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擔憂
坤寧宮中。
“皇後娘娘，這是剛沏的蓮子茶，您嚐嚐。”月嬋端過一杯極為苦澀的蓮子茶，卻散發著陣陣清香。
“顧念如何了？”皇後接過蓮子茶，漫不經心的說道。
這幾日，玄國皇子和幾位貴人妃子都無動靜，想必百裏睿也死心了。
“回皇後娘娘的話，涵妃這幾日都待在蓮心殿中，幾乎沒有出去過，倒是蕭貴人和靈貴人有登門拜訪。”
“蕭貴人？”她輕輕抿了抿嘴，卻是笑了起來。
蕭淩兒和顧念素來不和，究竟是什麽原因，還能讓蕭貴人登門拜訪。
“確實是她。”
“上次吩咐的事，可查出了結果？”
隻見，皇後娘娘緩緩起身，擺弄著窗外的盆栽。
“那人並未留下任何蹤跡，就連狩獵場裏邊，那些屍體也早已被清理得一幹二淨。”月嬋不緊不慢的說道，卻是閃過了一絲驚慌之色。
她跟在皇後身邊多年，還從未碰到這麽棘手的事情。
能夠公然刺殺皇後娘娘的人，在玄國能有幾個，或者說又能有誰？
“無非是那條狗，想要我的命。”她麵無表情的說道，似乎早就知道是誰。
“但他為皇上著想，也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你恰好說錯了，正是為了皇上，他才想殺了我。”
皇後和月嬋口中所說的這個人，就是顧承言，是皇上身邊的一條狗。
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顧承言，卻沒有人敢說他是狠毒的劊子手，更無人敢說他是皇上身邊的一條狗。
但他是皇上身邊一條忠實的狗。
“既然如此，皇後您又何苦在顧念身上下功夫？”月嬋不解的問道。
明眼人都知道，以顧承言二十多歲的年紀，是不可能有顧念這般大的女兒。
但在那五位小主中，皇後卻是將顧念封為了妃子，其他幾人皆是貴人。
“本宮不動手，自然有人會動手。”
原來皇後娘娘早就知道顧念和蕭淩兒不和，但以蕭淩兒的脾氣，又怎能夠容得下顧念，讓她坐著比自己高的位置。
雖說顧念不動聲色，但按月嬋所說嗎，如自己預期一樣，蕭淩兒終究是按捺不住，還是主動去了那蓮心殿。
她在這宮中待得長久，自然比誰都看得明白，以蕭淩兒的性子，嫉妒心極強，定不會讓顧念好過。
“但玄國皇子。”月嬋一臉擔憂的說道。
即便皇後娘娘能夠牽製住顧念，但玄國皇子似乎很不滿意。
自從五位小主被封為貴人妃子之後，他便幾日待在東宮，未曾出來過。
“月嬋，你是怕了不成？”皇後拿起茶杯，一股苦澀的味道很快飄散開來。
“皇後娘娘都不怕，奴婢又有什麽理由害怕呢？隻是奴婢擔心兩國交戰，皇上又臥病在床，這三位皇子……”
她當然明白月嬋的意思，從皇上躺在病榻的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這是遲早要麵臨的問題。
隻是，自己膝下無子，這赤國的皇位終究是要落在他們三人之中。
不管兩國是否會發動戰爭，隻要皇上逝去的那一天，她也會隨之倒台，被那些人踐踏的一文不值。
“他們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本宮也不必多加關心。”
思及此處，她閃過一絲悲哀的神色，很快消失了。
若不是自己膝下無子，她也不會讓皇上納妃，甚至是誕下皇子，這一國之後卻是有模有樣，母儀天下。
最後，卻是讓這些人一點點的擊垮自己，苦了自己。
但這一切，都源於自己不能誕下皇子，又是誰能夠左右的呢？
“這。”月嬋沒有繼續說下去，這一直是皇後娘娘的心病，困擾了多年，卻始終沒有解決。
“替本宮準備些東西，本宮想去東宮坐坐。”皇後淡淡的說著，卻是不想再去理會那些事。
目前最為重要的事，務必要確保玄國皇子的安全，若是顧承言想要在他身上動手，事情隻會更加棘手。
“是，皇後娘娘。”
沒過多久，月嬋便準備好了她要的東西。
東宮中。
“皇後娘娘駕到。”月嬋大聲說道，尖細的聲音回蕩在東宮中。
用紅木做成的肩輿穩穩的停在了東宮門口，一雙鳳眼不停地掃視著東宮。
要知道，這東宮本是為她建。
皇上曾親口說過，隻要她誕下一皇子，定會讓他住在這裏，成為太子繼承自己的皇位。
可這東宮空了許久，不禁無人居住，她也從未看過一眼。
但真正來到了東宮門前，腦海浮現的盡是皇上曾對自己說過的諾言，卻是負了自己。
“皇後娘娘，您當心。”
月嬋扶著她的身子，跨過門檻，緩緩的走了進去。
剛踏進東宮的那一刻，一股無比熟悉的清香味迎麵而來，是她最愛的蓮子，那是皇上命人種上的。
那時，她也喜歡品這蓮子茶，皇上竟為她種滿了整個東宮。
因是夏季，荷葉連連，加上這天氣炎熱，荷葉的清香味更是讓人神清氣爽。
當她看到這一切時，那些溫暖卻是她最不願意回想起的記憶，一幕幕浮現在腦海，揮之不去。
“今日皇後娘娘怎會有如此雅興來這東宮？”身後傳來一極溫柔的聲音，直接擾亂了她的思緒。
那一瞬間，她竟產生了錯覺，身後走來的不是別人，而是皇上，但那張極為陌生的臉，又怎會出現，他不是躺在病榻之上嗎？
若她膝下有子，也不會發生這些。
此刻，她會和皇上幸福美滿的坐在這裏，品著自己最愛的蓮子茶，更也不會有她獨自一人品這蓮子茶苦澀的情景。
“本宮見你在這東宮一步不出，便來看看。”皇後娘娘使了個顏色，月嬋趕緊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東西。
“皇後娘娘有心了，本王在這東宮住得安逸舒服，天天看著這些荷葉，倒是別有一番意境。”百裏睿看著那些蓮子，想到的那個人卻是顧念。
那日她在大殿對蓮子茶的解釋，早已字字印在他的心裏，但他不明白為何皇後會送蓮子給自己。
“這東宮到處都是荷葉荷花，自然會長出來蓮子，何苦皇後娘娘親自送來呢？”百裏睿看著月嬋手中的蓮子，一臉疑惑的說道。
“這裏的荷葉隻能作為欣賞，又怎能和本宮的蓮子相比呢？”皇後娘娘笑著說，卻是另外一番意思。
這是皇上為他們的皇子所建，卻是無用之物，就像這些荷葉一樣，即便長滿了東宮，不過是裝飾而已，根本不能入自己的眼。
“皇子殿下，皇後娘娘的蓮子乃是世間少有，在雪山生長，一年開一次話，味道極為苦澀，絕非平常之物。”月嬋在一旁解釋道。
“既是皇後所愛之物，又如此稀有，贈予本王，卻是大材小用，不如留給懂得之人。”百裏睿委婉的說道，一臉笑意。
“既是同樣的道理，還請皇子手下，本宮相信你是懂得之人，這蓮子的苦澀，自然能夠體會。”皇後一步步走向欄杆，欲伸手觸碰那些荷葉。
明明是那麽近，她卻無法觸碰。
“既然如此，本王收下便是。”
“這東宮待得久了，自然會悶，若皇子願意，不妨跟本宮去禦花園走走？”她扶住身邊的欄杆，緩緩的轉過了身。
這東宮，她是再也不會來了吧。
百裏睿也沒有拒絕，隻是命人收下那蓮子，便坐上那肩輿，在浩浩蕩蕩的隊伍裏，往禦花園的方向前去。
百裏睿想起那晚遇到顧念，已是幾日前的事情了。
他此次前來玄國，本是應了父皇的要求，卻沒想到自己能夠遇見顧念此種女子，一種情愫早已在心中生根發芽。
但他又怎會知道皇後的用意，不管百裏睿看上她們五人之中的誰，皇後都不會讓他們在一起。
一切正如占卜師所說，此次進宮的秀女，其中一人便是治世女臣。
她憑借這幾日的觀察，早已看出了百裏睿的心思，玄國向來覬覦自己的物產，若顧念被他帶走，這天下都是他的；她寧願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也不會去冒險。
不管那人是誰，隻要她們五位秀女成為了貴人，或是妃子，百裏睿便再也沒有機會接近顧念，更不用說將她帶回赤國。
而她們五人皆已經是皇上的女人，若百裏睿仍有心，也隻能克製，不然她利用這理由主動發動兩國的戰爭，將玄國皇子囚禁在東宮中，也未嚐不可，這已經是她最壞的打算。
得治世女臣，便可得天下。
但這天下是皇上的，她怎會輕易讓給別人，她定會好好守住他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