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表白

  在孫天嬌的層層鋪墊下，鴿子被慫恿著站到了臘八的麵前，勢如騎虎，不得不當眾表白。


  “臘八，我……”


  “你什麽你？我知道你個死肥豬是嬌嬌的狗腿子，是她叫你故意這麽做、故意捉弄我的，是不是？我警告你，我給嬌嬌麵子，我不跟她計較，我可不會給你個死肥豬麵子；你要是敢耍我，我一定把你個死肥豬給揍個半死！掛到我家的鋪子裏當豬頭肉賣了，你信不信？！”


  臘八一口一個“死肥豬”地叫著，好像非得這樣才能撇清他跟眼前這個死肥豬真的是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周圍看戲的人沒有嫌熱鬧大的，紛紛跺著腳跟著起哄：“表白！表白！表白……”


  孫天嬌讓大家安靜，把舞台交還給了鴿子。


  鴿子雙腳緊並，再多使一點勁兒就能將卡住半隻腳的小皮鞋掙破，那樣她就徹底自由了。


  “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二虎子帶著幾個人威脅我，要我從家裏偷糧票給他們；我媽把糧票看得緊，我沒有偷成，二虎子他們就把我按倒在地上揍；是你踢跑了二虎子，救了我……”


  鴿子提起了二虎子，我想到了我的那隻布兔子。我唯一擁有的玩具，被二虎子撕碎扔進了水渠裏。我沒有能力救它，我也沒有遇上慣常喜歡多管閑事的臘八。不然，我的布兔子可能還在，或者，是我暗戀了臘八整整八年。那麽，現在穿著那雙擠腳小皮鞋的人就是我而不是鴿子了，鴿子的腳也就不用這麽難受了。真是不可思議，有時候不經意的一件小事，竟能改變人的整個一生。


  我一直在走神兒，沒能聽完整鴿子都跟臘八說了些什麽；當我再看過去的時候，黑色運動鞋一腳將鴿子踢翻在了地上。“閉嘴！你個死肥豬別再胡說八道了！你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根本就不記得！都是你瞎編的！”


  “臘八，不管怎麽樣，你也不應該動手打一個女生啊！”白色運動鞋又找到了假裝紳士的機會。


  “我怎麽樣，用不著你個小白臉子來管！哦！我算是想明白了，這個死肥豬就是你指使的對不對？不然我揍她，你緊張個什麽勁兒？！”


  “臘八，現在是一個女孩子當眾在跟你表白，這就是你應該有的態度嗎？你還算是個男人嗎？”


  “表白？什麽表白？是你們聯合起來找了個死肥豬過來捉弄我、羞辱我、想讓我當眾丟麵子！”


  那個一臉正義的貴公子要不逞能衝上去裝模作樣，臘八的火氣也不會變得這麽大；按常規來說，這個時候能滅火的隻有一個人，孫天嬌，可偏偏她抱著自己的雙臂站在一邊看戲，一聲也不吭。


  “臘八，我是真的喜歡你……”鴿子這句話的聲音並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真切地聽到。


  一片死寂。有人沒憋住，“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接著笑聲響成一片。


  “你個死肥豬還敢再說？！我臘八將來是要繼承祖業做屠夫殺豬的，我怎麽會喜歡一塊肥豬肉？！”臘八是真的急了，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句話是要表達什麽意思。


  有幾個性情中人幾乎要笑破肚皮了。孫天嬌的這場除夕舞會氣氛真是不錯，至少笑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