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村長的最後托付
夜幕下的小溪就像一位披著薄紗的美女,外表黑冷,內心熱流潺潺,哥哥摟著豐腴的劉樂美,沿著小溪,邊走邊聊,一會兒笑得魚兒躍出溪麵,激靈出一朵朵美麗的水花,像那白色的玫瑰,高潔,清冷;一路上,不是哥追妹,就是妹追哥,兩人嬉戲著,不知不覺已到了知青點。兩人相擁而抱,意猶未盡,依依而別,各自回到了自己的窩裏,開始在鋪上烙燒餅。
第二天一早,哥哥帶著幾個男知青,背著炸藥和雷管,拿著鋼釺和鐵錘,高高興興地跟著村長去了村裏的引水工地。
知青點所在的村在梅峰山下,因為一座小石山的阻隔,使得梅峰溪繞道而過,使得全村老少守著一條梅峰溪,卻忍受著無水之苦,不僅生產用水隻能靠天,而且生活用水也要繞道小石山十多路路到梅峰溪去挑。村民一直想引梅峰溪的水到村裏來,但是,苦於小石山的阻隔,一代又一代人的夢想終歸成了南柯一夢,村裏人依然隻能望溪而歎。
村長曾經把自己引水進村的想法跟哥哥他們說過,哥哥記在心裏,他悄悄地帶著幾個男知青翻山越嶺,爬山涉水,在村子周邊地區尋找可以引水的水源,可是,經過幾天的勘察,他們發現,除了從梅峰溪引水進村,沒有其它的水源可引。
回到村裏後,哥哥把自己的想法跟村長做了詳細的匯報,兩人徹夜長談,決定在小石山的下麵開鑿一條引水隧道,將梅峰溪的水引到村裏來,這是一個大膽而天才的想法,村長沉思未語。
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骨幹的。在當時那個年代,不說使用大型機械來開鑿,就是進行人工開鑿也缺少炸藥和雷管。
村長吧嗒了一口水煙,眉毛豎起,歎了口氣說:“這炸藥和雷管既是緊缺物資,也是政府管控的物資,想要搞到比登天還難呀。”
哥哥是個做事雷厲風行的人,他信心十足地說,村長,縣裏弄不到,我們就去省城弄,就算是上九天攬月,上五洋捉鱉,我們也要把炸藥和雷管搞回來。
哥哥的決心深深地感動了村長,他在想,人家一個外鄉人,尚且如此執著,那麽作為本村的村長,又怎麽能打退堂鼓,在困難麵前退縮呢?他一臉肅然地說,行,我跟你去,明天就動身,就算是向人下跪,我們也要把物資弄回來。
苦心人,天不負。哥哥和村長在省城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四處找關係,托熟人,寫申請,送報告,總算弄回了開鑿引水隧道所需的全部物質。
雄雞報曉,晨曦微露,哥哥帶的一隊知青跟村長帶的一隊村民在村口會合後,馬不停蹄,直奔小石山而去。
力爭上遊,多塊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經過大半年的開挖,小石山引水隧道進入了洞穿的最關鍵時刻,為了爭取在過年前實現洞穿,兩隊人馬起早貪黑地幹起來。
按理來說,今天是哥哥和知青們休息的日子,村長一見哥哥,目光淩厲,滿臉惱怒地說,今天不是安排你們休息的嗎?怎麽又來了?你們已連續幹了一個月了,這樣下去的話身體會吃不消的,快聽話,都給我回去睡大覺。
哥哥甩了甩肩膀,露了露胸脯上的肌肉,目光堅定,笑嘻嘻地說,村長,你以為我們是泥巴捏的泥人啊,幹這麽點活就會累趴下,放心吧,我們都精神著呢。
“你呀,真是個楞頭青,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那就一起走吧。”村長拍了拍哥哥的肩膀,目光溫和,笑嘻嘻地說。
“村長,您都這麽大歲數了,還一直在幹著,要說楞吧,你才是真正的楞頭老。”哥哥遞給村長一根紙煙,打趣著村長,兩人邊走邊說,嘻嘻哈哈,就像父子一樣親密無間。
“我們爺倆還真是一個德行,都是楞種。”村長跟哥哥這樣的年輕後生向來是很投緣的,就像忘年交一樣,眉開眼笑地說。
到了小石山引水隧道工地以後,大家拿著鐵錘、鋼釺、炸藥,挑著箢箕,魚貫而入,打的打石炮,挑的挑石頭,幹得熱火朝天,揮汗如雨。按照慣例,每天中飯和下午收工之前,都要放一次石炮。
中午之前,哥哥帶著幾個人埋好炸藥,裝好雷管後,就要準備點火放炮。忙了大概半個小時,哥哥的一身汗濕濕的,臉上頭上都是白色的石沫,他氣喘籲籲地說:“村長,你快帶著大家出去躲炮吧,我馬上就要點炮了。”
“這幾天你太累了,點炮這活就歸我,你帶著大夥先出去躲炮,好好休息一下。”村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過哥哥手裏的火種,一把將他推開,目光如刀!
“村長,我真的沒事,這活還是歸我來幹吧;再說您年紀大了,肯定跑不快。”哥哥也不怕村長不高興,急赤白臉地說。
“少廢話,你快走,我不能讓你有半點閃失了;我們村要想打通這個隧道,沒我可以,沒你可不行。”村長鼓著血紅的眼睛,鐵青著臉,跺了一腳,不容分說。
見村長執拗地拿著火種要去點引線了,哥哥被逼無奈,隻好帶著大夥快速撤出。
幾分鍾以後,洞內響起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如同山崩地裂一樣,大家的心也跟著揪緊了。
哥哥在外麵認真地分辨著聲音,他感覺到響聲不對,疑似有一個炮沒有想,成了啞炮,他馬上朝躲在隧道內防炮巷道的村長喊,村長,你躲在巷裏頭千萬不要動,有啞炮。
“是的,我也聽出來了,好像有個啞炮,我得去看看,”村長把腦殼從防炮巷道裏伸了出來,瞪著喉嚨朝外麵大聲地喊,“我先去排啞炮,你們在外麵好好呆著,誰都別動,誰動我就跟誰急。”
“不行啊,村長,這樣太危險了,等下我去排炮,我比你有經驗,你先不要動。”哥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在外麵焦急地喊。
“我吃的鹽比你小子吃的飯還多呢,這種啞炮我見得多了,我現在就去看看,你們千萬別進來,”村長藝高人膽大,根本不聽勸,固執己見地說,“再說,這種危險我去幹最合適,你們還年輕著呢,堂客還沒找,女人味還沒嚐過呢?給我好好地呆在外麵別動。”
“村長,我進來了,你別動,行不行呀?”哥哥急得像開水裏的蛤蟆一樣,他管不了那麽多了,準備向洞裏走,“幹這種事我真的比你有經驗,相信我吧。”
“好小子,我知道你能,但這是我們村裏的事,怎麽能讓你去冒險呢,你給我好好待在外麵,千萬別進來,裏頭危險著那,”村長歇斯底裏地喊,緊接著是一個黑影躥向了石炮方,“小子,我有個不情之請,萬一我遇到了什麽不測,我就把閨女托付給你了,你一定要照顧好她一輩子。”
“好的,我答應您,但您必須出來,裏頭真的很危險!”間不容發,哥哥來不及多想,滿口答應著,隻圖村長快點出來。
村長沒有出來,隻有一道紅色的火光伴隨著一聲撕心裂血的響聲傳來,巨大的氣浪將哥哥剛要閃進洞口的身體重重地反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