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鬆露，也就那樣吧
幹掉了一盤子麵條，李小旺依舊沒吃飽，他眼巴巴的瞅著那些煎鵝肝、烤土豆片和洋蔥湯，暗自吧唧嘴。
林樹適應了下刀叉，每樣都小口仔細品嚐了下，味道的確不錯，對他而言是全新的口味刺激，跟中餐的做法畢竟大相徑庭。
除了新奇之外，他也感受到了鵝肝的細嫩洋蔥湯的微辛爽口，但基本上淺嚐輒止，仔細把每種菜品的味道記下之後，便呶呶嘴，示意李小旺開動。
等李小旺樂嗬嗬的開始狼吞虎咽時，一直候在旁邊的經理忍不住嘴角直抽抽，他就沒見過吃飯這麽粗魯的客人，完全沒有旁人的紳士啊，哪怕不是紳士，來到這兒了也得裝一下嘛！
好家夥，這小夥子完全不做作的，上好的煎鵝肝都不用切的，一口下大半，這樣哪能品出食材和廚藝的美來？
不過相比之下，身邊這個年輕人卻顯得更加怪異些，他竟然真的是每樣都淺嚐輒止，每一樣精致的菜品，似乎都沒能引起他太大的興趣，紳士倒是有點紳士了，可完全沒有其他客人那種享受的表情啊！
等李小旺把桌上的菜品消滅個差不多的時候，大廚查爾斯再次出現，親自推著餐車前來，看到桌前的景象不禁微微皺眉。
“看來先生對我們的菜品並不滿意？沒關係，用全部兩種鬆露精心加工好的煎鵝肝和洋蔥湯，一定會徹底點燃你的she頭！”查爾斯神情有些倨傲。
大概在他眼中，不表現出對食物的虔誠熱情，就是對他的蔑視？不過點燃she頭是什麽鬼，你是想點燃我的味蕾吧？
林樹哭笑不得，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等他們陸續把四樣菜品端上桌時，他卻不由愣住了，因為跟剛才的相比，這四份也隻不過是分別多了些薄薄的菌片而已，分為微黑微白兩種，就是傳說中的黑鬆露白鬆露了？
這實在很莫名其妙，確認真的隻是簡單搭配上鬆露片之後，林樹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微微挑眉道：“鬆露這麽貴的嗎？”
查爾斯不明所以，經理卻明悟過來，趕緊笑著解釋道：“是的先生！作為世界上最昂貴的食用菌，鬆露的價格一直堪比鑽石的；
黑鬆露市場價大概在六千元左右，而全世界年產量僅三噸的白鬆露，均價則達到了五萬，在國外一場晚宴上，一顆重八百克的白鬆露，甚至拍賣出了二十五萬美刀的天價，其昂貴程度可想而知。”
啪嗒！李小旺聽傻了，叉子沒拿穩直接掉在盤子上，砸出清脆的響聲啦，他目瞪口呆的看看那些薄如蟬翼紋路如大理石的鬆露片，駭然道：“這些玩意，這麽金貴？”
經理笑著微微點頭，瞥見林樹隻是皺眉，便趕忙道：“尋常一些餐廳用的鬆露，多是雲貴產出的黑鬆露，市麵價格隻有六百元左右，多數人是不懂得區分的，不過本店所用保證都是國外空運過來的，再加上查爾斯先生本就是知名的法餐大廚和美食家，所以菜品的價位，才會高一些。”
林樹微微點頭，經理說的這些他之前上網了解過，大概情況一致，說明人家還是很地道的。
至於鬆露加上查爾斯的廚藝，值不值幾萬塊，林樹不想評價，他隻是想嚐嚐正宗的頂級食材是什麽味道而已。
李小旺直覺的放下了刀叉，他已經不敢下手了，主要是太貴了點，已經有點衝擊他的認知了。
林樹則喝口清水清理下口腔殘餘的味覺，隨即拿起刀叉，在經理的期待和查爾斯的傲然中，小心品嚐起搭配鬆露後的幾樣菜品，究竟有何不同。
除了李小旺查爾斯他們，旁邊不少客人也在悄然看過來，他們同樣好奇，作為世界頂級食材的鬆露，會給這個鄉下年輕人帶來怎樣的衝擊和顛覆。
然而第一口下去，林樹微微皺眉，很奇特的味道，難以具體形容，倒真像網上某個帖子說的，有點接近於烤大蒜的味道，但當然更加富有層次些；
原本細嫩香膩的煎鵝肝，配上鬆露之後，似乎多了種縈繞不去奇特氣味，這氣味十分有穿透力，仿佛一下子就鋪滿了口腔鼻腔，整個人都仿佛被這種朦朧的奇異味覺包裹；
洋蔥湯也大概如此，添加之後，的確變的很不同了，雖然隻是調味料，但有鬆露和沒鬆露的差異簡直是巨大。
可實際上，林樹並沒有覺得多麽震撼，因為仔細品嚐之後，最昂貴的白鬆露口味，真的像極了娃娃菇，至於黑鬆露跟娃娃菇比起來，甚至……還有些不如？
難怪蘇菡說她喜歡鬆露，也因此喜歡上了娃娃菇，娃娃菇比鬆露的美味少了些許細微的悠長，但對普通人而言詫異並不明顯，重要的是，娃娃菇似乎更接地氣一些，怎麽說呢，不像鬆露這麽顯得奇怪。
每樣都品嚐之後，他不禁陷入沉思，片刻之後又重新品嚐一遍，確認了黑白鬆露給菜品帶來的質變飛躍，也仔細權衡對比了跟娃娃菇的不同。
最終林樹覺得蘇菡說的沒錯，娃娃菇的確是堪比鬆露的存在，而且，大概並不習慣西式餐點的緣故，他更喜歡有著接地氣口感的娃娃菇。
“挺好的！”在眾人注視下，林樹終於回過神來放下刀叉，對李小旺道：“你也嚐嚐，順便把這些都吃了吧，別浪費。”
“啊？哦哦！”李小旺其實也饞的不行，關鍵是聽話，林樹讓吃他就沒多想，直接開始莽夫式的開動。
經理又在旁邊嘴角抽抽了，查爾斯卻露出不悅來，板著臉道：“先生，看來你真的對我的廚藝不滿意！”
“啥？沒有沒有！”林樹笑笑，隨即喝口水才道：“挺滿意的，這不是你廚藝的問題，隻是鬆露……也就那樣，並沒有給我帶來想象中的震撼。”
“請問你是在講笑話嗎？”查爾斯更加不爽了：“作為世界上最頂級的食材，最頂級的調味品，鬆露被成為擁有最豐富最神秘的口味，你竟然不覺得震撼？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是在說，我沒能發揮出鬆露的優勢？”
“？？！”林樹皺眉，哭笑不得道：“你這是什麽腦回路，我單純的在說鬆露而已，我想這並不是廚藝的問題，你已經把鬆露和菜品融合的很好了。”
“既然這樣，你為什麽沒有滿意的表情，如果曾吃過鬆露，你應該會再次享受，如果是第一次，你應該被震撼到才對！”這老外有點軸，死纏著不放了還。
經理滿臉無奈，他想勸阻，可奈何不敢啊，畢竟查爾斯才是這家高檔餐廳的真正主人，他隻是個雇員而已。
林樹真對這老外無奈了，敲敲桌子對埋頭狂吃的李小旺道：“旺仔，吃著怎麽樣，口味震撼嗎？”
“震撼！”李小旺嘴裏滿是食物的點點頭，跟著又喝了口洋蔥湯，搖頭晃腦道：“我還沒吃過這種味道呢，很古怪，很特別，剛吃有點惡心，可吃著吃著卻有點停不下來了。”
林樹樂嗬道：“你看，我朋友吃的很震撼，這樣沒問題了吧查爾斯先生？”
可查爾斯臉卻黑了，露出些怒色來道：“他竟然說鬆露惡心？恕我直言，你的朋友真是個沒有品位的人，他這種吃法，簡直就是粗魯！”
李小旺有些瞪眼，林樹擺擺手道：“說事歸說事，別人身攻擊啊，我這朋友脾氣可暴躁了，小心把店給你們砸了。”
經理慌了，他發覺李小旺那眼神凶巴巴的，說不定真敢幹出這種事來，隻得趕緊圓場道：“抱歉兩位，查爾斯先生是個美食家，對美食和食材是很虔誠的，所以有點接受不了惡心這個詞，他沒別的意思。”
“這是對鬆露和我廚藝的侮辱！”查爾斯重申著，隨即又道：“當然，更過份的是，相比較你朋友，你的不以為然更讓人憤怒！”
“？？！”這到底是個什麽腦回路，林樹咧咧嘴笑道：“用詞還挺準確的，不過我為啥就不能不以為然了？就因為你廚藝好因為你覺得鬆露好，我就應該震撼到無以複加？抱歉，真沒有，畢竟我吃過類似鬆露但更好，又讓我更能接受的食物。”
這話一出，查爾斯跟經理都愣住了，都有些不解，而圍觀的食客們則露出竊笑聲來。
“聽到沒，這鄉巴佬說他吃過類似鬆露的食材？我猜八成是指的雲貴鬆露了，那些是還可以，但跟真正的鬆露比，還是差些事啊！”
“我瞧著是吹牛呢，估計鄉下人沒啥見識，也根本體會不出鬆露這種頂級食材的美來！”
“不錯，就像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賞藝術一樣，也不是什麽人都欣賞的了鬆露的。”
在這些背景聲中，查爾斯也被氣笑了：“你在開玩笑嗎先生？鬆露之所以昂貴，除了產量稀少產地限製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它們獨一無二的口感，這世上，怎麽可能有口味類似但更好的食物？”
似乎覺得林樹吹牛也不會吹似的，查爾斯傲然道：“為了追尋美食，我的足跡遍布這個世界，而最終鬆露成了我的信仰，為了讓更多人見識到鬆露的美，我才來到了這裏，你，是我見過最會講笑話的人。”
講你妹的笑話喲！林樹撇撇嘴，隨意道：“這麽說的話，你今天大概要改變信仰了。”
“你什麽意思？”查爾斯眉頭皺起，因為被觸碰到信仰而再次隱含憤怒。
“不是想開眼嗎？好啊！”林樹笑道：“鬆露的確很適合西式餐點，但搭配中餐的話則有些水土不服，查爾斯先生會做中餐嗎？不如幫我朋友下碗麵條怎麽樣？”
“你在侮辱我！紳士的忍耐也是有極限的！”查爾斯已經怒氣衝衝了。
“不不，侮辱你並不能給我帶來成就感，我隻是給你個改變信仰的機會而已，畢竟在這片土地上，還是量大管飽油香四溢的中餐更容易成為信仰。”
查爾斯目光閃動，似乎並不是太能理解這些，仔細思索一陣，他才冷笑道：“你這是在對我發起挑戰對嗎？”
林樹對這老外的理解力實在無語，無所謂道：“隨便你怎麽理解吧，願不願意幫我朋友下碗牛肉麵，我讓你見識下堪比鬆露但更有本土風味的食材怎麽樣？”
“哈，這簡直是本世紀最好的笑話！”查爾斯不屑，不過隨即道：“我很願意奉陪，隻是可惜，我並沒學習過油膩的中餐，不如這樣，王，你來做好了！”
王姓經理怔了怔，有些不知所措，這時林樹隨手從旁邊兜裏摸出顆娃娃菇拍他手裏，樂嗬嗬道：“麻煩你了，把這個當鬆露用，下碗牛肉麵過來。”
眾人的好奇都被點燃到極致，查爾斯瞥了眼這沒見過的菌菇，隨即冷笑，他的確不認識，但卻在市場見過類似的，他認定林樹在搞笑，不過為了信仰，他不介意看鬧劇繼續。
在他催促經理拿著娃娃菇去下牛肉麵時，顧明剛躲在角落裏，眯著小眼睛捏著下巴沉吟嘀咕著：“什麽鬼哦，完全看不懂這家夥的路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