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青石子畫像
屋裏氣氛有些詭異，老族長大概也沒想到，趙清秋會如此幹脆的拒絕接任族長。
沉默中，老族長和趙清秋都不經意的打量過林樹，估摸著也在暗中考量，要不要給他？
年紀輕輕，醫術出眾，最關鍵的是還是趙清秋的徒弟，似乎也可以考慮，但林樹畢竟不是趙家人，到時候勢必有很多人反對，這事很難成的，隻能放棄了。
可放棄了林樹，又該如何選擇呢？老族長和趙清秋都有些糾結。
這讓林樹覺得很怪異，乖巧老實了半天，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新任族長不是由玉脈枕選擇的嗎？既然如此，那是不是選誰就是誰了？”
“道理是這樣，但備選的人一直以來都是趙家人，而且要求也比較多。”老族長不明白他的意思，據實答道。
“族長師伯，我挺好奇的，您既然覺得現在村裏人未必有能勝任的了，而且真選中村裏人也未必是好事，可能會給村裏帶來麻煩，這樣的話，最後很大可能族長會是那些離開村裏的人對吧？”
老族長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林樹接著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族長的位置似乎已經不重要了吧，現在不過是在選玉脈枕的傳承？”
聞聽這話，老族長和趙清秋麵色都猛然一變，他們一直在考慮玉脈枕的秘密被泄露帶來的影響和應對之法，卻沒想到這個點上！
傳承了許多代的族長位置，最終要斷掉了嗎？族長可是維係趙家村凝聚力的關鍵，一旦族長是外麵的人，那麽趙家村就真的散了！
林樹盯著兩人，猜想他們大概會很難接受，畢竟國人最終傳承的，特別似乎這些老人們，最怕的就是香火和某些傳承斷掉。
可出乎預料的是，短暫驚愕茫然之後，老族長卻苦笑開口道：“其實沒太大意義了啊，很久之前據說是因為我趙氏先祖機緣巧合下救了一位受傷老者，其後老者指點醫術並以玉脈枕感謝；
而後來族長發現玉脈枕的神奇，再加上副作用，便讓村裏人遊方，期待再次得遇那位老者，這才有了遊方村的叫法。”
林樹聽的驚奇，卻見趙清秋微微點頭，顯然也是知道這些淵源的。
“這麽多代人過去了，趙家一直未能找到那位授脈枕之人，而對方傳授的醫術，雖曾發揚過，可如今在村裏卻依然快傳承不下去，大概，真的是緣分盡了吧？貪心也是無用的。”
這番話不由得讓林樹肅然，心道這就是百歲老人的覺悟嗎？果然活得越久能看淡的東西也越多啊！
“當初因為醫術和玉脈枕，趙家村一直受蔭蔽數代人，已經是極大的幸運了，而現在，玉脈枕的秘密流露，再堅守的話大概會招來災禍吧？畢竟陰陽之道總有個循環的。”
老族長有些感慨，跟著道：“祖上早有對曆任族長的叮囑，隨緣而已，遇到不可強求，遇不到也要順其自然，雖然沒提玉脈枕，可大概也是如此。”
林樹腦補了下這事，覺得大概是這麽個過程：趙家先祖救人得醫術得玉脈枕，隨後趙家村壯大富裕，得了許多好處又遍尋不到那位授醫術之人，最後才明白應該隨緣，畢竟一切的好處源頭是機緣，那麽其他也不可強求的。
大概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祖訓，老族長才能如此輕易看開吧。
“所以……”老族長沉默了下，半晌才道：“我決定了，遵循祖訓選任村內族長，至於玉脈枕，不再非得作為族長的信物，但憑緣法吧！”
林樹隻是聽著，這種事他可插不上話，趙清秋長歎口氣似有些感慨，可最終還是點頭歎息道：“這樣才最好啊，一切不可強求。”
事情就這麽被敲定下來，可林樹擔心的事情，實際上並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他暗自想著心事，趙清秋卻道：“二哥，副作用到底是什麽，你的症狀真的不可調和？”
老族長看了眼林樹，道：“隻是受靜罷了，身體負擔不了運動，這也是曆任族長院落皆在宗祠旁的緣故，名義上說是為族長著，不可擅裏宗祠百米，可實際上是副作用，不過隻要不多活動，與常人無異，甚至優於常人。”
“竟然還有如此古怪的影響！”趙清秋皺著眉頭，隻覺得聞所未聞，隨即又苦笑，心道玉脈枕本來就非同尋常，似乎也不是那麽難接受。
頓了頓他又道：“那卸任族長之後呢？二哥你早年就很喜歡新鮮事物，到時候該到處去看看去走走的，這世界可真是日新月異精彩紛呈啊！”
“我倒是想。”老族長苦笑道：“可即便離開了玉脈枕，副作用也會持續的，不可調和也不可抹除，安靜的活著，也挺好。”
趙清秋張張嘴有些說不出話來，安靜活著什麽的更像是自我安慰啊，就算卸任族長也依然存在影響？那當這個族長，跟坐牢有什麽差別的？！細細想來還真是恐怖，旁人大概真的不清楚每個族長的痛苦心路吧！
這讓趙清秋有些不忍，心下替老族長難過，可跟著突然轉頭看向林樹，他突然想到，好像林樹從一開始到現在，壓根沒有說過不能治？
“小樹，你也認為玉脈枕的這種副作用，確實是無法調和嗎？”趙清秋的語氣不像是詢問徒弟，而仿佛是在請教。
這讓老族長微微詫異看向兩人，這時林樹咧咧嘴道：“師父，我可沒說過不能調和啊……”
兩個老人神色威震，同時驚呼道：“什麽意思，真能調和？”
老族長的反應很大，麵色都激動的漲紅起來，他雖說早就習慣了，可卸任之後也很想看看外麵的世界啊，畢竟，就算能活百歲，也終有歸期的，連外麵的世界到底什麽樣都不清楚，也太可惜了。
“也未必真能……”林樹咧咧嘴道：“我隻是覺得應該有法子，具體的，可能得見過玉脈枕才行……如果兩位信得過我的話！”
趙清秋趕忙看向老族長，後者大笑道：“有何不可，求醫問藥難道還要遮掩什麽不成，不可對醫者晦咱們是都明白的，走，跟我去內室！”
三人都有些激動，雖然原因各不相同，一同進了內室之後，林樹兩人在門口稍微停留，老族長這從書房的老舊書架上搗鼓了些什麽， 片刻後一麵暗門在書架後敞開，竟然有暗室！
林樹有些驚訝，隨即又覺得理所當然，老族長剛才搗鼓的時間不久，但動作很多，想來應該是用較為複雜的方法才能打開暗室的。
如果不是有這樣的機緣巧合，林樹懷疑就算自己知道玉脈枕在這座宅子裏，大概也是找不到的……同樣的道理，寒樵山的人會怎麽找玉脈枕呢？大概隻有硬來吧？他不由得又皺起眉頭來。
老族長站在暗室門口，笑著衝兩人招招手，林樹這才隨著趙清秋上前，不過來到書架附近時，卻總有些怪異感覺，忍不住四下打量一番，卻也沒看出什麽端倪來，隻得作罷。
開始他還有些奇怪，老族長怎麽不開燈也不掌燈，可真正進去之後林樹才明白，原來是不需要，密室並不算大一片昏暗，而最深處的石台上卻有一抹柔和的白光散發著，不算太亮，卻也足以讓暗室內清晰了？
這就是玉脈枕嗎？林樹有些詫異，可隨即看到老族長上前，招呼兩人一起朝石台上方的一副掛想祭拜之後，開始念叨著什麽。
光線還是暗一些，不足以讓人看清畫像的細節，但林樹的視力不受黑暗影響，自然也能看的十分清楚，那是一名頭戴發冠的長衫男子，神采不凡蓄有斷續，臉頰清瘦雙眸卻格外明亮，身上長襯瞧不出特別，除了袖口有三道線條紋路。
不對，那不是線條，林樹眯眼仔細看，才發現，那一長兩斷的線條，竟然是很精致的長針紋路，針灸的那種長針，但顏色是暗青色，仿佛玉石製成。
“這是當年那位留下的自畫像，他自稱青石子，也不知如今仙蹤何處了。”老族長有些感慨，隨後輕輕伸手觸碰那團柔光，林樹才發現那發光的其實是個白玉匣子。
而隨著玉匣子打開，一塊玉脈枕靜靜躺在其中，霎時間林樹血液奔騰，清晰的感受到濃鬱的氣機湧動，而陰陽珠此刻也躁動起來，竟然有強烈想要吞噬的欲念！
“什麽鬼！”林樹暗自心驚，閉上眼睛壓下躁動，仔細去感應，仍舊消除不了那種渴望，半晌才有所明悟，這靈物玉脈枕中蘊含的，大概就是更為精純的氣機，也就是靈氣了？
為什麽之前石通身上的玉佩沒引起陰陽珠的反應？林樹隱約猜測有兩個可能，要麽石通用自身氣機封鎖幹擾的玉脈枕的氣機，畢竟他也是個先天；
還有個可能就是，這玉脈枕的品階可能遠高於石通從穆家搞來的那塊玉佩，可能遠遠不止是三品！
林樹心跳都有些加速，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陰陽珠對什麽產生這種渴望，這感覺很難受，仿佛這種渴望成了他的本能，想不顧一切的吸收掉其中靈氣！
這樣不對！林樹深吸口氣壓製著陰陽珠和體內躁動的氣機，卻不料那玉脈枕似乎感應到什麽，其中的靈氣竟然也加速湧動起來！
趙清秋和老族長看不到大概也感受不到靈氣，並未察覺什麽異常，可牆上那副畫似乎有所感召，那名男子袖口的三道針紋竟然也開始浮現靈氣光芒！
林樹心跳再次加速，他隱約覺得，這副畫像本身大概也有問題，可是卻想不明白，趙家人似乎隻是單純祭拜畫像，難道並不知曉？
“小樹，小樹？”老族長捧著玉脈枕轉身，卻見林樹在發呆，趙清秋也不明所以，輕聲呼喚。
“額我沒事……”林樹咧嘴笑笑道：“看這位青石子前輩的畫像看愣神了，風采俊逸，真的仿佛是神仙般人物啊！”
老族長善意的笑道：“是了，當年我第一次見也是如此，如果這世上真有神仙人物的話，那麽這位大概就是了！”
感慨幾句，林樹從畫像袖口收回目光，重新打量玉脈枕，再次忍住陰陽珠帶來的渴望，認真想了想道：“我有個想法，用玉脈枕的玉屑，或許能夠治好族長師伯的問題，不知道是否可行……”
趙清秋兩人都怔住，有些茫然道：“這樣可以？”
林樹點頭道：“雖然不好說具體玉脈枕怎麽延年益壽又怎麽有的副作用，但多半也是氣機影響，而玉脈枕就是氣機的源頭，應該可以調理疏通的。”
林樹看到玉脈枕的刹那就確定這個治療思路了，但他跟兩人說，卻不能說那麽確定，不然太奇怪了。
趙清秋兩人也是懂醫理的，微微沉吟之後覺得確實如此，可老族長卻陷入糾結之中，畢竟用玉屑的話，可得有損玉脈枕啊，要不要嚐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