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憐惜
聽著木樓梯上篤篤的腳步聲上去,陳建國心裏越加歡喜,本就匆忙的結合,他得對林佩蘭更加包容才是。
“我們佩蘭年紀小,很多事情不懂,還要你多包涵才是。”
“阿婆,那是應該的……”
林佩蘭原本沉重的腳步,因為陳建國這句話變得輕快了許多,回到自己房間裏,幻視了一圈熟悉的房間,拎出衣櫥裏那個癟癟的包。
想了想,又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去。
這是要去婆家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有即將要成為丈夫的男人,還有要喊爸媽的人。
那是一個新家,新的開始。
林佩蘭下樓的時候,大伯,大伯母三叔他們都在廳堂裏,大概是來送她出門的。
陳建國見她下樓,起身過來自然的接過她手裏的包,林佩蘭這一刻心情格外複雜。
這男人第一次見麵給她的印象並不好,可是隨著一再的接觸,現在越讓人改觀。
“建國啊!佩蘭年紀小,要是做錯什麽事,你就和我們說,我們來教她。一定把她教好。”
大伯母的話讓陳建國大開眼界,看不出來一個農村婦女,怎麽會說話。
這是怕他和林佩蘭鬧夫妻矛盾,不好意思說讓他別打人,有錯把姑娘送回娘家教育,可不就是讓他一根手指都不能動嗎?
這種情況下,陳建國自然是要誠懇的表明態度,別說林佩蘭那麽乖巧,即便做錯了什麽,他作為丈夫的多多擔待,那不是正常嗎?
“大家放心,有我在,一定不讓佩蘭受委屈。”
山盟海誓陳建國是說不出來,但態度要給。
這下大家都高興了,三叔夾著煙,被煙霧繚繞的煙氣遮住模糊的臉,都是笑,就差上來抱著陳建國的肩膀誇他有氣概了。
反倒是作為老丈人的林有才靦腆少語,最多咧嘴笑,附和大家點點頭,也沒有向別的父親那樣,拉著女兒叮囑幾句,自然也沒有和別人那樣,在女婿麵前說幾句給女兒撐腰的話。
就那麽默默無聞地坐在一旁,麵帶微笑。
林佩蘭現在對他的要求不高,隻要他不喝酒,願意好好的照顧自己,好好的過日子,她就心滿意足了。
“爸,你答應過我,一定不再喝酒的。我過幾天回來,可不興騙我。”
“佩蘭放心,三叔幫你看著,二哥要喝酒的話,我也不依。”
“行了!午時進門的時辰不能錯過,那麽啟程回吧!左右隔著也不遠。”
林阿婆還是要麵子的,陳建國她看中的孫女婿,也不讓老丈人在女婿麵前沒臉,笑著催促林佩蘭他們離開。
眼瞅著九點了,時間確實不早,林佩蘭再不舍,想要再留也不可能,虛攬著紅了眼眶的林佩蘭出門,陳建國愣是升起一股拐帶人家女孩的愧疚感來。
再舍不得也要走,被家人送到村口,後麵還跟著一大串村裏的鄉親們,林佩蘭再傷懷,也不好意思哭出來,強撐起笑臉和大家道別。
兩個人就村口那一段路,幾分鍾的距離,走了十幾分鍾,直到要轉身認真看才能看見幾個黑點,林佩蘭的鼻子再次發酸,淚水迷糊了雙眼。
陳建國的手舉起又放下好幾回,想要抱抱她安慰安慰,又怕自己唐突,林佩蘭想歪生氣。
“不哭。過幾天家裏不是要宴客嗎?到時候我們再回來。”陳建國笨拙的勸解道。
“嗯嗯!我知道。”
林佩蘭啞著聲音點點頭,被陳建國一說,她不好意思再傷懷了。
“……”
陳建國發現自己嘴笨的厲害,不知道用什麽言語來和林佩蘭說話了。
這是自己明明確確的把人姑娘從自己家帶走,小姑娘嫁的這般匆忙,不傷感是不可能的,隻好拎著林佩蘭的行李,亦步亦趨都跟在林佩蘭身後。
接下來兩個人沒有說話,知道林佩蘭心情低落,陳建國這把人帶走的罪魁禍首,實在言語匱乏。
快到鎮上的路邊有條小溪,陳建國讓林佩蘭等著,陳建國才拿帕子去河邊投了一把,再拿過來,示意給林佩蘭擦把臉。
“擦一把臉吧!要不然到了鎮上,這滿臉淚痕,別人以為我把你搶回去當媳婦了呢!”
“胡說什麽呢!”
林佩蘭一肚子的鬱結和惆悵,就那樣被陳建國說沒了。
“不哭了哈!雖然日子匆忙了些,但你現在是我的人了,我斷不會委屈你的。跟我回家,也不是虎穴狼窩,別怕。”
“你還胡說!”
瞧瞧著說的是什麽話,林佩蘭嗔怪的瞪一眼含笑的陳建國,接過他手裏的帕子擦了一把臉,這會兒想起來自己這一路在暗自落淚,真夠難堪的,又不是一走回不了家了。
“我說的是真話。一開始答應你的,一直都作數,想要回娘家,你隨時都可以回去看看。”
“隻是一時半會有點感傷,讓你見笑了。”
林佩蘭捏著帕子,被陳建國這突然的認真弄得有點尷尬。
“人家說的女孩哭起來就像梨花帶雨,我以前想象不出來,今天算是長見識了。”陳建國笑著道,“別說,還挺好看的。”
“你……真是……”
林佩蘭瞪他,哪裏有人這樣說話的,一會兒穩重,一會兒調侃自己,變得可真快。
“不過,你哭的是不難看,但我還是喜歡看你笑。”陳建國嚴肅道,伸出的手想碰碰林佩蘭被擦的紅通通的眼睛,愣是停在寸許的地方不敢靠近,“以後都不許再哭了,這眼睛笑起來和月牙似得,多好看。”
林佩蘭剛剛還是平靜的臉,瞬間又燒了起來,第一次被男人這樣毫無遮攔的讚美。
這個還算陌生的男人,這是在說情話?
或者說,陳建國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那是情話。
看著停在咫尺的大手,禮貌不代表冷酷,那是對自己的尊重,林佩蘭知道他說話直接,要不然還要覺得他這話輕浮了。
“知道了。以後都會笑著過,今天是個意外。”
鼻頭和眼睛還是紅腫的,女孩紅豔的唇緩緩地勾起,燦若夏花,比六月的夏陽還要耀眼,要不然也不會讓人覺得口幹舌燥。
那股憐惜之情,連陳建國自己都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