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單獨召見
軒凝殿內,幕遠寧神色凝重,父皇賜婚後他第一時間去了靜雅閣和箔歌解釋,可靜雅閣大門緊閉未有人應他。
“殿下,你又要去靜雅閣嗎?”一旁的憶風看到起身的幕遠寧擔憂問道。
幕遠寧沒有做聲,徑直出了軒寧殿。
憶風瞧著他的離去的方向並不是朝著靜雅閣去的,難道又要去麵見聖上?他的心裏更加焦急,且不說現在箔歌的存在使這婚事殿下應不得,就算沒有箔歌,按照殿下的脾氣就算是觸犯龍顏也不會娶一個自己不愛的人。
要是陛下沒有下旨此事還有轉機,可現在陛下已經下了旨,隻怕是再也抗不得。
玉衡帝寢宮內,傳來一聲振聾發聵的響動,玉衡帝拍案而起,“你可知你這樣把朕的旨意當作什麽?,這婚你非成不可。”
“父皇,兒臣對柳小姐並無半分愛意,求父皇收回旨意。”幕遠寧眼神凜冽堅決。
玉衡帝巍巍起身,看著跪在殿內的幕遠寧,震怒的臉上又有些無奈。
三位皇子中,大皇子幕遠荀貴為太子忠厚老實,三皇子幕遠寧英勇善戰、謙恭正直,四皇子幕遠濟心地善良可整天遊手貪玩讓他頭疼。
其中他是最喜歡老三的,可是幕遠寧性子卻太過溫潤,不喜爭鬥,連太子之位都要拱手相讓他人,可玉衡帝心裏也知道 ,太子之位潛藏著諸多危險,他的性子即使是坐上去也怕是難以應付。
一代帝王,必須經曆龍爭虎鬥和權力的廝殺,他很清楚現在的太子並不適合來繼承這玉衡天下,至少在這帝王心裏是不合適的,他是一心向著寧王的,所以授他玉符。
以為在權力的誘惑下,他能成長改變,可是幕遠寧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如今皇後執掌整個後宮,高相權傾半個朝堂,隻有讓他娶了柳姚秋,才可製衡高相之勢,不然真若高相所願柳姚秋成為太子妃,以後高家之勢便更加囂張。
太子幕遠荀為人忠厚,但皇後手段毒辣,當年沐妃隕身大火中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可幕遠荀立為太子以後皇後收斂太多,便再無皇後的把柄可抓,因此太子從小在其教導下難免不會被蠱惑,對於太子他一直未有對寧王此般信賴的。
玉衡帝緩緩的挪到幕遠寧身邊,親自將他扶起,“寧兒,你為何不懂父皇的苦心?”此時他的語態沒有了帝王之威隻是父與子。
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你待高相如何?”
幕遠寧有些不解,正色回道:“高相乃朝堂重臣賢臣,玉衡今日離不開高相之功。” 他雖私下與高相並無深交但在朝堂上所看,此句褒獎句句真摯。
“確有不可泯滅之功,可你又看清如今的朝堂眾臣又有多少拜在了他高相的門下?如今高家之勢在朝堂之中已昭然若知,朕貴為帝王又如何?高相一日未顯現狼子野心便是一日為忠臣,可往往忠臣和奸佞隻得一瞬之間的轉變····”玉衡帝有些激動,但無心再繼續說下去。
幕遠寧聽著父皇的話有些思杵,“兒臣不知,朝堂的黨羽勾結爭權奪勢兒臣從未了解參與。”
“你不參與就不會被拉入其中?天家的人哪裏有什麽置身事外,歲月靜好,因此你當年想要的不過是一種奢望,所以朕沒有給你選擇,玉符無論如何你都得接。”
彷佛被刺破心事一般,幕遠寧有些啞言,知道父皇旁敲側擊也暗指刺客一事,的確這些年他無心朝野爭奪,淡然處事,可如今也不被人行刺謀害,難道真如父皇所言,自己想要淡然恬靜的人生在天家是一種奢望?
你不進入深淵不代表深淵會放過你。
他怔了怔繼而說道:“父皇,刺客一事兒臣會盡快查清,至於高相之勢,父皇和太子殿下應有對策,兒臣不敢逾越。”
玉衡帝鼻中一聲冷叱,“刺客,哪裏還有什麽刺客,這宮中最不缺的就是死人。”
可聽到幕遠寧說到太子殿下,玉衡帝立馬又是若有所思, “太子殿下你又如待?”
幕遠寧不解父皇突然對太子的發問,“太子殿下為人和善,國事政事也盡為父皇排憂解難,今後定會成為一代明君,成為我玉衡之福。”
玉衡帝抬起了眉角,不禁冷笑道:“好一個賢臣明君,你倒是看誰都是好人,你可懂得隱忍二字?”
幕遠寧點了點頭,但心中有些震驚,他聽出來了父皇的言外之意,“父皇,太子殿下心思淳厚,定不會做出有違天道有違玉衡之事。”
“你沒有懷疑過他?”玉衡帝又狡黠一問。
“沒有。”
這聲沒有讓玉衡帝有些愕然,繼而寒色道:“擋得刀劍卻識不出人心,這你倒是愚鈍了些。”
關於刺客一事,這位帝王心裏是另有所疑的。
玉衡帝在幕遠荀母妃尚在時的確很喜歡他,乖巧懂事深得他意,可這孩子自從跟了皇後過後,他少了些關問。
在立儲之時,人盡皆知太子之位非寧王莫屬,他曾細心留意過,幕遠濟是該吃該玩一樣不落,事不關己,可高相和皇後的暗薦讓幕遠荀這個老實不太起眼的皇兒進入了玉衡帝的眼中。
最後寧王主動放棄太子之位,也舉薦幕遠荀為太子,這讓這位閱人無數的帝王對幕遠荀重新審視,看人識心無人能及這位帝王。正是皇後高相和寧王的舉薦,讓他不安,因為他知道攻心乃世上最高深的權謀。
刺客一事,他懷疑過高相,可高相絕不會如此高調行事,皇後是不喜歡寧王,雖為後宮之主,可也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百思不得解是何人所為,可當幕遠荀主動請纓與寧王徹查時,這位帝王又一次將注意力放在了幕遠荀的身上。
玉衡帝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微微閉目後緩緩真開眼看著幕遠寧問道:“太子之位你現在還是沒有興趣嗎?”
幕遠寧突然再次跪下正聲回到:“兒臣惶恐,太子殿下德行配位,兒臣不敢逾越,甘願輔佐其左右。”
玉衡帝搖了搖頭有些無可奈何,“為何這玉符至今還在你手裏?這皇位,這天下···你還看不清嗎?”
不是幕遠寧看不清,是這江山皇權他本無意被其束縛,隻要天下安定無戰事便好,他想要要的的閑時淡然一生幕遠濟幫自己過活就行。
“兒臣今日前來還是想求父皇收回與柳姚秋的指婚。”幕遠寧話語一轉,重提了今日的來意。
“這婚朕不會收回成命。”玉衡帝單手佛袖覆上了額頭,淡說道。
殿外,幕遠荀早早的已來求見玉衡帝,可李公公告知寧王在殿內單獨召見,他便在外候著,一雙眼眸緊緊的盯著殿內,彷佛要將其看出一個洞來。
半天不見幕遠寧出來他失去了耐心,“李公公,既然父皇和三弟還在議事,那我就先行告退,改日再來看望父皇。”
李公公頷首拱禮道,“恭送太子殿下。”
殿內幕遠寧依舊還在抵抗。
“父皇,既然你不願收回成命,那兒臣就隻能抗旨不從了。”幕遠寧的眼神堅毅不可摧動。
看著神情有些傷痛的幕遠寧,玉衡帝心中有些不忍,可這落棋不悔,現也隻能委屈他了。 “寧兒,對於那柳姚秋,你給的不過是一個寧王妃的頭銜,至於你真心喜歡誰父皇是不會幹預誰的。”
幕遠寧本不願說的,可看著父皇無心收回成命隻得心一沉,道“可兒臣現在已有了喜愛之人啊,父皇非要逼迫兒臣娶一個不喜歡的女子嗎?”
有了喜愛的人?這讓玉衡帝有些詫異,一向未見他與哪家女子走的相近,怎突然就有了喜愛之人,“哦?是哪家的女兒?”
“還願父皇收回成命。”幕遠寧依舊堅定冷毅。
“柳姚秋必須是正妃頭銜,不然高相那邊朕說不過去,至於你喜愛的女子父皇絕不會為難你,你可以納她為側妃。”
這是他作為帝王最後的退讓。
江夜的公主怎會甘願成為他幕遠寧的側妃,他也絕不同意,想到此處心中更痛了一些。
“好了,此事以後絕不再議。”玉衡帝臉色寒沉,又恢複了那個冷漠無情的帝王。
幕遠寧垂著頭,不在有任何回應。
“你和柳小姐以後多走動走動,柳小姐賢良淑德,會是個很好的王妃。”說完玉衡帝揮了揮袍衣示意他退下,但突然想起了什麽轉過身來,“對了,朕有一事要交予你去辦。”
“是。”幕遠寧沒了往日的生氣,力不從心的應道。
隻見玉衡帝從帷幔後的暗格裏拿出了一個精美的龕盒,“這塊玉佩朕交予你,你去替朕找到另外一塊在何人手中,記住,此事僅需你一人知道即可。”
接過這塊晶瑩通透的玉佩,這玉看著樣式應當是一對,為何現在隻有半塊?他不想也無心問什麽原由,連看都未細看一眼便放入了懷中。
“刺客一事,盡力再查,若無線索,朕自會給曲二皇子一個交代,你且先退下吧。”玉衡帝揮手進身到幔帳內,看著手上的龕盒神情憂愁。
身後的帝王寢宮漸行遠了,幕遠寧這才又掏出了父皇交予的玉佩仔細端詳起來,看不出有何不同,但再瞧那玉佩幕遠寧覺得有些眼熟,相似在哪見過卻記不起來。
“殿下可是未勸動陛下收回旨意?”身後傳來憶風低沉的聲音,他不放心,怕他激怒陛下特意在殿外等他。
憶風他看到了他手中的飾物,道:“這是女子樣式的玉佩。”
“這玉本是一對,父皇讓我找到另一塊在何人手中,你去查吧,此事不可聲張。”現在這道聖旨如巨石一般壓在他的心上,找什麽玉佩這種事他無心過問。
“是,殿下。”
二人一前一後的回了濟寧宮,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沉,幕遠寧沒有直接回到軒寧殿,而是特意繞到了靜雅閣外,“他最近都睡得這般早嗎?”
憶風沒有回答。
涼風吹過,幕遠寧的心比這涼風還要冷上一截來,她終究是連見都不想見他了嗎?
“走吧。”幕遠寧落寞的歎氣道。
“走了嗎?”
“走了,公主,你這是何必呢?”靜雅閣內剛剛熄了燈關了窗的芍藥帶著些哭腔。
憶風走在後麵不禁回望了一眼靜雅閣,無奈的吐出一口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