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高手在咱民間呀
劉敏然雖然不太懂劉樂美和焦茂盛所說的,但是,她已感覺到姑媽和表哥之間的微妙關係,一臉茫然地看了看焦茂盛,又望了望劉樂美,似乎明白了些什麽,她決定不再被人當棒槌耍,很自然地鬆開了抱著焦茂盛腰身的手。
刀光劍影、劍拔弩張、杯弓蛇影雖然不可能有,但唇槍舌戰、指鹿為馬很難免,焦遠方無論在生意上,還是在家庭生活上,永遠都是這個家庭不可缺少的滅火器,他明顯感覺到家庭的硝煙又起,內戰即發,間不容發,他於是用極其卑微的笑容對劉樂美說:“時間不早了,敏然還沒進家門呢?我們該走了吧?”
劉樂美在這個家裏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無可撼動的,威嚴不可侵犯的,她用凜冽而犀利的眼神盯了盯焦茂盛,就像綁匪把飛鏢甩向苦主床邊以示警告一樣,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該說的我都說了,這段時間好好養著吧,我會讓敏敏來照顧你,我們先走了。”
望著這三人離去的背影,焦茂盛同學傻傻地張大著嘴,像等著人來喂自己糖水一樣,一臉的錯愕;後又像爬山爬上山頂一樣,如釋重負,頭一栽,癱倒在枕頭上。
焦茂盛同學躺在床上,望著白色的天花頂,他的兩個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心裏煩躁鬱悶得狠,這世界真是不公平啊,想天天看見的人兒留也留不住,不想看見的人兒趕趟似的來,照這樣下去,沒病也得憋出病來。
不過,最讓焦茂盛同學想破頭都想不清的是,自己的媽媽,也就是那個叫劉樂美的女人,為何急著要幹涉自己剛剛有點起色的愛情?為何要以約法三章的口吻,逼我將剛剛起步的愛情夭折呢?再有,她急著讓自己的親侄女,也就是我的表妹劉敏然纏住我,貼住我,愛上我,難道我是傻子,看不出來嗎?如果連這點小伎倆都看不出來,那我焦茂盛不就白白糟蹋了人世間近二十的飯食嗎?同時,她這麽無端地拒絕文錦荷,又到底是為什麽?她們前世無仇,今世無冤的,難道僅僅是為了肥水不落外人田嗎?對於這些彎彎繞,焦茂盛同學實在是想不清,理不直呀?
“想什麽呢?帥哥。”護士小姐一張職業化的標準笑臉湊了過來,把焦茂盛同學嚇得一顫。
“想我怎麽就這麽命苦啊?一堆子的煩心事。”焦茂盛同學急於尋找一個出氣口,他裝出一副受苦受難的痛苦表情。
“貴賓病房裏住著,還命苦呀?五星級酒店也就這麽個條件了,你就知足吧,帥哥。”很明顯,護士小姐很反感焦茂盛這種享受著人間最好的待遇,還要假裝無病呻吟的人,她一臉不屑地說,“把褲子脫了,屁股翹起來,要打針了。”
焦茂盛同學眼睛一閉一睜,似看非看地掃了一下湊臉過來的護士小姐,見她長著圓圓的臉蛋,生著潭水般波瀾不驚的眼眸,平滑的額頭上沁出了細小的汗珠,臉色平和,風平浪靜,心中的煩惱頓時消退,想尋找一點快樂,打趣她說:“要不?我們換一下吧,你把褲子脫了,屁股翹起來,我來替你打針。”
“帥哥,是你有病,又不是我有病。”在醫院裏,各種變態的病人都是有的,護士小姐早就練就了金剛不怒之氣,她不瘟不火地說。
焦茂盛同學本想找點刺激,貪圖幾許口舌之快,可沒想到碰上了一個冷釘子,就算想發氣也找不到借口,自然一臉的失落。
出來混遲早是還的,緊接著,護士小姐手一抖,像農夫挖土一樣把針使勁紮了下去,瞬間,焦茂盛同學發出了一聲氣壯山河的喊叫:“哎呀,你謀殺親夫呀。”
醫院就是魔鬼與天使共舞的地方,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護士小姐要是被你焦茂盛同學三言兩語就勾搭上了,那醫院隻得天天打招聘啟示,四不路的去招護士,護士小姐臉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去你的吧,本姑娘名花有主了,不吃你這一套。”
“可我還單著呢,護士小姐,您有點奉獻精神好不?”焦茂盛這才知道自己碰上超級玩家了,想過級越關,隻怕是白日做夢,不賠上血本就算是走運了,他不得不耍無賴。
“別廢話,把手伸過來,給你輸液。”護士小姐做了一個屠夫師傅砍肉之前的習慣性動作,拿起他的手拍了拍,嗖地將一根粗大的針刺進了他的血管裏。
“不興你這樣玩的,美女,你男朋友是不是殺豬的啊?”焦茂盛同學算是徹底受教了,他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吼叫。
“不是,是火葬場的入殮師,想去的話,我幫你開一次後門,可以打五折。”護士小姐的臉依然風淡雲清,波平浪靜,小蠻腰一甩,鴨蛋屁股一翹,一陣風似地走了。
將遇良才,棋逢對手。焦茂盛同學直冒冷汗,哀歎一聲:高手在民間呀!
焦茂盛同學之所以遭此一劫,是因為他隻知道自己生在溫柔富貴之鄉,卻不知道如今的女孩都是生在太陽下,長在紅旗下的。
正是中飯時間,熱鬧了一上午的田徑場空蕩蕩的,給人一種“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感覺。文錦荷雙手托腮,獨自一人坐在的看台上發呆。文錦荷那高挑美麗的倩影,在這偌大空寂的田徑場裏,顯得越發孤單。
自那天送焦茂盛到醫院後,文錦荷一直沒有去過醫院,也不知焦茂盛這家夥怎麽樣了?文錦荷同學沒去過醫院,不代表她已經把焦茂盛同學徹頭徹尾的忘記了,其實,從理智上來說,文錦荷同學確實想忘記他,可是,冥冥之中,她好像又覺得自己與焦茂盛這個人的故事才開頭,根本就沒有結束的可能。至於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從情感上來說,她確實想要去看他,可是,一想起焦茂盛母親那副嘴臉,她就有一種被魚刺卡住了喉的感覺,嗓子眼癢癢的難受。
在訓練場上,張高凱確實不隻是像個武夫,甚至更像屠夫,他要是不把自己的學員虐得筋疲力竭,骨頭架散了重拆,腿腳抽筋結成地毯,頭皮發麻扭成甜麻花,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更不是他張高凱的風格。然而,就是這麽一個人,在生活中卻很細膩,很精致,很人情味。文錦荷同學力不從心,心不從體的表現,自然逃不過他的法眼,他知道,這個女孩心有所屬了,通俗點說,就是懷春三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