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月下
不同於葛玲的氣急敗壞,葛婧淡定從容,充分展現了一個世家貴女的氣度,倒讓人對其心生好感,未來夫家的婆婆也在太極宮,見狀滿意得點頭。
南陽王府今日雖然出醜,但葛婧確實不錯,麵對比自己厲害的任舒,不卑不亢,不嫉妒不羨慕,虛心求教,著實挽回了幾分顏麵。
世子妃餘光瞧見親家的臉色,心鬆了些,自家閨女幸好沒有受葛玲的連累。
“可以。”
任舒完回了座位,一坐下就抬頭往屋頂看去,與一雙眼睛對了個正著。
成轅跳上牆頭,一時不知該如何將人叫出來。
看武德帝的意思是不準備讓人知道了,可私下約見不合理數,他又要怎麽讓人出來。
正想著,腳下就飛上了屋頂,開了一塊瓦片觀察著大殿內的情況,輕而易舉得救看到了站在中間得任舒,順帶知道憐琴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
目送著她回了位置,緊接著就和她視線撞在了一起,成轅立時有些尷尬,他這樣子可真像梁上君子。
任舒既然看到了他,一切又容易了許多,成轅正打算多取下一塊瓦片,好讓她看到他的臉,對方卻直接站起來,出令門,縱身一躍就到了屋頂。
“成世子竟做起了宵,可真難得。”
成轅抱了抱拳,尷尬道:“任二姐,陛下有事相商,命我過來尋你。”
“何事?”
任舒坐在屋脊上,托著腮望著頭頂上方的明亮的圓月。
這算不算人月兩團圓?
“在下不知。”
成轅看著隨意自在的任舒,眸子閃過驚疑,不知為什麽她總給他一種相識已久的感覺。
整個人冷冷清清的,眼睛裏深沉如汪洋,讓人看不清的同時,又想去探究。
“那你帶他過來吧。”
“過來?你是指到這屋頂上。”
成轅愣了愣,她的話總如此出其不意。
“這裏不好嗎?既能賞月又能聽曲,一舉兩得。”
好是好,可是不是位置太高了些?
成轅最後還是去尋了武德帝,沒辦法,岑月島上五個月的相處時間讓他明白,皇帝很聽她話。
她想做的就沒有做不成的。
武德帝在牆邊等了好一會,等得快沒耐心了才看見成轅獨自一人回來,看了看他身後,道:“人呢?”
“任姐讓臣帶陛下去太極宮大殿的屋頂上,那裏既能賞月也能聽曲…”
“那走吧。”
武德帝毫不猶豫得道。
成轅心中一歎,果然如此。
武德帝是被成轅帶上屋頂的,有禁衛軍發現了牆頭上的兩人,等看清是皇帝和統領,又默默退了下去,走了老遠後才回頭看著,牆頭上早沒了兩人蹤影。
“這是什麽情況?”
禁衛軍呢喃了一句,就拋到了腦後。
兩人上了屋頂,就看到仍舊托腮望著圓月的任舒。
武德帝上前,坐在她旁邊,道:“任舒,你還真會選地方。這裏看月亮,好像更大、更圓些。”
“你有事問我?”
任舒仿佛沒有聽到武德帝的話,開門見山得道。
武德帝尷尬得看了眼身旁的成轅,便道:“是有點事。”
“吳越臨三洲颶風過境後,和靖按照內閣的意思發了賑災銀和賑濟糧,還上了奏本明了情況。可朕總不放心,不知道他的是不是真的,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任舒淡淡道:“由上往下可能查不了什麽,那就由下往上查。在三洲張貼布告,告訴當地百姓每人能領到的賑災銀和賑濟糧,然後派人去各家各戶核實。差不多你能清楚個七七八八。”
武德帝思索了一會兒,這還真是個好辦法,就是費時費力。
“派人查訪這個朕明白,派了布告就在三洲就行嗎?若有人離開了三洲之地呢?”
當初岑月島上遇到的就有好些越洲全不在越洲的。
“隨你。這次公布了數目,其他地方的百姓知道了難免會比較。不他們了,就是三洲當地的人以後心裏都會有比較,若處理不妥,可能會引起民變。”
“這話怎麽?”
“以後但凡有災,不管災的嚴重情況,災民們都或多或少得與這次相比。人向來不患寡而患不均。舉個例子,這次三洲災民每人可得三兩銀子左右,可下次受災的人群少,也沒有這麽嚴重,朝廷按照情況給了每人一兩銀子,若你是災民,心裏會如何想?”
武德帝沉默了,不用代入災民的角色,他已然明白結果。
“如果白了是因為災情輕重不一呢?”
“那就得看地方教化如何了。有善教化的文官,當地民眾聽得進去,自然沒什麽問題。若碰上聽不進去的民眾,又被人挑唆,後果難以估量。”
武德帝這次沉默得更長了。
成轅從頭聽到尾,目光再次放在了依舊抬頭望著夜空的任舒,這個女子真是每見一次就能讓他意外一次。
她仿佛就是個聚寶盆,能往外源源不斷得拿出寶物。
就剛剛一會的功夫,讓他聽到了神乎其技的曲子,對朝政竟也能得頭頭是道。
“任舒,你進宮當女官如何?”
武德帝再次開口,這次終於讓任舒將目光定在了他身上。
“女官?”
大啟的女官後麵雖然帶了個官,白了也是入宮當宮女罷了,隻不過地位比起一般宮女強了不少。
“不想當。”
武德帝料到如此,並不意外,再接再厲道:“你這個女官就在務政殿行走,可以隨意出入宮門,也不用經常當差,更不用住在宮裏,如何?”
“嗬嗬,太後怕是不會同意。”
要不然還會提出什麽勞什子進宮給她讀經?
“太後不同意,你就不敢了?可不像你風格。”
武德帝用最古老又百試百靈的激將法。
任舒斜眤著他:“你若給我如朕親臨的令牌,我就當女官。”
如朕親臨代表著持令牌的熱同於皇帝,權力大得簡直沒法想象,不要大啟朝了,就是已經滅亡了三百多年的前朝都沒人使用過這樣的令牌。
成轅微不可察得皺了皺眉,耳邊響起武德帝的聲音:“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