貴。
要知道,一國天子隻有一個,龍袍也隻有一件,製成一件龍袍,需要花費多少的人力物力。
龍袍前身是上等的絲綢,再加以染色才有現在的龍袍。
但顧念知道,這種材質的絲綢是很難作畫的,因其質地極為絲滑,顏料也很難沾染,正是為了達到皇上的舒適度。
還未容顧念繼續往下想時,百裏睿已經打開了畫軸。
隻見,一身著素色衣衫的絕色女子,直接將衣袖擋在臉前,卻遮不住那張絕美的臉。
顧念緊盯著那畫卷上的女子,本以為是百裏睿心愛之人,但畫卷早已泛黃,她立刻否認了這個想法。
“這是我的母後。”百裏睿輕聲說道,生怕打擾了她們。
顧念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卻是不由得一驚,但又立刻放鬆下來。
無論是玄國,還是赤國,隻要是後宮中的女子,這一生定是坎坷的一生,為了爭名奪利,為了獲得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她們不折手段。
從百裏睿悲傷的眼神,她已經明白,畫卷上的女子早已不在了。
“好美。”南宮靈忍不住讚歎道,右手不自覺的伸向了畫卷,百裏睿卻直接將畫卷收了起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生怕別人將這畫卷損壞。
那一刻,一切都明白了。
畫軸中的紙張,是宮廷中常見的紙張,而紙張也已泛黃,但畫軸是上等的綢布。
而百裏睿為玄國皇子,他母後的地位自然不容小覷。
但此刻,他的手中卻是這樣泛黃的畫像,甚至是宮廷中極為常見的紙張。
她不禁想到眼前男子的身世,身在宮中,兒時的歡樂也是少的,不然怎會連一張母後的畫像,都如此殘破?
“人再美,也不在這世上了,又有何用呢?”百裏睿神色哀傷,卻將目光轉向了顧念。
雖母後已不在了,但他能夠找到和母後極相像的人,恐怕是他這一生最開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