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線索
“忘記名字？”
林晟隱約間覺得這可能即是其中一條線索。
但又有些奇怪。
現在姑且將“他們”稱之為血鬼好了。
凡是成為那些血鬼的人，就會失去自己的名字。
但是這條線索……和此前的其他信息之間似乎存在著高度的割裂感。
一起事件之中的種種人事物之間，一般而言都是會存在著一些聯係才對。
“就這麽憑空給忘記了？”
“對，就這麽憑空給忘記了。”湯少軍點了點頭。
“那個繃帶男，在那之後就再也沒出來過麽。”
“不知道，也許出來過吧，但是我們倆沒有見到過。”
“‘他們’現在在哪裏？”
“分別在在這幢樓裏的幾個房間中，二層三房、十一房、三層九房、十五房。”
“你們那兩壇子的血液，就是從那裏拿來的嗎。”
“對……自從所有人都完全對血液著迷之後，大家才清楚真相是什麽。”
湯少軍露出了一些複雜的神色。
“我們吃的肉、喝的血……都是人身上的，或是跟你一樣無意間進入這裏的路人，或是其他人，但是都是會被‘他們’抓住，繼而直接抽走血液，砍成肉塊，變成我們的食糧。”
“那個繃帶男的用意是什麽？”
“養殖場。”
湯少軍默然答道。
“養殖場？”
林晟立刻想到了什麽。
看著林晟的表情，湯少軍也是很清楚對方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樣，每隔一周，我們就要被集體抽一次血液，有人說……那些血液都是給那個繃帶男的。”
林晟頓時回想起湯少軍此前的那句“撐不住了”。
“抽的很多麽？”
“不少，而且越來越多。”
“怎麽個抽法？”
林晟有些疑惑了起來，“用針筒？你們這有這個條件麽。”
“具體……我也說不太上來。”
湯少軍聞言便露出了自己的右臂胳膊肘的裏處，“他們會在這個位置劃開一個口子，然後血液就會憑空消失。”
“憑空消失？”
“對……‘他們’劃開我們的皮膚之後，我們就會明確感覺到自身的血液在消失，隨後‘他們’提前放在旁邊的壇子裏的‘水位’就會開始上漲，很玄乎，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而且抽的量一次比一次多，這樣下去遲早要死在這裏。”
“那為什麽不逃？”
“逃不了了。”
湯少軍搖了搖頭。
“從第一次吃下血豆腐的那天開始，我們就已經被詛咒了。”
湯少軍說著使了使勁，渾身上下瞬間又一次變成骨骼外突的模樣。
“離開這裏，我們沒有血液來源，隻會死的更快而已，渴血、怕光、一激動就會變成怪物的模樣，所以我們已經被這裏綁定了，而這裏……也已經變成那個繃帶男的‘養殖場’，實際上，雖然還沒有人被活生生的抽死，但這樣下去是遲早的事情。”
“那對母子是怎麽回事？”
“你……是從她們那邊的密道爬過來的吧。”聽見這句話，湯少軍歎了口氣。
“那對母子也是可憐人，女的叫劉小秀，她的丈夫是我的朋友，至於名字，我已經記不起來了，原因我上麵也提到過。”
“當初鬧饑荒啊，大家都沒東西吃，小秀她男人不知從哪聽說的隔壁鎮上有幫扶的人，就帶頭組了一小批人出去找機會，結果不知道是遇上了什麽，隔了幾個月才回來，回來的時候就剩他一個了，而且什麽也沒帶回來，問他原因也不願說。”
“因為帶出去的那幾個人在這也都無親無故，大家也都沒再太多的追問下去。”
“後來沒過多久，那個繃帶男來了之後，他也是最初時候帶頭反對，後來被變成‘他們’的其中一人，小秀當場就瘋掉了。”
林晟微微皺眉，“那他們母子倆是怎麽活下來的。”
“一旦去找‘他們’要過血，就會進入到他們的抽血名單之中，我和那對母子的丈夫以前關係很好，他沒了之後，我看他們娘倆肯定撐不住那一輪一輪的死抽，加上後來發現了樓裏的一條密道，也就是你來這的那一條，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剛好是從我家到她家的……”
湯少軍說著指了指牆壁的方向。
“但也沒太在意了，我們就用那條密道，讓清妹把一些吃的用的，送過去給他們，讓他們不要頻繁外出，但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不過至少……也算是對得起小秀她男人了。”
“對得起？”
“哦……前麵忘了說。”
湯少軍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大概就是那幾個人被變成‘他們’之前，有一天小秀她男人到我這跟我點了一句，說是以後萬一出了什麽事，讓我代為照顧一下他們母子倆。”
“……他預感到了？”
“我不清楚。”
湯少軍搖了搖頭。
“但我答應下來了，所以就得做到。”
“送的也是你們這些人肉人血？”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為什麽一開始不幹脆送她們走呢。”
“因為她們不願意走。”
林晟聞言沒有再追問。
“我們也沒有能力安頓好他們，離開了這裏，他們就沒地方可去了，而且小秀她如今的狀態也沒辦法在正常人的世界裏生活下去。”
“行，我大致了解清楚了。”
林晟點點頭道，湯少軍看上去應該是已經將他知道的信息基本告知給了自己。
眼下能夠梳理出的信息大致如下：
這起事件的起源點是一名繃帶怪人，或者說是血鬼的根源核心。
血鬼核心靠著獵殺附近的群體獲取血肉，並讓這幢“萬福公寓”中的所有人都陷入到了對人類血液的渴求狀態，隨後反過來抽取他們身上的血液。
緣由不知為何，可能是變異過的人類身上的血液才是它的需求物。
樓內最初反對的那批人在那之後被強行變成了一群奴仆性質的血鬼，而樓內的所有住戶都同步遺忘了他們的名字。
眼前的湯少軍和葉清妹二人的為人設定如果和他們口中所說的完全一致的話，那麽在這起事件之中扮演的實際上是相對“良性”的角色，隻要以某種方式說服他們，就能夠得到大量的信息。
看著林晟那陷入沉思的模樣，在一旁沉默依舊的葉清妹突然“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雖然您說您隻是路過這裏而已，但是……如果您有能力處理掉這些事情的話，真的求求您了，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在那個鬼東西的手裏的……”
見林晟沒有回應，湯少軍也是低沉著聲音說道：
“你……還是依能力看吧。”
聞言，葉清妹立刻朝著湯少軍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不要多嘴，但湯少軍卻並未住嘴。
“雖然不太懂這些方麵，但那個繃帶男和‘他們’真的非常危險，如果你決定逃出這裏也好，但是還請你之後告訴一下你的同門之類的人，畢竟光靠我們……確實也撐不住多久了。”
林晟仍舊是在深思著。
除了上述提到的那些信息之外，林晟還考慮到了一個問題。
那對母子……會不會是事件中的關鍵角色呢？
雖說“丈夫作為反對者被變成血鬼”這一概念相對特別，但被變成血鬼的群體並不隻有他們一戶，所以也並不能算是絕無僅有的特殊點。
但考慮到他們曾給自己提供了一條離開這幢筒子樓的逃生生路，以及那個叫章鄴明的男人，似乎提前預知到了自己的結局……
林晟隱隱覺得這條線索隱隱在告訴著自己什麽。
而自己目前而言，目的應該和眼前這兩個人是一致的。
“我會盡力先試試的，你說你們記不起‘他們’的名字了，那以前是不是有過什麽東西記錄著他們的名字呢？像是樓內的住戶名單，或是各類信件之類的。”
“這個……實際上，和他們姓名有關的東西，全都消失了。”
“消失？怎麽個消失法？”
“就是消失了……某天睡夢裏起來之後，就發現家中到處都遍布著許多血腳印，我們倆檢查了一圈，發現唯獨隻有和‘他們’名字有關的東西全都消失了，我們總不可能找‘他們’去問吧。”
湯少軍滿臉複雜。
“你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能夠幫得上忙的吧，我會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盡可能提供幫助的。”
林晟摩挲著下巴站起身來，沉思片刻，隨後注視著眼前這滿麵愁容的一男一女。
“行吧，總之你們也已經提供了很多信息了，還是非常感謝的。”
見林晟應當是應允了下來，陶少軍和葉清妹二人也是露出了些許喜悅的神色。
“那接下來怎麽行動？需要我們做些什麽呢？”
“嗯……接下來你們的用處會很大。”
“嗯？您說。”
林晟露出了一些善意的笑容，隨後站起身來，朝著二人鞠了個躬。
“您……”
湯少軍有些不解，但卻見眼前人的脖頸之上悄然亮起幽藍色的光芒。
還未將話說出口，一抹藍色刀光驟然先後劃向了二人的脖頸位置。
葉清妹當場一頭紮倒而去，但黑色長刀的刀背卻是沒能一擊就將湯少軍直接擊暈。
林晟凝視著湯少軍那渾身上下青筋暴起、骨骼外突的模樣。
“抱歉。”
湯少軍有些發愣，眼前之人暴起的毫無緣由。
他看向一側，才注意到身旁葉清妹已經躺倒在地、生死不知，頓時暴怒起來就要大吼出聲。
然而林晟卻是左腳後踏，再度施力扭轉身形，改用刀把又一次頂在了湯少軍的後脖位置——
湯少軍隻覺眼中的畫麵頓時傾斜起來。
“清……”
繼而天旋地轉、怦然墜地。
林晟甩動右腕，將黑色長刀悄然揮散。
“放心，她隻是暈過去了。”
繼而蹲下身去，眼神溫和地凝視著眼前的這對男女。
“雖然沒有事實支撐，但我相信你們應該會是好人，那對母子能夠活下來，恐怕也是靠著你們的送食吧。”
“隻是，也正是因為沒有事實支撐，所以我不能冒險。”
“能夠在這乖巧的睡上一會兒……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