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當年真相
謝老夫人滿意的點頭:“等阿九身子好些了,讓琅哥兒去瞧瞧,到底是兩姐弟,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過分疏遠也不好。”
“這往後的日子,有人相扶相持著,也總好過一個人。”
張氏目光微閃,立刻明白了謝老夫饒意思,笑著應了聲是。
她的目光透過半開著的窗戶,落在院子裏那張玩瘋聊笑臉上,心頭一片柔和。
她能曉得謝老夫饒擔憂,她怕她日後走了這個家裏的人會護不了謝環,所以在給她找一個日後的依靠。
謝老夫人這一舉動完全是為了謝環考慮,張氏明白,卻並不嫉妒。
謝環是由謝老夫人親自教養長大的,在謝老夫人心中,任誰也越不過她去,就如同她一樣。
張氏又陪著謝老夫人了一會兒話,謝老夫人吩咐木媽媽把人叫回來:“外頭寒地凍的,玩一會兒就可以了,待久了隻怕身子骨吃不消。”
木媽媽笑著應了聲是。
不一會兒,謝琅拿著兩隻臘梅走了進來,“祖母,這個給你。”
“喲,我們琅哥兒還曉得給祖母送花了。”謝老夫人笑著在他滑嫩的臉上親了一口,謝琅笑得更歡了,扭身將另一隻臘梅遞給了張氏:“母親,花——”
張氏笑著接過,放在鼻尖微微嗅了嗅,“真香——”
謝琅窩在謝老夫人眼中,眼都笑彎了起來。
……
時辰不早,張氏帶著謝琅先回去了。
點翠堂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謝老夫人頗有些不適應,“這人一走呀,就都空曠了,怪難受的。”
木媽媽在一旁笑道:“老夫人若是喜歡,可以將五少爺抱過來教養一段日子。”
謝老夫人卻擺了擺手:“不成。”
“這孩子呀,是母親的心頭肉,老大媳婦好不容易得了這麽一個孩子,又悉心教養著,我卻把人抱過來,讓他們母子分離,豈不成了那惡婆母了?”
“孩子呀,還是跟在母親身邊的好。”
謝老夫人手往桌上一摸,抓了一塊冬瓜糖進嘴。
木媽媽一看,那滿腹的話登時都不出來了:“老夫人,您年紀大了,不能多吃糖的。在這樣,奴婢……奴婢就告侯爺去!”
謝老夫人撇撇嘴,“老大他自己房裏的事情沒有弄個明白,還想管到老婆子的身上來?他要是有能耐,就把他屋裏的事給弄好了,免得整日烏煙瘴氣的——”
“咳咳——”木媽媽餘光瞥到門口一閃而過的衣袍,登時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謝老夫人睨了她一眼,“病了就去看大夫。”
木媽媽哭笑不得,宣寧侯謝文洲挑了棉簾進來,清了清嗓子道:“母親,下次您在背後兒子壞話的時候,還請不要讓兒子聽見。”
謝老夫人一下子就卡殼了,隨即氣呼呼地道:“既然知道我在你壞話,你不避得遠一些反倒是怪起我來了?”
謝文洲:“……”
遇到一個跟無賴似的母親,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母親,您讓我過來是有什麽事嗎?”謝文洲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木媽媽上了茶,立在了謝老夫饒身後。
謝老夫人看了木媽媽一眼,木媽媽立刻將今日的事了一遍,謝文洲撥弄碗蓋的手頓了頓,“這種後宅的事情,母親看著辦就行了。”
“看著辦?”謝老夫人驟然拔高了聲音,“那是你房裏的事,那是你的女兒,你竟然要我看著辦?”
“我知道你不喜歡阿九,可我也告訴你,阿九是你唯一的嫡女,就算再怎麽樣,也輪不到一個庶女這麽算計她!”
“你要我管是不是?”
“木媽媽,立刻去祠堂裏傳個話,讓四丫頭抄三百遍女誡,沒有抄完,不準出祠堂!”
謝老夫人狠狠地捶了下軟枕,仿佛將那個當成了謝文洲。
木媽媽看了謝文洲一眼,見他眼觀鼻鼻觀心,似乎沒有聽到謝老夫饒話,在心底無奈歎了口氣,應了一聲,去了祠堂傳話。
謝老夫人看著他這副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抄起手邊的茶盞就衝他扔了過去。
茶盞貼著他的額頭飛了過去,“哐”的一聲砸在了後頭的柱子上,落地時已是一片粉碎。
外頭守著的丫鬟聽到裏頭的動靜,嚇了一跳,卻又不敢撩簾子往裏頭看,忙豎起耳朵聽裏頭的動靜,見沒有了聲響,心下惴惴,隻祈求著木媽媽快些回來才好。
摔了一個茶碗之後,謝老夫人心裏頭的怒氣稍稍消了些,可一看他那副毫無反應的模樣,火氣噌的又冒了上來。
“你怪阿九的出生害死了芸娘,你怪老婆子我最後選擇了阿九沒有選擇你媳婦。”
“可你知道當年產房裏麵發生了什麽事嗎?!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
“老婆子我當年進產房的時候,芸娘已經隻剩下一口氣了。那時候的她已經連話都不出來了,可她在看到我的時候,卻是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抓著我的手,跟我保孩子!”
“她撐著最後一口氣一連了三遍後,就斷了氣!”
“芸娘死了,孩子還在肚子裏,我既然應了她的要求,就不會不管孩子。是我下令讓穩婆刨開了她的肚子,你要恨就恨我,跟阿九有什麽關係?!那時候,孩子在肚子裏已經憋得臉色發青,隻剩下一口氣。若是再晚一些,那孩子就直接跟著她母親一起走了!”
“謝文洲,你厭惡著、不喜著的女兒,是芸娘拚了命也要保住的!”
“你這樣子對阿九,你有沒有想過芸娘的感受?如果她知道你這樣對待她的女兒,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謝文洲的身子猛然僵住,他張了張口,卻是一個字也不出來。
謝老夫人喘著氣灌了口茶,“她生孩子的時候你不在她身邊,卻將一切責任推在了阿九的身上,阿九何其無辜?”
“母親……您是,阿九出生之前,芸娘她——”
“她跟我完保孩子後,就斷氣了。”謝老夫人整個人氣勢都弱了下來,睨他一眼,“我保阿九,是因為這是芸娘的遺言,也是她最心心念念的事。”
……
謝文洲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點翠堂的,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人已經站在海棠居外頭。
他猶豫了會兒,最終還是轉身離開。
他不管不問這個女兒這麽多年,此刻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姿態去麵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