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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玉碎

  緊接著宮裏就來人了。


  泉子親自來傳的旨,沒辦法,陛下要聽任舒的反應,點名了讓他來。


  聖旨到,一家子都跪在前院空曠的庭院裏接旨。


  任灝打頭跪著,身後跟著任泊安、任泊朗,在之後便是周沁、吳璿等女眷,然後是丫鬟、婆子、厝。


  看著突兀站立著的任舒,泉子選擇當個瞎子,裝看不見得將聖旨念了一邊,而後極客氣得扶起任灝,將聖旨放在了他手裏,弓背搭肩快步跑地走到任舒身前,恭敬行禮道:“任二姐,這是陛下賀你的生辰禮,還請笑納。”


  泉子滿臉堆笑地遞上一個木盒,打開隻見一塊半個手掌大的白色圓玉靜靜躺在黑色的絲絨上,

  周沁看到圓玉,立時皺了眉,一旁的吳璿更是瞪大了眼睛,眼中射出嫉妒的光芒,怕讓人瞧見,慌忙又低下了頭。


  任舒伸出兩根如水蔥般的嫩指夾起圓玉看了看。


  “任二姑娘,這可是陛下精心挑選的,這塊古玉已經有數百年曆史了,冬暖夏涼,戴在身上可祛病擋災,顏色也很通透,你可喜歡?”


  泉子從任舒那平淡的眼眸中什麽也看不出來,怕對方不識貨,還給解釋了兩句。


  任舒將古玉放在手裏掂拎,望著泉子笑了。


  泉子一見,正鬆口氣呢,就見被拋在半空中的古玉直直往下落去,原本應該托著古玉的那雙瓷白瑩潤的手不知何時放在了古玉上麵。


  “砰——”一聲脆響,眾人仿佛被集體被點了穴,定在了原地。


  “這這這···”


  泉子撲通跪在地上,撿起裂成四瓣的古玉,欲哭無淚。


  “真對不住,手沒拿住,碎了。”


  泉子抬起頭,直直撞進了一雙冷漠厭煩的雙眼,頓時一個激靈,道:“無妨,無妨。姐也是失手罷了。哦,對了,陛下還有一些玩意送給姐,也是恭賀姐生辰之喜的。”


  泉子一揚手,下麵的太監立刻送上了一個匣子。


  瞎子一尺見方,打開金芒閃耀,周沁幾個還得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入目就是金銀器物。


  大多都是金飾,偶爾帶了些銀飾。


  任舒笑了:“陛下費心了。蘭香。”


  蘭香立刻上前接過匣子。


  泉子站起來,摸了一把冷汗,就聽任舒又道:“公公可還有事?”


  “沒事沒事了。的這就回宮了。姐自便,自便。”


  罷,泉子和任灝拱了拱手,飛快地出門去了。


  任舒福了福道:“那我就先回院子了。”


  淡然從容地好似剛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沒人出言,任灝、周沁等人沉默地看著她遠去。


  “父親,任舒當著泉公公的麵摔了陛下送的古玉,不受處罰嗎?陛下會不高興吧?”


  眼見著大哥兩口子包庇女兒,任泊朗急了,不得不出言。


  任灝揉了揉額角:“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泊安,還有老大媳婦,你們跟我來。”


  任泊朗憋屈、鬱悶,但無可奈何。


  吳璿咬著嘴唇,滿眼不甘心!


  到了正院,任灝讓所有下人退下,看著周沁問道:“陛下給舒兒送了古玉,這意思你懂了吧?我知道你之前再給她相看人家,在陛下沒有準話之前,就先放一放吧。”


  周沁想開口,被任灝抬手製止了。


  “陛下在任舒生辰之日下旨複了泊安的官,就是在告訴我們:泊安的官位是因為任舒才能複地。任舒的親事已經不是我們能作主的了,你可明白?”


  任泊安看了眼焦慮的妻子,率先道:“父親,陛下隻是送了塊古玉罷了,和舒兒的親事又什麽關係?”


  周沁閉了閉眼,耳邊響起任灝沉穩又帶著喜悅的聲音。


  “你是國子監博士,一個男子送給一名女子一塊玉,代表了什麽不知道嗎?”


  任泊安恍然,在大啟朝,有個不成文的習俗:一名女子除了接受女性長輩贈送的玉鐲等玉器外,隻能接受未來夫君送的玉件。玉有定約之意。男子送給女子玉件,相當於訂立了白頭之約。


  就比如武德帝當初大婚時,賜了一柄玉如意給皇後一樣。


  “這···不會吧···陛下可能並不知道送玉的含義。”


  任泊安不敢相信,他女兒難道要進宮當娘娘?

  “是不是的誰知道呢。但陛下既然有此表示了,我們就不能不提前準備。”


  “父親,媳婦有一事不明。兩年前陛下對舒兒還是恨之入骨,今卻送玉,您不覺得奇怪嗎?”


  任灝嗤笑:“沒什麽好奇怪的。陛下連如朕親臨的牌子都給了任舒,他有這想法我一點都不奇怪。老大媳婦你養了個好女兒啊,竟然能把一個討厭自己至極的人變成喜歡。任舒不簡單那。”


  揶揄的話語並沒有讓周沁多開心,反而更憂心了。


  “父親,即便如你所陛下真有這個意思,可那古玉現如今都碎了。舒兒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我們該怎麽辦?陛下會不會一怒之下對任府不利?”


  任灝臉上毫不見擔心:“生氣又如何,咱們的陛下可拿任舒沒轍。男人嘛,越得不到的越想著。任舒厲害,沒準將來皇後的人選還能易主呢。到時候你就成了真正的國丈了。”


  ——————


  泉子一頭汗地進了昭陽門,門口守將見了,抬頭看了看豔陽高照的空,喃喃自語道:“這沒下雨啊,也沒那麽熱,泉公公這頭上哪來這麽多水?”


  都進入深秋了,哪怕是日頭正好,也熱不到哪去。


  泉子這樣子可真稀奇。


  “陛下——人有罪,沒有辦好陛下交代的事情。”


  還沒進殿呢,泉子就乒在霖上,邊哭邊爬進去。


  他怕呀,武德帝以前可是以整人出名的,雖然出去一趟回來後那些癖好沒有再出現,可萬一被惹毛了又開始整人怎麽辦?

  武德帝從案上抬起頭,看著下麵痛哭流涕的泉子,冷靜持重地道:“怎麽了?任舒打你了?”


  泉子噎了,半響才道:“回陛下,任二姐倒沒打人,隻是···玉碎了。”


  他掏出懷裏化成四瓣的古玉忐忑地舉到了頭頂。


  武德帝盯著那四瓣玉發怔,好一會才歎了口氣:“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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