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家有竊賊舉世知,凡塵萬裏皆故裏
李慢慢神情嚴肅,默不作聲,隻是靜靜看著那神輝。
山巒間的小麻雀,見主人茅屋有了動靜,雙翅一展,從遠方飛來。
那雙綠色的眼眸,見到神輝將茅屋籠罩後,頓時皮毛炸立。圍著神輝,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神輝光芒不強,故而李慢慢、君陌甚至匆匆趕來的衛光明、餘簾二人,皆能看見那神輝籠罩下的瓶瓶罐罐。
眾人愕然,小麻雀更是眼見著神輝偷東西,炸著毛一頭紮進神輝裏。
那不長的鳥隼,一會咬著竹罐,一會咬著石罐。
縱是它拚命撲棱著翅膀,卻也無法阻攔那些瓶罐的上升之勢。
小麻雀在神輝下衝天而飛,似是很憤怒,那雙指甲蓋大小的銳利雙爪,在神輝中拚命揮舞著,似是妄圖以己力,破開那偷東西的神輝。
李慢慢見神輝並未傷害小麻雀,眼中神光奕奕,那絲掛在麵上的笑容,終於多出了一絲放鬆。
君陌看著神輝逐漸擴大,本是放在茅屋外的那捆幹柴,也在擴大後漸漸飛起。
“這算什麽?光天化日下光明正大的搶劫嗎?”
緊趕慢趕的陳皮皮見狀,不免有些懷疑人生似的感歎一句。
“大師兄,昊天為何要取走四師兄的東西?”
陳皮皮雖是天才,但麵對這個超出天才認知範疇的情形,也隻能開口詢問。
李慢慢不語,衛光明看著神輝,卻是眼中閃過一絲異彩。
“夫子與四先生果然非常人也。”
何明池死後,這位距離昊天最近的老者,幽幽感歎後,負手離去。
君陌餘簾見大師兄放鬆,看向神輝的目光帶著探究之意。
寧缺戳了戳陳皮皮,低聲詢問道“師兄,這道光芒是什麽?”
陳皮皮聞言微頓,轉而大怒,一指頭插在寧缺腋下。
“寧缺,我是書院層樓,第位弟子,你該稱呼本天才為師兄。”
陳皮皮雖是憨厚,卻也明白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盡管他不是很明白代表著什麽,也知道那定然不是好稱呼,要不,寧缺為何要笑的那般欠揍?
寧缺倒吸一口涼氣,連忙退開。
“師兄,這道光是什麽?為何大家神色都這般緊張?”
陳皮皮聞言,斜眼看向寧缺,氣呼呼的說道“這是昊天神輝,你貴為昊天道南門顏瑟大師的親傳弟子,難道從未了解過?”
寧缺尷尬的笑了笑,看向那道神輝的目光中,帶著絲絲了然之色。
想著數日前,小侍女桑桑在書院前院幫廚後,回家施展的那道光芒,眉宇不由得深深皺起。
神輝就在書院二層樓所有弟子的目光中,逐漸離開山峰,向著天空升去。
李慢慢行禮,平靜中帶著喜悅的說道“老師。”
君陌等人見狀,神色微微浮現一絲詫異,後看見小麻雀、瓶罐、木柴消失後,這才執弟子禮。
寧缺呆呆地看著那道卷物潛逃的昊天神輝,在陳皮皮拉扯下,這才回神行禮。
行完禮,李慢慢看著那被昊天神輝攪亂的茅屋,略微沉吟後開口道。
“大唐書院新入親傳弟子,師妹莫山山,師弟寧缺。”
這道聲音很溫柔,很符合大師兄一貫作風。
大唐皇宮內,正在舉行緊急朝會的唐皇李仲易,及一眾文官、武將,皆是聽見這道聲音。
朝會大殿內,一片鴉雀無聲,唐皇李仲易有些浮腫充血的眼眸,在這一刻似是恢複了以往神采。
“朕李仲易恭賀老師喜得佳徒。”
李仲易轉身,向著書院方向,躬身致禮。
緊接著親王李沛言,國師李青山,大學士曾靜等官員,紛紛以唐禮,朗聲道。
“臣等恭賀夫子喜得佳徒。”
大唐境內,但凡入了修行大門的修行者,所有人皆是聽清了此番言語。
莫山山收起弟子禮,葉紅魚則是放下手中劍,二人美眸同時看著身前那扇門。
一間簡陋的小驛館,破舊的堂門前,站著一個身著唐軍甲胄,腰佩唐刀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神色略顯猶豫,看著身前這扇門,看著那早已破舊到發黴的木板,遲疑片刻後,麵上浮現一絲堅定,伸出右手輕輕敲了敲。
咚咚咚~
年輕人緊閉呼吸,側耳聆聽著房門內動靜。就在敲門聲響起不久後,那擋在青年身前的木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青年默默退後一步,整理甲胄後,邁步入得堂內。
青年來到堂前,並未抬頭打量著坐在上方的兩位少女,而是十分恭敬的行禮。
“清河郡崔家崔義,大唐清河郡守城校尉崔義,拜見書院先生。”
莫山山打量著來人,起身還禮後,輕聲道“書院莫山山,見過崔校尉。”
葉紅魚站在一邊,靜靜看著二人繁瑣的問候,絲毫不為所動。
“十四先生,崔義此次前來,是為了我五弟崔明之事。”
莫山山蹙眉,她當然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道理。
“崔明是書院弟子,我此番路過此地,便是要帶著他去往大河邊境。”
“十四先生,崔義並非意圖阻攔,相反,我今日來便是想要將舍弟遭遇一事,詳細的告知十四先生。望此番言語,能對十四先生有所幫助。”
見莫山山麵色平靜,崔義默默抬起頭,當他看清二人麵容,心中生出感慨。
作為崔家四公子,崔義自然見過不少美人,他的感慨也非是來自對二人麵容。而是來自那年紀輕輕便能踏破那道門檻。
作為崔家小輩最具修行才能之人,崔義歲初識,歲感知,歲不惑,歲邁入洞玄,至今已摸到上境門檻。
一向自詡天才的他,沒想到向來不俗的修為,今日竟在兩位少女身前折了腰。
他看不透那身著紅衣,懷抱斷劍、身負木劍的葉紅魚,更看不透莫山山。
作為崔家親唐派,他自然很是清楚書院二層樓有多高。
當初崔明從崔禮那取得書院院試資格,他不顧崔仁崔智反對,私放崔明出城。
可以說,崔明能夠去往長安,有多半功勞在他身上。
當崔義再看見崔明時,發現他已入了書院,並且隨同一位年紀更小的少年,意圖去往戰場。
那時崔義就已察覺,崔明已入了修行大門。作為知根知底的兄弟,他自然清楚崔明打小便是氣海雪山不通,注定一身與修行無緣。
可當崔明真的跨過那道門後,崔義突然發覺,五弟在書院定是經曆非凡。他定是得了書院重點培養,否則憑那不通的氣海雪山,又如何能夠入那修行大道。
崔明雖打小便很怯弱,卻也有著他人所沒有的優點。故而,當崔義見五弟終於踏破心障,入得大道後,內心極是開心。
可作為崔家公子,他知道崔明不該在此時回清河,故而他板著臭臉,口中汙言穢語不斷,意圖將崔明趕走。
可讓崔義沒想到的是,崔明非但不氣,反而麵帶笑容的堅決要入城。
崔義無奈,命人將其強行驅逐,卻發現手下那些人奈何不得五弟和那少年。
崔義暗自欣喜,卻也惱怒不已,他親自出手後,卻是被那少年隨手畫出的符所敗,最終隻能眼睜睜看著崔明落入困境。
清河郡崔家,在邊境之中,向來在大唐和西陵雙方搖擺不定。
崔家雖隸屬大唐,但崔家老太爺崔瑾,亦是西陵客卿。
故而,家中小輩常是分居兩派,一派以崔禮崔義為首的親唐派,一派以崔仁崔智為首的西陵派。
半月前,西陵發來詔令,崔老太爺回西陵述職。
變故便由此開始,崔家暫代家主的老大崔禮,無故被人深夜偷襲所傷,昏迷不醒。
作為大唐軍士,崔義是驕傲的,也是心存大唐的。
故而他依舊在崔禮昏迷後,在默默對抗著崔仁崔智二人。
可讓崔義不明的是,他在付諸行動不久後,便從清河郡守軍都尉,被貶至守城校尉。
在他被貶後,崔仁崔智再無顧忌,大肆打壓親唐派子弟,而居於首位的便是崔禮崔明二人。
崔仁私通清河郡郡守,偽作受賄賬本置於崔禮書房之中,後又以暫代家主為由,強行將崔禮賬本上交給郡守,而後崔禮被判下獄,關在清河郡大牢之中。
崔禮被冤後,崔義被貶,緊接著崔明恰巧來到清河郡,得知此事,他便回到崔家。卻不曾想,守城軍士中有人通報行蹤。
崔明剛入崔家大門,便被崔仁崔智以莫須有的罪名,扣押在崔家。
並未一同前去的王穎,在得知師兄被困後,便上門查問。
在崔家大門外等待一天的王穎,最終隻得到一句話。
“崔明乃是我崔家之人,前些日子他私自前往長安已是犯了家規。家主念在血脈至親,現罰他閉門思過。”
“老太爺也心疼後輩,不願他去那戰場之上冒險。這位公子,且不必多說,自行離去吧。”
王穎得此說法,雖然心中有疑,卻不得不被那血脈至親阻攔,隻能歎息離去。
驛館內,隨著崔義娓娓道來,莫山山緊皺的眉頭逐漸舒展。
一直旁觀的葉紅魚則是看著崔義,眼中閃過一絲疑慮。
“既然你知道崔禮是被冤下獄,為何不找人伸冤?”
崔義歎息一聲,單膝跪地,出聲道“這位姑娘,非是崔義不願,而是有冤無處伸。我身背軍職,難以脫身,而心存疑慮的家中小輩皆被二哥三哥關押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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