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懲罰
“朕是一國之君,為了江山社稷著想有錯麽?!”不知道是不是被即墨無心說中了心底的隱秘,炎烈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卻是近乎暴跳如雷地吼了回去:“燼兒他身為赤火的皇子,一定會理解的!我是為了他好,他以後會明白的!”
“真的是這樣麽?”眉梢輕挑,即墨無心似乎有點惋惜:“不過,我並沒有打算給你機會呢。”不管眼前之人究竟是出自什麽樣的用心,在任何有關危險的預兆出現之前,她都勢必要將其扼殺。即使事後會被師兄誤會,她也在所不惜。
緊了緊手中握著的劍,炎烈冷哼一聲,正欲回擊,卻猛然發覺了自己身體的異樣:他竟然……竟然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難道……
“即墨無心,你對我下毒了?!”通身的疲軟恍若潮水一般席卷而來,洶湧澎湃到讓他連自己的雙腳都感覺不到,隻能用劍撐著地麵才勉強站穩身子:“你這個妖女,到底是什麽時候動的手?!”明明在她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很提防了啊,沒有讓她過於靠近,也沒有見她碰過什麽特別的東西,可為什麽,自己還是中毒了?
雙眸微眯,即墨無心單手托腮,竟是少見地帶了幾分慵懶:“我說過,要殺你,還不需要用劍。”更何況,她的劍法,是師兄教的,若炎烈葬身在她的劍下,那對師兄而言,無疑是太不公平了。所以,她選擇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
鼻尖似有若無地飄過馥鬱的酒香,一眼瞥見仍在女子指間打轉的琉璃盞,炎烈瞬間了然了:“你在酒裏加了料?”可他分明看見她喝了呀……誰來告訴他,現在這到底,又算是個什麽情況?
“很奇怪我喝了三生迷途居然都沒有事麽?”挑唇一笑,即墨無心抬手輕叩了叩麵前的桌案,嘴角的弧度越發的高深莫測了:“如果我告訴你,這酒裏的藥根本就沒有奏效呢?”
“你是說……”乍然看向炎烙等人的位置,炎烈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烙兒……你……”
原本早就昏迷過去的人不知何時已經坐直了身子,正滿麵複雜地盯著那在大殿中央拄劍而立的男人:“父皇,你太讓我失望了。”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的父皇雖然有時糊塗,但始終都是光明磊落、頂天立地的。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他自小就崇敬著的人居然會有對一個無辜女子下狠手的時候。而且,明明是無心救了他的命啊,他怎麽能夠眨眼之間就把這些恩情給拋到腦後,毫不猶豫地就起了殺心呢?
“哼,如此忘恩負義、薄情冷性,你還真是為赤火國長了臉。”冷冷地諷刺出聲,簡素緩緩地從桌上抬起了頭,眼中的輕蔑幾如實質:“炎烈,今天你若動了小姐一根寒毛,你赤火一國勢必會永遠在五行大陸上除名!”如果不是小姐心慈手軟,他以為,他現在還能夠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麽?
原以為,地祭司而今的所作所為的確是太過殘忍血腥,可現在看來,海神之殿這些年的隱匿著實是低調過了頭,就連這區區的赤火都敢小瞧於他們,那其他幾國,未必不是抱著同樣的心思……或者,他是有必要建議少君好好清洗一番了。
始終作壁上觀的冰凜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簡素眸中的冷銳,頗有幾分怨怪地盯了炎烈一眼,他知道,這一回想獨善其身是絕對沒有可能的了:“皇帝陛下,你這次的作為,實在是有損一國之君的風範。我們五國既已聯盟,那就合該共同進退,又怎麽可以在這個時候窩裏反呢?”
自打接觸即墨無心等人以來,他就發現海神之殿的人似乎都特別的護短。這位素玉公子一看就不是善茬,就算無心有意為他們瞞下此事,恐怕他也不會善罷甘休,屆時,即便他隻是在百裏琉笙麵前嘀咕上那麽一兩句,他們幾國的下場應該都好不到哪兒去。更何況,自己可不像炎烈那般目光短淺,他可是一直都記得,裂金國的新帝錦寰還是無心嫡親的哥哥呢。擅動五行大陸第一強國的長公主,他又不是活膩歪了,在眼下這種關鍵時刻,哪還能夠再為自己樹上一大勁敵?赤火他是管不了的,不過把弱水從中摘出來那也是必須的。
“蛇鼠一窩!”對著自己的兒子,炎烈或許還有著一些愧疚,可當這譴責的對象換成是簡素和冰凜之時,他就不需要留半分情麵了:“你弱水不是一早就變成即墨無心的爪牙了麽?還在這邊跟朕充什麽大義?!”
“至少他不會背信棄義。”冷然地接過話茬,即墨無心終於站起身來,走到炎烈麵前,眼眸中的情緒似是憐憫,似是厭惡,又帶了幾分淺淺的無奈,紛繁到雜亂:“你是師兄的生父,我不會殺你,不過,我也再不會放任你了。”
“你想怎麽樣?!”感受著自身氣力的持續流失,炎烈的心開始慌了。他不是不清楚即墨無心的手段的,這個女人,一旦狠毒起來就是魔鬼,憑她醫毒雙絕的名聲在外,他相信她有的是辦法讓自己生不如死。當慣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對死亡的敬畏之心早就消失殆盡,他所擔心和恐懼的,隻是被人操縱和擺布,這對他而言,可能是最悲慘的結局。
“無心……”有些遲疑地低喚了一聲,炎烙緊跟著站起來,緋色的唇瓣動了又動,卻是始終都沒有再說出一個字來。炎烈縱是錯的再離譜,那也是自己的父親,無心若要對其不利,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坐視不理的。可於情於理,真要他求情,他又覺得自己並沒有這個資格和立場,是以,糾結了半天,仍舊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擺了擺手,即墨無心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放心,我有分寸。”別說他尚且還沒有對自己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就算真的有,看在師兄和炎烙的麵子上,她也絕不會趕盡殺絕。可惜啊,炎烈可以毫不顧忌師兄的想法,她卻是完全做不到的。逼他在自己和生父之間作一個選擇,那是何其痛苦的懲罰,她不忍心,也舍不得。所以……
“以後的日子,就要請皇帝陛下多多擔待了。”嘴角輕挑起一個狡黠的弧度,即墨無心笑得有點詭異:“如果你表現好,我會考慮讓你好過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