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葉府風波

  “妹妹，你猜祖母找爹什麽事？”葉嵐雨是閑不住的話癆，不像葉嵐楓那樣成熟穩重，逮著空就想說上兩句，“還能有什麽事，這個節骨眼兒上，自然懷疑我是不是冒牌貨唄”，葉嵐雪修長的手指撫過院內的海棠花苞，毫不在意地答了一句，身後葉嵐雨和葉嵐楓被說的啞口無言，頓時來了個同款皺眉。


  “傻了好幾年，一夕之間恢複如常，又失蹤了一個月，有些猜忌實屬正常”，葉嵐雪坐在了院中石凳上，單手拄著下巴，說起來她還真想看看這兄弟倆對自己究竟能寵到什麽地步，想了想便問道：“不過難道你們就沒懷疑過嘛？”


  “不”，不愧是雙生子，兩個人異口同聲，心有靈犀般的一起回答道，葉嵐雨麵色不虞的低頭不語，葉老夫人一向偏愛玉氏之子，對他們三個也不甚親近，可這樣的做法，卻到底是會寒了人心的。


  “母親總說，從出生的那一日起，我們三個便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要彼此依靠，互相扶持，所以別人可能會認錯，可我們兩個絕不會”，葉嵐楓看著弟弟妹妹的模樣，忙安撫道。


  葉嵐雪聞言，會心一笑，抬頭望向天空，心裏想著：有兄如此，無論是誰，都可以含笑無憾了······

  葉守成從老夫人那裏回來，什麽都沒有提，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的臉色不大好看，聽說還跟那邊吵了幾句，葉家兄妹察言觀色，心照不宣的一句未提，比起這已難以修複的親情“隔閡”，他們此時更關心葉嵐雪的身體狀況。


  宮裏的老禦醫，捋著稀疏的山羊胡，在葉家父子“如狼似虎”的眼神中，一番詳細檢查，終於得出了一個令人欣喜的結論：“葉老放心，大小姐的身體沒什麽大礙，就是落水著了風寒，醫治的不及時，有些虛弱，好生調養就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依老夫看，這癡傻之症，應該也不會複發了，真是奇事一件”。


  葉家父子聞言，長長的鬆了口氣，凝重的表情頓時和緩了下來，“太好了，妹妹，你沒事了”，葉嵐雨開心的抱起葉嵐雪轉圈圈，葉嵐楓趁葉守成出去送禦醫的空檔，小聲問道：“妹妹，你跟哥說句實話，春日宴到底發生了什麽，落水真的是意外麽？是不是和靜瑤有關？”葉嵐雪出事以後，兩人沒少查探過當日之事，卻未查出任何的蛛絲馬跡。


  葉嵐雨聽見舊事重提，低頭有些自責：“妹妹對不起，是哥哥沒有照顧好你”，葉嵐雪想了想，呲牙一笑寬慰道：“一場意外，原是我自己太傻，鬼迷心竅，不怪任何人，再說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葉家兄弟對視一眼，顯然對她的說法將信將疑，但見她不肯多說，也隻得作罷，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主子，你為什麽不告訴兩位少爺真相呢？”晚間，見四下無人，梧桐不解的問道，葉嵐雪不知該怎麽給她解釋，隻能說道：“告訴了又如何？讓他們去找蕭雲初和葉靜瑤拚命麽？徒增煩惱罷了，搞不好還要惹來麻煩，再說了，若是他們代勞了，我們的日子豈不是少了許多樂趣，每天就吃吃喝喝的話，多寂寞啊”。


  回府的日子過得極其簡單，葉嵐雪不用出去，別人也進不來，清閑的可以，卻也無聊的要命，好在葉家兄弟一下書院就會來陪她，常會帶些小玩意兒來哄她開心，好一派的兄妹情深。


  比起這些天葉嵐雪這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府中的另一處院子卻是熱鬧的很，“她不僅還活著，還不傻了，為什麽？到底為什麽？我花了那麽多心思，如今······啊······”裝飾華麗的內室，到處都是破碎的瓷片，葉靜瑤陰沉著臉，冷眼旁觀，兩個貼身丫頭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一點點的收拾著殘片，大氣不敢多出。


  葉嵐雪回府了幾天，她就摔了幾天，精心布置的古玩字畫都摔了個七七八八，見不到葉嵐雪本人，她這一顆心就時刻的提溜著，於是她慫恿葉老夫人去懷疑葉嵐雪的身份，卻沒想到被葉守成三言兩語護了下來，看著葉守成和那兩兄弟把葉嵐雪嗬護的無微不至，她就嫉妒的發狂。


  她的娘親出身名門，卻被一個來曆不明的鄉下女子壓製了一輩子，隻能屈居二夫人之位，而自己作為京城第一才女，在外光耀門楣，人人交口稱讚，可出身卻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庶女，這一切都是拜葉嵐雪所賜，明明是個傻子，卻奪了葉守成全部的疼愛，還平白的占了嫡女的名頭，更為惱火的是，她還搶了應該屬於她的四皇子妃的位置。


  同在皇家書院，一齊讀書，她早已經對蕭雲初芳心暗許，蕭雲初對她也是關愛有加，總是妹妹長妹妹短的，所有人都覺得兩人無比般配，奈何郎有情妾有意，偏偏中間夾著個與葉嵐雪的婚約。


  這些年，她聽了自己母親的安排，努力的精進自我，琴棋書畫，禮儀教養，方方麵麵都是京城貴女圈子裏的佼佼者，葉守成對她也是極為滿意，雖不向寵愛葉嵐雪那樣疼她，倒也不至於忽視她。


  另一邊她竭盡全力的拓展自己的好友圈子，塑造溫柔大方的人設，她越是優秀，就越襯的葉家嫡女是個廢物，甚至好多人都不屑於提起葉嵐雪的名字。


  後來葉嵐雪傻了，天天追著蕭雲初跑，那一副花癡模樣更是淪為了全京城人的笑柄，她順便將計就計，假意和葉嵐雪交好，人前姐妹情深，人後總是忽悠那個傻子幹盡蠢事，春日宴那天，更是想了個一勞永逸的法，將葉嵐雪推進了河裏，生死不明······


  卻沒想到，高興不過一月，葉嵐雪竟然好好的回來了，安然無恙不說，連瘋病都好了，若沒有她娘從旁安慰，她怕是早就一口氣上不來，把自己活活嘔死了，·····


  “葉嵐雪，我能殺得了你一次，就能有第二次，走著瞧”，精致的妝容也難以掩蓋葉靜瑤眼中的陰鷙，那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馬上將葉嵐雪挫骨揚灰······


  回府半月，為了讓葉嵐雪安心靜養，葉守成直接嚴令府中眾人除了葉嵐楓兩兄弟，誰都不準打擾，以至於葉嵐雪至今都不曾見到其他生人，倒也難得清靜，心安理得的當起了“米蟲”，有時候，望著頭頂藍的透亮兒的天空，她就在想該怎麽做，才能還已故之人一份恩情。


  她的死黨昀淼說，替她盡孝即可，可她觀察了數日發現，好像還是葉家父子照顧她的時候更多，大概隻要她活著，便是對他們最好的慰藉了，若是葉家兄弟知道真正的葉嵐雪已經香消玉殞，怕是會自責一輩子，而葉守成則要飽嚐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


  都道春困秋乏，無所事事又重複的日子一天天過著，每天守著巴掌大的院子，她真的很懷念自由自在的日子，隨便換個身份便能找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喝茶聽話本，一坐就是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