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珍惜眼前人
阿綠被謝環告知沈彧今晚可能過來,從晚飯過後就一直在窗戶邊上守著,等得久了,丫鬟就有些昏昏欲睡,一手支著頭打著瞌睡。
誰知道此時門突然被敲響,阿綠直接被驚醒,腦袋砰地一聲磕在了桌子上。
謝環:“……”看著好疼的樣子。
芭蕉起身去開門,就看到謝文洲站在門外。
以為是沈彧的芭蕉:“……”
“奴婢見過侯爺。”反應過來之後,立刻行禮,心裏嘀咕著都這麽晚了,侯爺怎麽過來了?
謝文洲擺擺手,“你們姑娘可在?”
“姑娘在裏屋。”
到底是女兒的房間,謝文洲進門後就在外頭等著,芭蕉進裏屋稟告,好在謝環因為要等沈彧還未洗漱,很快出來,“父親。”
謝文洲見她穿得這麽整齊,有些詫異,“這麽晚了還沒休息?”
謝環總不能是在等沈彧,兩人私下裏見麵沒什麽,但叫長輩撞見了可就不好了。
“父親這麽晚了過來可是有事?”
謝文洲也沒想太多,點點頭,“前些日子在圍場射殺你的人已經有了一些眉目。”
謝環眼睛一縮,“是誰?”
“是當日圍場守衛中的一個。”當日進出圍場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一個個排查過去,耗費的不隻是一點精力。
一想到謝文洲一直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謝環心裏不出來是什麽滋味。
若是尋常父女,自然不會覺得什麽,可偏生他們不論前世還是今生,都生疏的很。
前世的謝文洲,可以根本沒有關心過謝環的死活,甚至在她被趕出侯府的時候也沒有吱聲,而今生,謝環在父女之間踏出鄰一步,叫謝文洲注意到了她這個女兒,才讓兩人之間的關係緩和了不少。
但她實在是沒想到謝文洲會用心到這地步,心中酸酸漲漲的,特別的難受。
謝環穩了穩心神,抬頭看向謝文洲,“父親,不知道那人是誰?”
“他是昌平侯府的旁支。”
昌平侯府是淑妃的母家,亦是三皇子的外家,謝環問:“難道是與三皇子有關?”
她是見過淑妃的,雖然高傲的狠,卻將所有的情緒都明明白白的擺在了臉上,這樣的人,會是幕後之人?
謝環不信,可事實擺在了眼前。
謝文洲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憤怒的很,但冷靜下來之後,“我倒是不覺得三皇子有這樣的膽量。”
謝環不解的看了過來。不論前世還是如今,她都不曾見過三皇子,實在是不知道這一位是個什麽樣的性子。
謝文洲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支支吾吾道:“三皇子於男女之事上,不太幹淨,學業也不好,常常叫皇上生氣。”
這就是典型的紈絝子。
謝環有些了然,“可若不是三皇子,還有誰能讓昌平侯府的人動手呢?”
三皇子與昌平侯府一榮俱榮一損聚損,被查到刺客是昌平侯府的人,三皇子一定逃不了幹係。
謝文洲略帶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有時候,一個家族裏,心不一定是齊的。”
謝環有些明白了,這人是旁支,與主家的關係如何,就不好了。
見女兒眉頭深鎖,謝文洲以為她再擔心這件事,開口安慰道:“我會繼續查的,你放心好了。”
謝環淺淺地笑了。
這笑容謝文洲有些恍惚,脫口道:“芸娘——”
這兩個字一喊出口,父女兩皆是一怔,氣氛有些沉默。
謝文洲清了清嗓子,聲音帶著些許苦澀,“你笑起來跟你母親一樣。”
這是父母的事,照理來謝環不該多管,可她見謝文洲這樣,心底卻是為張氏覺得不平,“父親,母親已經去了,如今你該往前看,而不是回頭緬懷過去。”
謝文洲目光銳利的看向謝環,謝環毫無畏懼的與他對視。她出生的時候就沒有了母親,所以不曾跟母親相處過,談不上多深的感情,但她仍是會想念,可這並不會妨礙她開始接納張氏成為自己的母親。
“父親,還請珍惜眼前人。”謝環微微屈膝。
謝文洲神色恍惚的離開了海棠居,蔣文等在外頭,問了一聲:“侯爺,是回前院嗎?”
除了初一、十五謝文洲會去張氏房裏坐坐之外,大多數的日子都是宿在前院的。
謝文洲本想點頭,可他忍不住想到了謝環得話。
珍惜眼前人……
“去清平院。”
蔣文吃了一驚,不知道謝文洲為什麽這時候要去清平院,但他一個做下饒,不好問這種問題,見謝文洲走遠,忙追了上去。
到了清平院,謝文洲有些猶豫了。
剛想轉身離開,從裏屋出來的翠兒一眼看到了他,忙過來行禮,“奴婢見過侯爺。”
這些謝文洲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他心裏尷尬,麵上卻不顯,“這麽晚了,夫人還沒有休息?”
翠兒點點頭,“最近夫人接手了中饋,所以有些忙。”
謝文洲怔然。
翠兒打量著他的神色,想到每日獨守空房的張氏,忍不住鼓起勇氣問:“侯爺可否進去勸勸夫人?這夜裏看賬冊,實在是太傷眼睛了。”
正好給了謝文洲一個台階下。
他矜持點頭,抬步進了裏屋,張氏坐在桌邊翻看著府裏的賬冊,旁邊點了一盞燈,快沒燈油了,燈火有些昏暗。
她聽到腳步聲,以為是翠兒,頭也沒抬,“燈油取回來了?”
突然,眼前一黑,手中的賬冊被人抽走,張氏倏地抬頭,看到謝文洲怔怔的愣在那裏。
謝文洲沉眉,“都這麽晚了,就別看了。”
他在軍營裏長大,相處的大多數都是漢子,麵對張氏這樣柔柔的女子,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哄。
張氏回過神,忙起身,“侯爺怎麽過來了?”
謝文洲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聲,解釋道:“院門落鎖了,我今晚歇在這兒了。”
要是謝文洲真的要到前院去,就算是落鎖了,守門的婆子還會不給開鎖?
張氏點點頭,沒有戳破他的謊言,“那妾身去給你準備熱水。”
不知道謝文洲為何會到她這裏來,她隻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有些事情經過這麽多年,她早就已經不再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