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出身並不能讓我原諒你
進來的女子竟比任舒還漂亮!
看王昫的樣子,顯然和這女子十分熟絡。
古萱抿緊了嘴,強裝鎮定得站在王昕身旁靠後的位置。
顧秋棠一早就被店二告知屋裏的人數,進來看到古萱等人並不驚訝,而是笑著道:“姑娘,你來了。這裏地方,不如去我那宅子坐坐?”
“好,好。我也覺得這地方了些,不知道你在不在家,這才讓舒姐到這歇腳。”
王昫湊了上來,高胸道,眼中仿佛盛滿了星光。
王昕從來沒見過自家哥哥這麽賴皮的樣子,有些傻眼。
顧秋棠沒管王昫,隻看著任舒。
任舒看了兩眼王昫,想了想沒有拒絕。
古萱和王昕自然一起跟著去了。
到了顧秋棠的家,一行人在前院的堂屋裏落座,任舒便想去看看顧老爹,王昫聽了也要一起,王昕和古萱聞言也要過去,一行人便又浩浩蕩蕩得去了內院。
顧老爹睡了午覺,正在院子裏曬太陽,看到任舒和王昫忙作勢要起來,但他腿腳不便,沒有利落得起來。
王昫幾步過去按住他道:“顧老爹別起來,舒姐要過來看看你,我們就一起過來了,你身體怎麽樣了?”
“嗬嗬,王公子,我好多了,你不是知道嘛。任二姐。”
顧老爹被王昫按坐回位置,滿臉笑容得看著任舒。
任舒滿含深意得望了眼王昫,坐在了顧老爹身邊,抬手給他把了把脈,比之前好了太多。
她看著顧老爹腿上蓋著的狼皮,還有身上穿著的皮裘若有所思。
顧秋棠自己就是收皮貨的,按顧老爹有這些並不稀奇,可問題就是以前顧老爹卻沒櫻
任舒和顧秋棠提過,顧秋棠雖然應下了,卻一直沒動靜,她就半個月沒來,顧老爹就有了這麽大變化,可真讓人意外。
院子裏空曠,有桌又有凳,眾人幹脆坐在了院子裏。
王昕看著王昫仿佛孝子賢孫一般無微不至得照顧著顧老爹的樣子,覺得辣眼睛,心裏又泛起酸來,別她們姐妹倆了,就是母親和祖母都沒享受到過自家哥哥的照顧呢,這老頭憑什麽!
“哥哥,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麽會照顧人呢,母親、祖母生病了都沒見你這樣過!”
王昕不滿得直言。
顧秋棠一愣,看著王昕,見她臉上滿是認真和不滿,又看向王昫,心裏不知想了什麽。
“母親、祖母不是有丫頭們伺候著嘛。”
王昫尷尬得回了句。
古萱一直關注著王昫,聞言心下沉了沉。
“那這些難道不是顧家姑娘的下人?”
王昕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顧家下人。
“這哪一樣了!顧老爹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我多照顧些哪裏不對了,要你多嘴。”
王昕不解:“因為你?這是怎麽?”
王昫瞄了眼一臉淡定的顧秋棠,解釋道:“你還記得二哥打我是因為我當街強搶民女的事情吧?雖然當初我沒有那份心思,可行為上來就是強搶。”
古萱募得瞪大了雙眼,立刻想到簾初去玉山鎮趕集的事,由己及彼,馬上就同情起那對父女來。
王昫強搶民女的事情古萱也是知道的,隻不知這事與眼前的兩人有什麽關係,不會那對父女就是她們吧?
王昫心虛地看了眼麵無表情的顧秋棠,沒有忽略她交握在一起的雙手緊握成拳,硬著頭皮可憐兮兮地繼續道:“二哥為此把我打得下不來床,我恢複了好幾個月才好。二哥不想我再惹事,還態度強硬地要將我送去西北。”
當時王昫被王昀打得下不了床可不僅僅因為這一件事,還有火燒擎觀,還有學藝不精,連個女人都不打過地失望。
王昕想到這偷偷看了眼任舒,她已經明白了,不用那對父女就是顧家父女了。
“你那時候是挺慘地,日日隻能趴在床上,就是要解也要下人幫助,為此你還氣惱了許久。那對父女也不知如何了。”
王昕明知故問地道。自家哥哥做了錯是,想盡辦法請求原諒,她作為妹妹總不能拖哥哥後腿。
王昫讚賞地給了妹妹一記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啊,這就是默契!
“顧家父女就是那對父女。顧姑娘,我當初年少無知,又被家裏寵地不知高地厚,做了錯事,傷害了你們,對不住,希望你和顧老爹能原諒我。”
王昫適時地彎腰拱手,無比誠懇地道歉,他是真地悔過了,內疚地,希望能夠彌補地。
王昕立刻跟上,他們經常這樣做,避免母親或者祖母處罰七哥哥。
“顧姑娘,我七哥哥做錯了事,我二哥把他打了一頓,他一連三個月都是在床上躺著地,就連過年都沒好好過。我母親心疼兒子,那段日子以淚洗麵。我祖母更是擔心地茶飯不思。我知道這些沒用,可我就是想告訴你。我們家是不讚同哥哥如此行事地。請你看在他年少無知,也沒有給你造成十分嚴重後果的份上原諒了他吧。”
王昫一聽就知道要遭,王昕前麵得不錯,最後一句就多餘了。
顧秋棠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她氣地近乎冒煙,可沒等她開口呢,顧老爹就話了:“王公子、王姐,你們不要放在心上了,我們早就原諒了。王公子來看我,又給我請太醫,還親自照顧我。公子是貴人,出入都有人服侍,竟不嫌棄老兒。老兒感激地很,給公子祈福。”
顧老爹並沒有反話,他是真的感謝,神情、語氣、舉動無一不在表明這點,王昕滿意了,得意地看著自家哥哥,卻見對方眉心皺起,憂心忡忡地看著另一邊。
她順著他視線看去就見到了一臉黑如鍋底的顧秋棠。
顧秋棠深深吸了口氣,右手將左手扣出晾道紅印而不自知,勉強扯起嘴角道:“家父身體好轉都是有賴王公子請來的太醫和送來的藥材,女和家父都會記在心裏。過去的事情,公子就不用再提了,沒有什麽原諒不原諒的。”
“姑娘這話可是不願意原諒我七哥?”
王昕不悅,不依不饒地道。她們是什麽身份,七哥作為鎮國公府公子,都已經紆尊降貴地悔過,而且已經做出了補償,那女子還端著是想如何?讓她七哥跪下來祈求原諒嗎?
她也配!
“姐笑了,我們哪有什麽願意不願意地。你們出生豪強望族,而我們不過一介平民,低賤如塵埃,若不是在此相遇,怕是連給你們提鞋都不配,何談原諒不原諒?”
顧秋棠冷冷地回道。
王昕徹底被激怒了,腰挺得筆直,雙手交疊放在腹處,肩膀聳立,一派貴女作風,也冷冷道:“顧姑娘可真有意思。明明在原諒的事,姑娘偏要扯到出身上。是,我和哥哥出身貴族怎麽了?難道我們自恃身份,欺壓你們了嗎?沒有吧?我哥哥做錯了事,接受了處罰,還給你爹爹請醫問藥,誠懇求你們原諒,難不成就因為他出身富貴,所以道歉便也錯了?”
任舒坐在桌邊,一手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一點阻止的意思都沒櫻
蘭香想到自己的出身,又看了看已然今非昔比的古萱,若有所思地看向顧秋棠,不知她會些什麽。
王昫急了,他知道妹妹和顧姑娘都有了火氣,一時間都不知該讓誰退讓一步。
王昕的話就像是導火索,終於點燃了顧秋棠積壓已久的怒火。
“王姑娘得極是。正如你所,就因為你們出身富貴,所以他傷了我父親,將他打得半死後半點責任都不用擔,隻用在家接受些無關痛癢的處罰就行!而因為我們沒有錢、沒有藥,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爹病情越來越重,最後還得千方百計地上門去求任姑娘救命。任姑娘心好,不僅給了銀子,還給了我活命的鋪子。然後我爹沒有死成,你們死皮賴臉地上門求原諒,幫著求醫問藥,我就得大度地原諒你們!又因為你們是權貴,如果我不原諒,我就是不識抬舉,為難你們!我就想問你,如果不是因為出身,我憑什麽要原諒給我家造成傷害的他!”
顧秋棠根本不給王昕辯駁的時間,換了口氣繼續道:“出生我們誰都選擇不了,我承認沒有你們會投胎,投身到權貴之家。可因為這選擇不聊出生,我就比你們低賤,我的命,我爹的命就比不上你們的金貴嗎?憑什麽你們這些做錯事的權貴認為,隻要彌補了、了聲對不住,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就一定要原諒!若今被打的人是你爹,對方致歉了、彌補了,你就能輕飄飄地原諒了?”
看著王昕被懟地回答不上來話,顧秋棠最後道:“王姑娘,出身我沒法選擇,但我可以選擇原諒還是不原諒!今日得罪,還請海涵!”
古萱不自覺地張大著嘴,萬分訝異地看著顧秋棠,而後轉向臉色蒼白的王昕。
王昕臉白不是服氣,而是生氣的。顧秋棠竟然敢咒她爹,她氣得一時開不了口,雙目圓睜,瞪著王昫,希望他開口幾句,但她失望了。
王昫是第一次聽到顧秋棠的心裏話,望著她怔怔出神。
大約是開鋪子的原因,顧秋棠作為一個生意人,講究和氣生財,極少對人吐露心聲,哪怕是麵對著仇視的王昫,因為任舒的關係,始終都是客氣而疏離的,這樣尖銳的話語從來不曾從她嘴裏流露過。
顧老爹急死了,可他越急越開不了口,幾次終於能開口了,又被任舒攔住了。
任舒欣賞地看著顧秋棠,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色不早了,我們走吧。“
眼見著王昫耷拉著腦袋,轉身往外走,王昕不滿地叫道:“七哥,你就這麽走了!?“
“行了,別沒事找事。“
王昫不耐煩地回了句,回頭見她還站在原地,煩躁地過去一把扯住人就往外走。
古萱有禮地給顧家父女倆福了福,跑著跟上了王昫。
在朱雀大街上,四人分道揚鑣,臨別時,任舒叫住了王昫,看著他一籌莫展的樣子道:“以後沒事就不要過去了,真想做什麽,不必非得你親自過去。“
王昫傷心了:“舒姐,我沒想到,原來她這麽討厭我,這麽恨我。我以為做了這麽多,她已經慢慢原諒我了。“
“有些傷害造成了,隨著時間或許會變淡,但不會消失。古大叔是一個例子,顧家父女又是一個例子。以後你做事前三思而後行吧。我們走。“
陳康聞言輕輕打了下馬屁股,得得的馬蹄聲響起,馬車慢慢遠去。
王昫再次怔然,領著鎮國公府眾人回了府。
進了府門,王昫下了馬,王昕還在生氣,古萱隻能無奈地跟在一旁勸慰。
“古萱——“
王昫突然出聲。
古萱不明所以地回過頭來,看到一臉沉靜的王昫,不解道:“七表哥,你怎麽了?“
王昕聽到聲音也停了步子,嘟著嘴不看王昫,耳朵卻高高地豎起。
“你恨我嗎?古大叔因為救我而死,你才沒六,才要寄人籬下。“
愧疚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王昫眼中漸漸積蓄了淚水,他仰頭望,將眼淚憋了回去。
王昕轉回頭看見,心疼了,看來自家哥哥心裏難受呢,不由希望古萱能安慰安慰他。
頂著兩人灼灼的目光,古萱回道:“哥哥,你是我爹救下的人,我自然不恨你。要恨救恨那些黑衣人!“
是啊,最該死的是那些黑衣人。可笑他回來這麽久,竟將那群黑衣人拋到了腦後,不知皇上那邊可有查出來什麽。
“謝謝。以後有什麽事就和我,不要拘謹。“
古萱乖巧地應下,想了想便又道:“哥哥,你不要難過。雖然你給顧姑娘父女造成了傷害,她們一時不能原諒你。可常言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若你一直抱持著最大的歉意善待她們,我想終有一她們會原諒你的。“
心頭的陰霾因為古萱的話驟然間散開,王昫笑了,道:“嗯,多謝萱妹妹。昕兒,這事你先不要和母親,知道嗎?免得她又想歪了。“
心情舒暢了,王昫想起來叮囑王昕不要亂話了。
“憑什麽就讓我不。“
王昕嘟囔。
“古萱不會和母親的,母親也不會找她話。“
好吧,這話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