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風波初定
瑾親王府內,氣壓也是低的很,蕭瑾嵐始終陰沉著臉,一直不言不語,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今天心情很不好。
“殿下,那陳紘如何處置?”齊磊小心翼翼的上前問,原本玄麒已經將他扔去了無人的地方,想來無意為難,也就給個教訓罷了,不料蕭瑾嵐卻暗中命人將他抓了回來,也不知要做些什麽。
“扔到千狼穀去,看著心煩”,蕭瑾嵐不假思索的道,絲毫未見猶豫之色,語氣平淡的就像在商量晚飯吃什麽一般簡單隨意,蘇子墨一口茶卡在嗓子裏,差點嗆死自己:“我說,那陳紘好歹也是工部侍郎的獨子,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你什麽時候也學會慈悲為懷了?”蕭瑾嵐麵色未改,看不出喜怒,語氣依舊平靜,卻是冷笑了一下反問道,那般胸有成竹,睥睨天下的樣子,看的顧絕和蘇子墨一怔。
許久,兩人才醒神,眼前的少年,可從來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十二歲便被加封親王,委以重任,撤刑部,設幽刑司,掌管天下刑獄,無論大案還是小案,一經查實,殺伐決斷,無論對方是什麽身份,隻要查實罪名,皆是旨到人亡,朝野上下無不畏懼,乃至這些年作奸犯科,貪贓枉法之徒,都少了許多,生怕一個不留神,犯在他手裏……
“我,算了,你開心就好”,蘇子墨本來想說“醫者仁心”,但看他神色隻得敗下陣來。
蕭瑾嵐負手而去,顧絕見人已走遠,才緩緩起身,倚在蘇子墨身旁的桌子邊道:“你知不知道那陳紘是被孟茹雲母女買通,要汙了葉嵐雪清白的,不過小瑾這反應是不是……”
“難怪呢……”蘇子墨摸著下巴頦兒恍然大悟似的嘀咕了一句,“哎?他吩咐你的事辦妥了麽?”顧絕忽然問道,“當然”,蘇子墨悠閑地拍了拍手,這點小事兒對他來說自然不在話下……
葉嵐雪自從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謝絕了所有的探望,連葉嵐楓和葉嵐雨也被拒之門外,燭火已暗,夜色漸濃,折騰了一天,雖已身心俱疲,可她還是輾轉難眠,一個人坐在窗邊的搖椅上默默的發呆。
因果輪回,對於葉靜瑤,葉嵐雪平心而論,隻是將她想要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悉數奉還,蕭雲初拿到的字條,是提前拓印好的,買藥的人是采屏是她事先得知的,當然那一聲吸引眾人的喊聲也是她安排好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雖一向心慈手軟,但也得看對什麽人,她很難想象今天這一出若是落在原主身上,這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的罵名,一個弱女子如何受得住。
隻是說一千道一萬,這心裏多少還是覺得愧對葉守成,平白擾了他的生辰宴不說,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他們這樣的人一生光明磊落,將聲譽看的比他的命還要重,可現在……
玄麒幾人躡手躡腳的挪了進來,“主子,疼不疼啊,你怎麽能傷害自己呢?”梧桐看著葉嵐雪纏滿繃帶的右手,心疼不已。
“小小年紀,心思如此惡毒,這是她咎由自取,小姐不必掛懷,更何況,二小姐總是與四殿下曖昧不清,眾人看得明白,沒準她還要謝謝您的成全呢”,連冬邊鋪床,邊寬慰道,
“玄麒,守好院門,誰來都不見”,葉嵐雪草草的洗漱了一番,揮手打滅了燭火,揉著脖子往內室而去,這一天折騰的心累,尤其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剛蘇子墨借著治傷傳的話又是什麽意思?
一連幾天,前來探望的人都被玄麒冷著臉拒之門外,葉嵐雨急的差點夜裏翻牆,葉守成氣的將葉靜瑤關進了祠堂,罰抄家規三百遍,孟茹雲也受了連累,被奪了掌家之權,最後一場鬧劇下來,倒平白讓玉氏得了便宜······
雖然休書一事著實打臉了皇家顏麵,可一個巴掌拍不響,蕭雲初也脫不了幹係,次日便被雲帝叫進宮去,罵了個狗血淋頭,雖有皇後脫簪代罪在旁求情,可都無濟於事。
與此同時,葉嵐雪大筆一揮,瀟灑霸氣甩了皇子一封休書的事,也被人添油加醋,傳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是,葉靜瑤裝病勾引姐夫,陰謀上位,葉嵐雪癡心錯許等言論甚囂塵上,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間京城裏外,坊間廟堂多了不少茶餘飯後的談資,熱鬧的很······
然而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葉守成一封告老還鄉的奏折,上書自知教女無方,實無顏麵繼續擔任皇家書院院長一職,特請乞骸骨歸田。
早朝之上,大臣們的意見幾乎呈一邊倒的趨勢,話裏話外皆是埋怨蕭雲初行事荒唐之意,葉家世代撐起雲國的半壁文壇,影響力絕對不容小覷,而到了葉守成這一輩,更是清正廉潔,德高望重,備受敬仰,桃李滿天下。
事發之時,在場的大臣家眷不少,葉靜瑤和蕭雲初的事,終究紙包不住火,兩人都被輿論瞬間推到了風口浪尖,如今東宮之位懸而未決,蕭雲初雖是皇後嫡子,可其他幾位皇子也是各具特色,各有所長,是他的有利對手,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他並不占什麽優勢,所以拉攏到的人脈就顯得尤為重要,而他這一刻春宵荒唐,幾乎毀了他多年的苦心經營,還惹了一身的嫌隙······
最終,為了權衡各方的麵子,雲帝下旨解除了原定婚約,而將葉靜瑤賜給蕭雲初做了側妃,同時不準葉守成的請求,派了好多大臣遊說安撫,又賞了不少好東西補償葉嵐雪,並令蕭雲初上門致歉,這一次退婚風波持續了好久,才落下帷幕,淡出人們的視野······
誰收春色將歸去,慢綠妖紅半不存,榆莢隻能隨柳絮,等閑撩亂走空園,萬枝寂寞待春風,風雨過多春已空,未曉啼鶯相喚語,海棠飛盡一庭紅……
退婚風波初定,一切又恢複了平靜,葉嵐雪弄傷了自己,不得不推遲了重回書院的時間,曉風微揚,夏蔭蔽日,悠揚的琴聲,仿若山間流水,帶來汩汩清涼之意,細細品來,卻又帶著淡淡的憂傷,
“總算擺脫了這門親事,可主子怎麽看起來還是怏怏不樂的”,梧桐看著閉目養神,聽的一臉享受的玄麒,低聲問道,“大概是覺得對老爺有所歉疚”,玄麒看了一眼彈琴的身影,回道。
“這也不能怪主子的,誰讓那個葉靜瑤那麽壞,這凡人的事啊就是麻煩,不過話說回來,還是主子的琴聲好聽,就她那兩把刷子,還敢說自己琴技超絕,簡直不要笑死人”,梧桐瞥了瞥嘴,嘀咕了一句,美人如畫,伴著琴聲落在眼中,回蕩在心上……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三殿下,我看你也得甘拜下風了”,顧絕搖著扇子,嘖嘖稱讚,葉嵐雪給他們的驚喜越發的多了。
“聽聞你要去皇家書院任教?”蕭瑾嵐收回目光,側頭看了一眼蕭奕寒,問道。
“嗯,小皇叔知道的,我對朝政沒什麽興趣,趁著時間做點自己喜歡的事,何樂而不為”,蕭奕寒溫和一笑回道,皇家子弟裏,大概隻有他能和蕭瑾嵐如此心平氣和的聊天。
“蜀王的胞弟要來書院聽學半年,不知在打什麽主意,你留意一下”,想到今晨的奏報,蕭瑾嵐道,“蜀王的胞弟?就是那個混世魔王北涼辰?”顧絕睜大了眼睛,有點不可思議。
“哎,這雲國的夏天就是熱啊,熱死了,熱死了……”通往江城的官道上,一輛華麗的馬車正踽踽前行,不時的傳出一陣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