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木拓本
夜幕降臨時,明檀已經在書房坐了一下午,從蓮花池回來時已經接近正午,帶著阿遙用過午膳,想著阿遙獨自待著也是無聊,便拉著阿遙一同走進書房,陪自己處理公文。
事實證明,在書房中,阿遙也是無聊,但好在還有一些拓本可以看,她年幼的時候習過一段時間的文字,雖不能出口成章,但好在能看下去文章字語,也不算太過於無聊。
再加上偶爾遇到難懂的地方問一下明檀,調笑幾句,兩個人待在一起,倒也是自在開心。
蒼琰剛醒來,洗漱過後換了衣服,打著哈欠前去書房尋明檀。
不知道阿遙也在,直接推門進入,看到阿遙也在,愣了一下,拱手行禮“娘娘。”
阿遙早已被推門聲吸引了目光,看到了蒼琰,輕笑著點零頭。
蒼琰本想著直入公堂,但看到阿遙也在,隻得作罷,看向明檀“殿下,要走了。”
明檀放下了手中的公文,起了身子,伸手拉阿遙起身。
“你們,還有事情啊!”握著明檀的手,輕輕開口。
“嗯,沒什麽大事,很快就回來,你先用晚膳,不必等我了,我可能不會在晚膳前趕回來。”拉著阿遙,向高堂下走去。
“給你留著吧,你回來後剛好可以熱一下,或者,重新做給你吃也可以。”走下了高堂,向書房外走去。
“嗯,好,讓清音先把飯菜帶到膳房吧,等我回來我再喚清音,若我回來的再晚些,你便自己先睡。”
“嗯,好。”話雖如此,心中卻並未想過要不等明檀,但她懂口頭方麵的順從,答應是答應,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時睡覺不是,帶著自己的聰明,向房間走去。
“便不送你了,我們要快些處理事情。”鬆開了阿遙的手。
“嗯,你們去吧。”還是一副溫柔賢淑的樣子,同自己希望的樣子一樣。
“嗯。”帶著蒼琰離去。
阿遙在原處看著明檀離開,他沒有回頭,似乎相信阿遙的性子會直接進入房間,阿遙愣了一會,轉過身向同房間相反的方向走去。
九王府後門。
“現在進去的話,九王府的人應該在用晚膳,剛剛好。”蒼琰同明檀一同趴著牆頭,躲避著巡邏的人。
“嗯,進去吧。”抬眼看了看麵前高高的城牆,猛然起身,腳步瞪向城牆,到達城牆之上,輕盈落下,快速躲至一旁的灌木叢後。
蒼琰緊隨其後,落在明檀身後“世子翻城牆,若是穿出去,可真是要讓人笑掉大牙了,哈哈。”底笑著調笑明檀,將聲音壓的極低。
“都什麽時候了,想什麽呢?”言語有些不耐煩,等待著九王府巡邏的侍衛離去,快速向書房移動。
“不用著急,我們的人已經打探好了,明日明遲出宮,九王爺和明乾正在為他踐校”腳步很是輕盈,整個人看起來很是輕鬆,仿佛在做一件極為輕鬆的事,沒有絲毫擔心。
“廢話真多。”明檀很是不屑,輕功行的極快,很快到了書房麵前,推開了九王府不上鎖的書房門,進入了書房,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順理成章。
“你覺得,九王爺會把那麽重要的信息放在書房中?”蒼琰有些不敢相信,九王府的書房不上鎖是皇宮中人盡皆知的事情,將重要的信息放在書房中,這麽明目張膽的做事風格,就算是九王爺能做出來,也不像明乾能做出來的事情。
“誰告訴你那東西在書房了?”明檀為了不讓自己留下腳印,一直飛來飛去的,盡量讓自己不觸碰到容易被發現的地方,輕功上了二樓,這才輕輕放下了腳步,用內力撐著自己的身體,避免自己的腳印太明顯。
“不在書房?那在何處?”蒼琰一直趴著牆壁走,雙手背著緊緊抓著房梁,垂著身子看著明檀。
“以前聽九叔過,九王府的書房中有一暗格,是九叔特意放至重要東西的。”輕輕走向高高的書架,開始摸索。
蒼琰一下子跳下房梁,同明檀一樣用內力撐著自己,幫助明檀一同摸索。
書架叢書很多,擺放都是大同異,明檀同蒼琰一本一本慢慢摸索著,很是麻煩。
“殿下,你如何得知暗格的機關是書本的?”蒼琰忽的想起了,看向明檀。
“我也不太確定,但九叔喜愛文本,若是開暗格的話,肯定會先行用文本做機關。”雙手並未停下摸索,很是堅信文本就是機關。
蒼琰無奈抬頭,他的主子有時候,自信的讓人覺得可怕,抬頭間,忽的看到一本《左之州文集》心生疑惑“這左之州,好生熟悉。”輕功飛起,抓住了文集。
“蒼琰,取下來。”明檀忽的變的激動,伸手向蒼琰索要。
“好。”取下文集,交給明檀“這本書,是機關嗎?”
“九叔最喜歡的文章,就是左之州的。”翻來文集,平平淡淡的文字,並沒什麽特別之處。
“這也沒什麽啊?會不會是你低估九王爺了?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可能是一本文本可以打開的。”有些喪氣,轉身要繼續尋找機關。
“蒼琰!”手中不停地翻動著文集,微微皺起了眉。
“啊?”轉過頭看向明檀。
“左二,上五,抽出來。”猛然抬頭看向蒼琰,手指指向左上角的一本文書。
蒼琰愣了一下,轉過身飛起抽出文本“這個?”
明檀低下了頭,手指繼續翻動著文本“右五,上三,推進去。”
“好了。”
“上九,左四,推進去。”
“好了。”
“右五,下三,抽出來。”
“得嘞!”
“下五,右二,推進去。”
“好嘞!”
“還有那本《圖星法》抽出來。”手指指向正中央的《圖星法》
“卡!”高聳的書櫃忽然裂開,向四周散去,開出了巨大的缺口,缺口之中,罕見的素淨,到處都是翠綠,牆壁之上掛著長長的壁畫,壁畫之上,雕琢著翠綠華服的女子。
密室之中有兩件高高的木架,一個木架之上,滿滿的珠釵錦盒,另一個木架之上,滿滿的圖書文獻。
“哇塞,殿下你厲害了,你怎麽知道如何打開密室了?”蒼琰帶著驚訝,手臂撐在了明檀的肩上。
明檀淡然放下手中的《左之州文集》向密室中走去“九叔最愛下棋,那本書是九叔最喜愛之書,看起來沒什麽,但文字之間細看下去,到處是散放的棋子,也就是九叔將整個書架擺成了一盤散棋,若想要打開密室,隻能贏棋。”
“這麽厲害!”蒼琰繼續歎服著,走進了密室“九王爺不愧是棋藝高手,愛棋如命啊!”目光開始打量著密室。
“這壁畫上的女子是誰啊?生的真好看。”手指觸上壁畫。
明檀的手剛觸到木架上的錦盒,聽到蒼琰的話語,愣了一下,收回了手,轉過身看向壁畫,麵色逐漸的憂傷。
“應該是九叔的那位故人。”平淡開口,眉目微微皺起,目光黯然神傷。
“故人?”蒼琰不知發生了什麽,繼續摸著那壁畫,感歎著壁畫雕琢的精美“若真是隻是普通故人,怕是不會雕琢在壁畫上吧,還雕琢的如此精良,九王爺的這位故人,許是不同尋常吧。”滿目笑意,輕快開口。
“曾和九叔下棋的時候聽九叔提起過,他他遇到過一位棋藝高手,是個女子,對她很是傾心,最終卻是分隔兩地。”皺著眉看著壁畫之上的女子,素麵翠衣,端莊淑麗,眉目間帶著傲氣。
“殿下,這裏有注文。”蒼琰的手指觸到了壁畫之下的幾行文字,俯下身子看去“一顧傾心,二顧傾城,三顧桃花滿園。”呢喃出口,起身看向明檀“這好像,是九王爺的愛人。”
明檀看著壁畫上的女子,走向壁畫之下放著珠釵的木架,手指觸上了一本文本。
“這好像是九王爺親手寫的。”蒼琰好奇,湊上前去。
當年的九王爺,同明檀一樣,年輕氣盛,滿身傲骨,清閑時飲酒作樂,駕馬奔騰,看不上宮城之外的女子,桀驁到不可一世,卻不曾想自己的一生,交在了宮外女子手鄭
那一年的杏花雨落,宮外的音閣,音就那麽立著,拋下手中的繡花球,砸中了駕馬而過的九王爺。
隻是當時年少氣盛,竟舉著繡球高聲了一句“姑娘,莫拋了,本公子看不上你。”
那的繡球,最終重新掉在了音腳旁,她就那麽看著,看著九王爺看著自己,看著九王爺離開,看著滿座賓客四處散去,看著宮外的女子對自己的嘲笑。
後來音閣的圍棋宴,九王爺去了,再次見到了音,她從階梯上走下來,翠色華服,滿身霓裳,他仍不為所動,高聲了一句“姑娘,你的繡球,可有再拋出去?”
那的圍棋,九王爺同她的比試,無一勝績,她離開的時候,挺著身子,滿身的傲骨。
年少輕狂的人,哪裏經得起如此屈辱,至此,久局音閣,日日比試,日日練棋,後來他還是敗了,敗給了音的棋藝,敗給了音的玉凝茶,敗在了音的石榴裙下。
後來音走了,謝絕了九王爺的迎娶,卻沒有告訴九王爺要離開,九王爺永遠記得那一。
那一的音依舊帶著傲氣,依舊穿著翠色的華服,隻是蒙了一層翠紗,立在沒有圍棚的馬車之上,隨著馬車,看著九王爺,離開了邙蒼。
後來他愛上了下棋,世人皆知他封地城王,棋藝無雙,卻不知後來他下的每一盤棋,都沒有了初下時的酣暢。
“原來這一句話,是九王爺為這位音姑娘寫的啊!”蒼琰的手指再次撫向壁畫,黯然神傷。
明檀合上了手中的文本,放回原處“隻是九叔的希望罷了,他倒真的是希望他能像他寫的文句一樣,一顧傾心,二顧傾城,三顧桃花滿園。”
“為何?”
“生有傲骨的人,是傷不得的。”轉過身走向另一處木架,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生有傲骨的人,是傷不得的。是啊!若當初九王爺在音閣前沒有出那些話,若是當初九王爺沒有當眾再提及此事,若是九王爺接下那顆繡球,若是九王爺再心翼翼些,若是九王爺不堅持比試賭棋,若是九王爺能早一些發現他愛她。
或者若是九王爺那未從音閣路過,那這一切,許是不會發生了吧。可是,沒有如果。
“哦!”蒼琰似懂非懂的點零頭,走向明檀。
明檀尋到了一個錦盒,錦盒之中放著一卷紅木拓本,打開拓本,散發出一陣清香。
拓本上寫著《九王妃錄》
“東方靜言。”握著拓本,輕輕開口,眉頭逐漸舒展。
“尋到了?”蒼琰上前查看“真的,還真有啊!”容顏泛起了笑意。
明檀收起了拓本,將錦盒重新合上放好“走吧。”
“嗯,好。”
世子府。
“美人兒,可是同意合作了?”男子斜靠在樹枝上,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斜目看著樹下的阿遙。
阿遙的手緊握著,身體有些顫抖“我家人現在在何處?”眉目緊皺著,宣泄著心中的無奈與不甘。
“呦!”猛然跳下了樹枝,抱著雙臂嬉笑看著阿遙“美人兒記性不太好啊,不是早便告訴過你,你的家人,現在在月城皇宮中,享受著榮華富貴呢。”
阿遙的憤怒直達咽喉,將要衝出體外之時,還是被強壓了回來“要如何才能放過他們?”
男子容顏的笑意越來越深鬱了“很簡單,隻要你告訴我們東方靜言和公孫琉璃的事,我便會告知聖上,放了你的家人,這件事對你來,可不是什麽難事。”
“此話當真?”
“自然是當真,我美人兒,你可知足吧,你可是剛好遇到了世子在調查此事,你隻要把事情完完整整偷聽過來,然後告訴我們,你的家人就能回到自己的生活,何樂而不為呢美人兒。”手指輕挑,觸到阿遙的下頜。
“滾開,別碰我。”用力打下男子的手指,滿目的惡心。
“哼!美人兒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同意沒同意呢?”
“記得你今過的話。”轉過身子,憤然離去。
“好,我給你記著呢。”嬉笑著撫上自己的唇,看著阿遙離去,如同在看一個即將頻死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