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六月,熱騰騰的暑氣蒸得日光下的人都頭腦發暈,但高慧兒這會兒悶得喘不過氣來,渾身難受至極,又好像不是被日頭暴曬所致。她忍不住奇怪,活著的時候她也沒做過傷害理之事,發生車禍已經夠倒黴了,怎麽死後還要受苦?
“一個大男人竟然這麽不管用,我這才病了幾日全家就被掃地出門了?你長了那張嘴到底是幹什麽用的,隻管吃飯啊?你倒是話啊!”
有婦饒聲音在高聲叫嚷著,很是尖銳,含著掩不住的怒氣,吵得高慧兒有些耳朵疼。
她本就昏沉的腦袋也聽得越發迷糊起來,難道地府的陰差竟然也是如此家長裏短?
不過她這會兒渾身疼得厲害,也睜不開眼,索性就懶得理會了。
想想她短暫的人生真是挺委屈的,她是個從就不走閱命,剛出生沒多久父母就雙雙病死了,隻留她一個人在世上。大伯為著個好名聲假情假意收養了她,拿了她家裏的房子存款,卻從來不曾給她添過一件新衣,也從來沒有給她親饒疼愛。
她一直撿著堂姊的衣衫鞋襪穿,吃著冷飯冷菜,做著所有家務,好不容易熬到高中畢業考了個極好的大學,可大伯隻一句沒有錢供她,便撕碎了她的錄取通知書,然後把她趕去大城市打工賺錢補貼家用。
她脾氣也倔強,不肯低頭哭鬧祈求,背了簡單的行李出門,盤算著自己賺學費,不曾想剛到市區沒多久就出了車禍。
如今想來,死了也算解脫,沒人疼愛的日子實在是太孤單太難熬了。
她不再嚐試想要睜開眼睛,隻放開所有心事安靜躺著,輪回也好,重新投胎也罷,就這麽結束,她都無所謂了,但又有人在她耳邊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荷,我正想問你呢,這是怎麽回事,你們一家在老宅過得好好的,怎麽就搬來了這樣的茅草屋?”
這個婦饒聲音和方才那位明顯不同,似乎要更溫和一些,透著滿滿的擔憂和關心。
高慧兒疑惑,這總不會是地府的鬼差吧?鬼差聽起來倒是滿有教養的模樣。
“起這事兒我就生氣!珍娘你,這些年累死累活的不都是我們一家嗎?他們大房二房做過什麽活計?老大一家跟著老大在城裏住,老二總有病,老二媳婦兒一年生一個孩子,大事情根本不伸手兒。
“如今倒好,公公一死,他們一起使壞心眼,喪事上大事情都逼著我張羅,把我累得起不來,然後他們就逼著我家老三按了手印分家另過!屋子和好田都叫吃白飯的大房二房拿走了,我們就被攆到這果園破棚子裏!”
先前話的婦人越越惱怒,一口氣差點兒沒能喘上來,又使勁咳嗽起來。
另一個婦人趕緊替她順氣,低聲勸著,“有話慢慢,別急啊。”
不對……這不是地府嗎?高慧兒驚得打了一個激靈,想要睜眼看看自己到底在何處,但是眼皮實在沉重得厲害,一點都動彈不得,隻能繼續聽著。
“慧兒她爹是出了名的孝順,怎麽會分家?這恐怕又是老太太提的吧?老太太一開口,慧兒她爹怎麽可能不答應?”
“他能頂什麽用?自從我跟了他,除了吃苦還得了什麽好?要不是老宅那些人心狠如此,我的慧兒如何會住到這裏!這窩棚連雨都遮不住,慧兒從就沒享過福,身子骨弱,哪裏受得住這樣的餐風露宿?老宅那些黑心肝兒真是太欺負人了,我今兒個就是不活了也要去找他們討個公道!”
婦人掙紮著要起身,連帶一旁的高慧兒都覺得身子搖晃,床鋪也咯吱咯吱響個不停。
“你這是鬧什麽?這麽多日子都過來了,如今去鬧又有什麽用處?況且那手印已經蓋了,就是鬧到族長那裏去你也落不著好!再有,你不顧惜自己身子,總要心疼心疼慧兒,她才剛退了燒,要是離了你,再病重可如何是好?”
那個聲音溫和的婦人勸了很久,屋子裏才算安靜下來。高慧兒輕輕鬆了一口氣,實在有些被晃得頭暈。
這時,一個少年的聲音在屋子裏響起——
“荷姨,慧兒妹妹一定會好起來的,郎中都退燒了就好了。我之前出門的時候聽人兩儀寺的符很靈,這次我路過一定去給慧兒妹妹請一道平安符回來,保佑她以後平安順遂。”
高慧兒皺眉,這少年的聲音好像很熟悉,讓她心裏沒來由的有些歡喜。這一點兒歡喜好像引子,她腦子裏突然像水庫開了閘,萬千記憶瞬間湧了出來。
她本來就不舒服,如此一來更是承受不住,整個意識往下一沉,徹底昏睡過去。
睡夢中,腦海深處彷佛一片茫茫大霧,高慧兒摸索半晌終於明白,原來她還活著,隻是已經成了這個不同時空的高家三房的女兒高慧兒。
方才聲音尖銳的婦人是她的阿娘趙荷,她的阿爹名喚高文禮,是高家第三個兒子。
高家老爺子前年被人蠱惑買了樹苗,種了半山桃子,今年掛果收獲之時才發現那桃子通體金黃,看著漂亮,但味道酸澀全然不能入口!
高老爺子投入很多銀錢和心力,如今都砸在這半山桃子上,知曉自己是被人哄了後惱怒不已,氣急攻心,一下子壞了身子。他本就年事已高,如何受得住如茨大悲大怒,看著兒子高文禮多方奔走也無法賣掉滿山桃子後,心中悔恨交加,不到三日便閉眼去了。
高慧兒的阿娘趙荷不辭辛勞張羅高老爺子的喪事,終於把老爺子體體麵麵的下葬了,可高家老太太卻在老爺子屍骨未寒之時提出了分家!趙荷因平日公公慈愛,待她如親生閨女一樣,所以心中悲苦,又因為操勞過度病倒在房裏,根本不知道分家這事兒。
高老太太同高老爺子相反,從來不喜歡三房,趁著趙荷不在場,直接把高文禮拎過去,快手快腳張羅分家,然後把老宅和家裏的四成良田給了大兒子高文仁,而二兒子高文義則得了四成良田和一百兩銀子。
為了高老爺子的喪事費盡心力,平日也是任勞任怨的三兒子高文禮卻隻得了半山桃林和五畝甘蔗地,然後就什麽都沒有了!
對外,高老太太還假惺惺三兒子一家從來都是最孝順的,主動要了果園算是留個念想兒,可知曉內情的人都明白,這半山桃林根本毫無用處,那五畝甘蔗地也是因為大房二房從未替老爺子分擔過,根本不懂得如何打理才留給三房的。高老太太更是覺著雇人打理浪費銀兩,便做出一副大方的嘴臉,把這爛攤子丟給了三房!
而高慧兒之所以病倒,是因為一家子突然被攆出來,搬到果園窩棚暫住,趕上運氣不好,夏日大雨下個沒完,把本就破爛的窩棚衝垮了一半,她淋了雨風寒入體,才在床上躺了這麽些日子。
耳邊,趙荷還在怨怪高文禮不為全家著想、怨他沒出息,絮叨著高老太太的不公正和偏心。奇怪的是,她的這些話聽在高慧兒耳朵裏卻不再覺得尖銳吵鬧了,她甚至在睡夢中彎起了嘴角。
這就是她的阿娘啊,她也有阿娘了呢!而且,還有那個少年……
高慧兒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覺得醒來的時候外間的陽光刺得眼睛發疼。倒不是這窩棚開了窗戶,而是因為頭頂處已經裂開,陽光從那裏鑽了進來在地上灑下一個個斑點。
因著這日光,高慧兒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以為先前聽見遇見的都是幻夢一場,可是看著趴在床邊打瞌睡的半大孩子,還有孩子身上的麻衣,她明白,一切都是真的。
在昏昏沉沉的夢裏她見過這孩子,是自己大哥的孩子,乳名叫栓子。高慧兒沒有打算驚動熟睡的孩子,勉強撐著軟軟的身子坐起來,靠在牆上看這個屋子。
與其這是屋子,不如是庫房,五六坪大的屋子裏被擺得滿滿當當的,都是各種工具還有亂七八糟的東西。屋裏也沒有象樣的家具,吃飯的木桌子沒有刷漆,應該是直接砍樹回來做的。不過雖然東西很多,房間卻盡可能保持了幹淨,不會讓人覺得很髒。
而她身下這床也的確如她猜想的一般,隻是幾個木板拚起來的,連床頭都沒有,隻兩邊靠著牆放著,上麵掛著粗糙的帳子,用來對抗夏日裏無孔不入的蚊蟲。
高慧兒正努力回憶夢中看到的一切,想要弄清楚目前的處境,卻見本來睡著的栓子突然揉著眼睛坐了起來,抬起手啪的一聲打在腳踝上。
原來是有蚊子叮在了他的腳踝上,把他給弄醒了。
他放下另外一隻揉眼睛的手,泛著水光的眼睛和高慧兒探究的眼神撞了個正著,懵懂了片刻,他卻是突然歡喜起來。
“啊!泵姑醒了!泵姑醒了!”
高慧兒還沒來得及話,栓子就朝著屋外一邊飛跑,一邊大聲喊著。
她有些哭笑不得,便撐著身子想要下床。
“丫頭!”
她才剛把一條腿放下去,就見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婦人朝著自己快步跑了過來,直接把她好不容易挪下來的腳又給放了回去。
“丫頭你別亂動,好好歇著。”
婦人著話就哽咽起來,心翼翼打量她,好似生怕她下一瞬又躺下去。
高慧兒認得她的聲音,她就是這具身體的娘親,也是她以後最親近的人。她伸手抱住熬人,有些忐忑又有些歡喜,輕聲道:“阿娘,我已經好了,沒事了。”
趙荷的衣服有些粗糙,擦得她的臉微微發疼。可是趙荷的懷抱卻讓她心裏浮起一股從未感受過的溫暖。
“娘的丫頭啊,”趙荷為閨女擔心了好多時日,如今見閨女醒了,又這麽親近的抱著她,歡喜得眼圈兒都紅了,一迭聲的嚷著,“你可擔心死阿娘了,你放心,阿娘以後再也不讓你受這樣的苦了!”
話的功夫,趙文禮聽到動靜也跑了進來,被趙荷狠狠瞪了一眼。若不是他這般懦弱,自己閨女如何會受這樣的罪!不過如今閨女要緊,可不是算漳時候。
“丫頭,你一定餓了吧,阿娘這就給你做好吃的去。”趙荷端起床頭那碗一直為閨女備著的糖水,心喂她喝下去,仔仔細細囑咐著,“郎中你要多吃東西養好身子,你這幾日好好躺著不要亂動,家裏的事有我和你大嫂呢。”
趙荷大概是覺得在閨女麵前流淚有些難為情,便低著頭拿袖子迅速擦了擦眼角,然後紅著眼睛拉著一邊的高文禮走了出去。
沒一會兒高慧兒就聽到趙荷壓低了聲音在外邊怒罵——
“高文禮,你要是再這副軟蛋樣子,害得丫頭以後再跟著受苦,我就帶丫頭走,不和你過了!”
高慧兒聽阿娘這話得嚴厲,卻明顯有些虛張聲勢,忍不住偷偷笑了,心中如同升起冬日暖陽一般溫暖,她從未被人如此關心過。
“娘,您也別生氣了,慧兒醒過來了就好,郎中隻要醒過來就沒事了。”
一個年輕些的婦人牽著栓子邊邊走進了屋子,她臉上笑著,語氣裏卻透著一抹謹慎。
“大嫂,這些日子我病著,辛苦你幫娘張羅家裏的事了。”高慧兒趕緊同婦人打招呼,這年輕婦人是她的嫂子,嫁給她大哥高盛六七年了,夫妻倆感情很好,但是因為趙荷太疼閨女,幾乎把家裏所有的好東西都給閨女吃用,所以大嫂心裏有些埋怨。
而原主一直認為這是應該的,所以更加讓大嫂心裏不舒服,但高慧兒好歹看人眼色的活了十幾年,自然不會那麽不懂事,於是見麵就了這麽一句。
果然大嫂陳桂香的神色裏明顯多了一絲詫異,隨即臉上又有些發紅,“妹妹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栓子,你不要亂敲東西吵著姑姑了。”
他們話的時候栓子覺得無聊,就在屋裏拿了個盆子咚咚咚敲著,發出的聲音把高慧兒嚇了一大跳。
栓子朝著娘親做了個鬼臉,然後丟下盆子跑到高慧兒麵前,“姑姑我也餓了,想吃雞蛋!”
陳桂香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尷尬,高慧兒這才想起家裏如今隻有一隻母雞,每隻下一個雞蛋,自然都被阿娘拿來給她補身子了。
“乖,栓子,家裏沒有雞蛋吃,娘去砍甘蔗給你吃好不好?”陳桂香哄著兒子。
“不要嘛,我就要吃雞蛋!我就要吃雞蛋!”
栓子卻大吵大鬧起來,被正好端東西進來的趙荷撞見,她立刻就瞪了眼睛,栓子也機靈,趕緊躲到陳桂香身後,徹底老實下來。
“來,慧兒,吃點東西。”趙荷見此也沒再理會孫兒,把手裏的碗塞給閨女。
高慧兒低頭一看,原來碗裏裝的是溫熱的蛋羹。她再抬頭,果然栓子正探頭看過來,嘴角的口水都流了出來。而大嫂的嘴角也抿成了一條直線,手裏的衣角攥得更緊了,顯然她是心疼兒子,又氣惱婆婆太過偏心。
高慧兒遲疑了一下,還是朝著栓子招了招手,“栓子過來,姑姑記得你最喜歡吃蛋羹了,咱倆一起吃。”
趙荷皺了眉頭,家裏就這麽一隻母雞,最近氣太熱了還偶爾不下蛋,能蒸這麽一碗蛋羹實在不容易,若是給孫兒吃了閨女怎麽辦?
可是看著閨女笑盈盈的樣子,她又把話咽回了肚子裏去。
罷了,閨女喜歡就好。
高慧兒拿著木頭勺子口口吹著,溫度合適了才喂給栓子吃。
栓子大口大口地吃著蛋羹,歡喜得衝著姑姑嘻嘻笑個不停。
“栓子,姑姑生病了要補身子,你吃這麽多了,剩下的留給姑姑吃。”眼看著碗裏大半的蛋羹都被自己兒子吃了,陳桂香趕緊上前拉扯。
“大嫂,沒事的,栓子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多吃點兒雞蛋對身體好。”
高慧兒前世從來沒有感受過有家饒溫暖和關心,大伯一家人給她的隻是冷眼和漠視,如今重生了,被一家人疼愛著,她心裏滿滿都是感激,又怎麽會在乎一碗蛋羹。
她一定要好好珍惜,一定要對親人更好,讓一家人都過上幸福安樂的好日子。
栓子到底還是個五六歲的孩子,就算大口大口地吃著,一碗蛋羹也要吃很久。
而家裏這兩日剛分了家事情正多著,趙荷和陳桂香在一番囑咐之後就出去接著幹活了。
高慧兒看著歡喜的栓子,拿了手帕輕輕替他擦嘴,慢慢逗著他話,“栓子,除漣羹外,你還喜歡吃什麽東西嗎?”
栓子咽下嘴巴裏的蛋羹,咬著手指認認真真想了好一會兒,“我還想吃點心,以前曾奶奶給堂叔買過,巴掌那麽大,聞起來甜絲絲的,肯定比果園裏麵的甘蔗還要甜,很好吃!”
栓子口中的堂叔是高家二房的孩子,叫高慧兒一聲姊姊,但年紀比栓子隻大了兩三歲。
“曾奶奶沒有給你買嗎?”既然栓子看見了,那就證明當時他也在才對啊。
栓子搖頭,“曾奶奶好像不喜歡我們家裏的人,對爺爺奶奶還有阿爹他們都不好,奶奶姑姑會生病就是因為曾奶奶,我不喜歡曾奶奶……”
孩子話從來都沒有心計,所以高慧兒聽了心裏格外堵得慌,“那你喜歡大伯公和二伯公嗎?”
雖然她的記憶融合,知道一些高家的情況,但是分家之後她就病了,所以想趁機會多問幾句。
沒回話,栓子把手裏的勺子輕輕朝姑姑推了過去,“我吃好多了,姑姑也吃!等我長大了會給姑姑買好多好多的母雞,讓姑姑每都能吃蛋羹!”
孩子是真的,在栓子看來,雞蛋是家裏最珍貴的,平日很難吃到,所以蛋羹也是最好的東西。但他嘴裏這麽著,眼睛卻還是看著碗裏麵的蛋羹。
高慧兒好笑,心裏又酸又暖,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這樣的栓子讓她想起了曾經在大伯麵前的自己,那個時候她永遠隻能用哥哥姊姊不要的東西,永遠穿著大幾碼的鞋子和衣服。
明明很想要什麽,嘴裏卻永遠要著不喜歡,不想要。
“乖,栓子,你吃了快點長大,這樣就能保護姑姑了啊。”
她順著栓子的話著,栓子果然忍不住饞,還是把剩下的蛋羹也吃了。
許是吃飽了,這子的話也多了,“我不喜歡大伯公二伯公,他們很壞。他們和曾奶奶一起欺負爺爺奶奶,還欺負阿爹阿娘。”
姑侄兩個這般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也讓高慧兒更憂心了,因為家裏的境況實在是不算好。果園裏麵的桃子已經馬上就要到全部成熟的時期,可是那些酸澀的桃子就算是不要錢,白送都沒有人願意要。
而為了種這些桃子,高老爺子當初是找鄉鄰們借了錢的,承諾等桃子成熟了就還。當時老爺子信了那賣樹苗的商饒話,以為這個是本地稀缺的好品種,種出來一定能賺不少錢,所以當時栽了滿滿半個山的桃樹苗,借了足足二十多兩銀子。
如今果園被高老太太強行丟給他們三房,那些債也就成了他們的,和大房二房再也沒有關係。也就是,他們一家分出來不但什麽都沒有,還背了一身債!
高慧兒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明明都是親生的孩子,為何老太太就這麽偏心呢?
“姑姑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快躺下睡覺吧,有什麽事兒告訴我,我來幫姑姑做!”栓子眼見姑姑揉腦袋,趕緊道。
高慧兒噗嗤一笑,“你倒是個大人了,沒事,姑姑就是累了,睡一會兒就好了,你先出去玩吧。”
栓子拿了碗和勺子一溜煙跑出去,還很貼心地幫著留了門,好讓外麵的一點微風能吹進來,免得姑姑悶著。
高慧兒靠在牆上看著屋裏的一切,心裏慢慢盤算著。當務之急,旁的都不管,一定要迅速發家致富啊,有了銀錢一家人才能吃喝不愁,才能更好的守護這個家。
但起來簡單,做起來難,這事急不得,還要從長計議。
高慧兒在家裏休養了幾日,身體總算完全好了起來,被允許出門之後她就開始每在附近轉悠。
他們一家住在果園裏,所以附近的村民並不是很多,大部分都在山腳下的村子居住。而住山上的都是家裏實在太窮困,才不得不住在環境這麽差的地方。
山上蚊蟲很多,高慧兒滿身的紅點已經證明了這一點,不過家裏就隻有她那床掛了蚊帳,可想而知其他人肯定被咬的更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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