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國宴前夕
雲國來使，雖然來的唐突，但蜀國給足了麵子，事事安排的都很妥帖，北涼辰雖然有心拘著葉嵐雪，但也不能一直拖著不讓他們見麵，於是在蕭瑾嵐他們到了的十天後，北涼戰下旨於璿璣宮裏舉辦了盛大的國宴，不少的大臣都得了恩典，0攜家眷一起入宮，妙舞輕歌，端的是盛世太平的大國氣象······
“你們聽說了麽？雲國的瑾親王來了，不知這傳說中的活閻王是個什麽樣子？”
“會不會是中年大叔？”
“唉，瞎說什麽？人家明明跟咱們陛下年紀相仿，聽說他還沒王妃呢”
“沒王妃也輪不到你，哈哈”
“那可沒準，要知道陛下這一輩可沒有適齡的公主，萬一要是來商議和親的呢？”
……
貴女家眷們湊在一起，自然討論的是各朝各代的風流人物，以及各家的八卦事跡，而男眷們為人臣子，自然多了些居安思危的責任擔當，此次的接風宴由丞相羅森一手操辦，如今萬事妥帖，他也正襟端坐在百官之側，閉目養神，似乎並未被周圍的嘈雜之聲所影響。
“丞相，不知您可知雲國眾人所為何來？”坐在羅森下首的一個官員趁著大家都在聊天，忍不住偏頭小聲問道，畢竟這樣毫不知情的打無準備之仗，著實有些心裏沒底。
羅森慢悠悠的睜開了眼，捋了捋那幾根稀疏的山羊須，若有所思的掃了一眼高台之上空著的席位，答道：“聽說辰王殿下聽學結束帶回來的一個姑娘”。
“又帶回一個姑娘？”那個大臣有些疑惑的頓了片刻，見羅森不願多說，隻得悻悻的轉過了頭，宮宴之上，人來人往，正主都還在姍姍而來，隻剩烏泱泱的人群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話話家長裏短，消磨一下這漫長的等待時間。
而辰親王府裏，也是別有一番熱鬧······
“這個不行，太簡單了，換一個”
“這個也不行，這什麽色兒啊，拿走，拿走，再換”
······
葉嵐雪一臉無奈的看著甜甜不停的在自己頭上比比劃劃，從衣服到首飾挑挑揀揀，已經選的眼花繚亂，因著她要進宮赴宴，所以這府裏上上下下都是極為重視。
劉伯也親自上手，幫著參謀，她很想說一句，不就吃個飯麽，哪值得這樣大動幹戈，而且能不能吃消停都還是未知數，可看著他們這樣樂天派的親切熱絡，為自己忙忙碌碌，她又不忍心說出口。
“好了，別吵了”，北涼辰走了進來，打斷了甜甜和劉伯的“爭執”。
“哇，好漂亮啊，果然還是王爺挑的最好”，甜甜接過他手裏的錦盒，乍一打開，眼前一亮，嘖嘖的稱讚道。
“喏，拿去吧，陵光送你的”，北涼辰聞言，沒有絲毫的開心，反而有點鬧別扭般“賭氣”的意味，他今天拿到這一身行頭的時候，還著實吃了一驚，陵光那個冷情冷性的家夥，竟然親自為葉嵐雪準備了衣裳，首飾，還一應俱全，僅僅一麵之緣，這畫風很是不對，難不成這隻“小野貓”身上真有什麽魔力不成，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對了，北涼辰，國師今晚會去麽？”葉嵐雪聞言，微微一笑，看來陵光來人間一趟，長進不少，還會挑起女孩子的物什了。
北涼辰一見她頗為滿意的樣子，若無其事的回了句：“不會的，他一向不愛這種場合，我去外麵等你，快點咯，該走了”。
葉嵐雪見狀，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這些日子，她可是沒少聽聞他和陵光之間“相愛相殺”的故事橋段，北涼辰是皇室貴胄，從小沒吃過什麽苦，心氣高，人也傲，又被父兄寵的無法無天，向來是京城裏有名的小霸王，而且最喜歡穿著一身大紅衣袍“招搖過市”，甚至連正式的官服，他也讓禮樂司製成了暗紅色，所以在蜀國，紅色就是他的標配，不過這一切隻維係在陵光到來之前。
陵光自天界出走，東遊西逛了好久，最後來到了蜀國，正好碰上這裏經曆百年不遇的大旱之年，他略施小計，解了百姓的燃眉之急，不僅在朝堂一脈被奉為上賓，捎帶著他的名頭在民間也傳開了，許是一個人漂泊慣了，索性就承情蜀國上下的一片好意，留了下來，加封國師，建了神廟，過起了與世無爭的生活。
可是無巧不成書的是，他也喜著紅衣，因此沒少被北涼辰刁難，他雖是一副少年郎的模樣，可骨子裏已經有幾萬歲了，北涼辰的小打小鬧自然還入不得他的眼，某人也因挑釁而付出了“慘重代價”，時不時的鼻青臉腫，雖然一再碰壁，可北涼辰卻是越挫越勇，總是去找麻煩，但每一次，都未討得便宜。
就這樣一來二去，日複一日的“吵鬧”下來，兩人倒是不打不相識，成了朋友，當然全賴北涼辰牛皮糖的性格屬性，不過就此他成了全蜀國唯一能與陵光走得近的人。
葉嵐雪想，大概也隻有陵光這般的人，才能降的住“心高氣傲”的北涼辰。
“小姐，你可真漂亮”，一番拾掇過後，甜甜看著眼前身著湖藍雲緞的少女，不由得讚歎道。
葉嵐雪掃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似乎已經見怪不怪的，聽見身後有開門的動靜，北涼辰轉頭，眼中也不乏驚豔。
不可否認的是，葉嵐雪是他見過的最為漂亮的女子，稍加打扮便是清新雅致卻又不會流於世俗的聘婷之姿，難怪連陵光都會另眼相待。
乘了一段馬車，到了宮門口，兩人便要步行進去，並肩而立，這一對俊男美女的“組合”格外的引人注目。
葉嵐雪雙手交疊，自然的放在身前，長及曳地的羅裙在月光下閃著點點熒光，乳白色的玉製淩霄花簪子，在高高的發髻上一搖一擺，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清泠逸動，自是氣度、容貌皆是上乘之選。
“放鬆點，沒什麽的，馬上見到的都是你的熟人，這麽緊張做什麽？這麽端下去，累不累”，北涼辰隨意的走著，還不忘低頭說道。
葉嵐雪斜了他一眼，衣袖下的手的確在微微收緊：“為什麽要選我？這麽大的蜀國還找不出個合適的人？而且蜀王為什麽會相信我？”
“小野貓，你知道麽？蕭瑾嵐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北涼辰道，葉嵐雪狐疑的扭頭看了他一眼，“你足夠聰明，機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故意賣了個關子，拖長了尾音道：“足夠漂亮”。
神神秘秘了半天，說了一句全無“營養”的話，隻換得一個赤裸裸的白眼，不過有了他的插科打諢，葉嵐雪覺得放鬆了不少，畢竟想想和蜀國小皇帝的“密謀”，就知道今天會是非常刺激的一天。
而璿璣宮裏，帝王將相，他國來使已經接連入席，原先討論的聲音壓低了不少，蕭瑾嵐這一行人的到來，沒有見到葉嵐雪的影子，便安安靜靜的坐在貴賓席上，倒是顧絕第一次來到蜀國，有些好奇的左顧右盼。
“這雲國的皇室果然不俗，你看那兩位皇子的容貌果然是公子如玉，俊朗無雙”。
“是啊，是啊，你看其他人也不差啊·······”
蕭瑾嵐等人的顏值果然沒讓蜀國眾人失望，一時間成了新的為人津津樂道的談資，北涼戰的目光自這邊掠過，最終停在了葉家兄弟身上，心裏暗道：果然這三兄妹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心相見妹妹的兩人自然是無暇顧及誰在盯著自己，可或許是這道目光太過強烈，惹得他們不由得抬頭對上，卻隻見北涼戰笑著向他們舉了舉酒杯，以示敬意，這一舉動落在眾人眼中，皆是稀奇不已，這蜀王對雲國之人未免太過客氣了一些。
羅森也順勢看向了這邊，可眼神裏卻是冰冷一片，沒有絲毫的暖意，就在靜默的空檔，隻聽殿外的太監高聲通報道：“太上皇到”。
眾人聞言紛紛起身行禮，連北涼戰也緩緩走下了台階，北涼景洪正值中年，雖已退位，但威嚴猶存，隻見他從容走過，麵上掛著溫和的笑意，像極了鄰家阿叔般慈眉善目。
“眾愛卿坐吧，隨意，隨意，寡人隻是閑來無事，湊個熱鬧”，他自然的擺擺手，免了眾人的禮，然後隨著北涼戰於上首落座，卻也是第一時間看向了雲國來使的席位。
“瑾王殿下，三殿下，遠道而來，寡人失迎了”，北涼景洪衝著蕭瑾嵐微微頷首說道。
“您客氣了，說起來還得多謝辰王殿下的盛情邀請”，蕭瑾嵐的聲音平靜低沉，卻是格外的好聽，但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可是怪起了北涼辰。
北涼景洪聞言，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叫宴席上的眾人好不驚訝，本來今日他能來，已經是讓眾大臣受寵若驚，如今怎得又如此無端發笑，意欲何為？令他們摸不著頭腦，不過顯然他沒打算繼續說話，而由北涼戰接過了話題，無疑是些陳詞濫調的官樣話。
“陵光國師，辰王殿下，葉小姐到”，剛剛平靜下去的宴會，再一次因著一聲通報而沸騰起來，葉嵐雪他們行至內宮門口，就見到了一個很是意外的身影，正是蜀國人眼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國師大人，雖然以往的宮宴，北涼戰都有給他下帖子，但他來的次數這些年加起來都屈指可數，這麽主動的倒是頭一回。
北涼辰路上一邊走，一邊試圖悄聲套話，可惜陵光一句話就將他噎得無言以對，隻得乖乖的走路······
眾人齊刷刷的盯著殿外整整齊齊走來的三人，北涼辰已經見怪不怪，倒是陵光的出現實屬意外，而最吸引人目光的莫過於走在中間的女子，膚如山雪，眉似涼月，眼含流光，薄唇微抿，一舉一動中透著三分懶散，兩分端莊，還餘下五分靈動，北涼景洪定定地看著快步走向雲國座席的女子，已然呆住。
“哥”，時隔近一月，葉嵐雪終於再次見到了一張張熟悉的臉，本來兩方滿懷笑意推杯換盞的熱鬧討論，因這一聲輕喚，頓時偃旗息鼓，
蕭瑾嵐看著和葉家兄弟抱成一團的她，心中湧起一絲喜悅，一掃這數月陰霾，蜀國眾人交頭接耳打量著這邊的動靜，不少貴女則指指點點猜測著來人的身份。
“還好麽？”一朝重逢，心裏準備了千言萬語的話想說，可蕭瑾嵐深知，此刻還不是敘舊的時候，葉嵐雪轉頭看著圍在身邊的人，微微一笑：“殿下，我沒事”。
“平安就好，這段日子大家都很擔心你”，蕭奕寒也暗暗舒了一口氣，說道。
“國師今日怎得有空賞臉？”北涼戰一見眾人的注意力都在葉嵐雪身上，倒是冷落了陵光，趕緊說道。
“月色甚佳，就想出來走走”，此話一出，倒是讓眾大臣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語氣也太過敷衍，何其放肆，但北涼戰倒並未生氣，反而恭敬有禮的請眾人入座。
一陣寒暄過後，葉嵐雪隨著葉家兄弟入了席，北涼辰依依不舍的回到了自己一方的座位，卻在經過羅森時，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哼著小調離開了。
羅森倒沒將他的舉動放在心上，反而目光時不時的往葉嵐雪那邊飄，此時她正側頭與葉家兄弟說著什麽，時不時的一顰一笑，果然像極了某個人。
“眾愛卿有誰記得今日是什麽日子？”酒過三巡，歌舞退去，北涼景洪忽然發問道，眾大臣麵麵相覷，仔細的回想，倒也沒想起今日是什麽特別的日子，隻好紛紛搖了搖頭。
北涼景洪看著下麵人的反應，心中無限感慨，果然時光荏苒，物是人非了：“這璿璣宮裏曾經住著誰，你們可還記得？”
“回太上皇，您說的莫非是長公主殿下麽？”一個年老的大臣在朝多年，率先反應了過來，可明顯很多人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皇室公主，沒有概念，畢竟眾所周知，北涼戰隻有一個同胞兄弟，其餘旁係族女，頂多是個郡主，哪來的長公主一說。
“馮愛卿難得還記著，今日是這璿璣宮的女主人，我的阿姐，蜀國長公主的生辰之日”，北涼景洪的聲音淡淡的，似乎帶著無限的懷念，而一個早已被忘卻的名字，那個在蜀國史冊上留過一筆的風華絕代的女子，重新回到了眾人的腦海之中。
他的話音剛落，羅森握著酒杯的手便暗自收緊，果然將這宴席定在這裏，是別有深意的，蕭瑾嵐和蕭奕寒幾人也是相視一眼，本在喝茶的葉嵐楓，卻是猛地咳嗽了起來，引得眾人紛紛看了過來，他顧不得掩飾，反而看向了葉嵐雨，試探的問道：“這是巧合麽？”
葉嵐雪顯然沒明白自家兄長為何失態，剛想追問，就聽見北涼景洪再一次開口，拋出了一個重磅消息：“今日是阿姐的生辰，在她曾經住過的地方，將眾位愛卿聚在這裏，不僅是要為雲國使臣接風洗塵，更重要的，是要迎回遺落在外的我皇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