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最後一步
兩人很快回到了大樓的一樓，隨即開始走向地下室的入口處。
與仍舊有著些許外界光照的地麵之上不同，進入地下室後兩人便很快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林晟與江冕隻能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在昏暗的光線中摸索著前進。
“晟哥，我總覺得……我們這樣過去真的好嗎？”
身後的江冕似乎已經憋了很久，此時還是忍不住開口小聲詢問道。
“沒有辦法，來這之前我就已經思考過是否可以由我來引開他們，然後讓你先行進入到那扇‘門’的裏麵，但目前隻能暫時放放這個想法，假如他們是一群無智生物那反而還好辦一些……”
“但是這起事件在那隻鬼擁有神智的那一刻起……實際上就已經完全無解了，所以我們現在隻能寄希望於，將這場博弈當做遊戲的它還沒有想到我們此刻已經來到這裏了。”
林晟的表情像是如臨大敵一般十分嚴肅，一改此前輕浮隨意的模樣。
這幢大樓的地下部分一共有著三層，其中配電室被設計在了二層中間的位置，以防止在特殊季節裏被洪水淹沒的可能。
說話間，兩人已經抵達了配電室所在的地下二層，配電室位於右前方大約兩個拐角處的位置。
“我其實現在還在想著一個問題。”
林晟看向遠處，再次開口。
“什麽問題？”
“你在現實中，到底已經睡了多久。”
“我算算，我第一次見鬼，是在二十九到三十的淩晨，就算做是三十的零點吧，隨後經曆了三十那天，以及今天這個大年初一，哦……不對，已經是初二了，折算下來的話到現在為止大概是兩天多一點吧，按照你之前告訴我的，這種夢境一天對應外麵一個小時，到目前為止我睡了兩個多小時？”
“不……按照它之前的陣仗，你不可能隻是睡了兩個小時，隻有兩天的時間，它做不到這樣的程度。”
“……”
“大多數人在陷入夢境的時候，哪怕是現實還原型的夢境，很可能也會模糊掉關於你入睡那一刻的記憶，讓你自然而然地接受夢境開始的時間。”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假如一個人進入夢境的那一刻外麵是1月3日，而夢境中是1月1日，他也會很自然的接受當前是1月1日這個事實，這就是夢境修正力的作用，讓你毫無違和感的接受這場對局的開始。”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見鬼是在二十九那天的夜裏，所以我下意識以為那天就是開始，實際上很可能我在夢境中已經正常生活了很多天了？”
“可以這麽說，因為我們以往的時候隻要在通過現實中監測到的波段信息，並且確認了夢境類型之後，就能大致判斷出夢境中已經經過了多久的時間。”
“所以我在介入的那一刻，直到和你聯係上之前，我都以為這個夢境中才過去了幾個小時而已，但實際上你卻告訴我你已經一路摸爬滾打了快兩天了……”
林晟說著陷入了深思，幾秒之後又繼續開口道：
“我覺得……你真正的入睡時間，很可能就是你在三十淩晨見鬼的那一刻。”
“合著你這說了半天又繞回來了……”
“我隻說是年三十……”
林晟轉頭看向江冕，後者瞥見前者的眼神似乎逐漸凝重起來。
“有說……是你夢中的年三十嗎？”
“嗯……？”
江冕雖然一直在保持思考，但這會兒還是抓了抓後腦勺。
他感覺自己的小腦瓜子有點轉不過來了。
“你知道，我在介入的那一刻，外麵是幾號嗎？”
林晟逐字逐句地開口說道。
“是……幾號？”
“是昨天。”
江冕的腦子實際上轉的並不算慢，聽到林晟的話後瞬間猶如五雷轟頂。
大約十多秒鍾過去，江冕才微微顫抖地開口道：
“所以……我是在現實中的年三十零點睡著的？此刻……實際上是現實中的初一？”
江冕隨即回想起陪客戶深夜應酬回來的那一夜，自己招呼了一輛出租車回到了自己所租住的公寓小窩裏。
在那之後，他就隻是疲憊的躺倒在床上，然後自己因為喝多了反而睡不著，於是便癱在床上凝望起天花板來。
難道說……
自己是在那一刻的現實中陷入的沉睡？
進入睡眠後，自己又若無其事的回到了許多天前，挨個重複了一次那些天的生活，直到年三十零點第一次看見人形陰影的那一刻，之後才是自己在夢中的獨立經曆……
“是的，我介入的那一刻，是初一的夜間六點多一些，我猜測到那一刻為止，你已經在現實中睡過去了差不多42個小時，也就是整整在夢境中經曆了42天，而現在……已經是第43天了。”
“難怪……它們增殖出的數量有那麽多……”
江冕不禁回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細胞分裂的視頻。
兩人說著便已經走到了配電室的門口。
林晟看著配電室的門口微微皺眉。
此前，他的打算是用具現出來的武器直接劈開配電室的門鎖，盡管將會在這地下區域產生極大的聲響，但這已經是在這種情況下效率最高的手段了。
可是此時，出現在他們麵前的配電室大門卻微微虛掩著，仿佛是有人特地為他們打開的一樣。
眼前的配電室猶如一個擺在明麵上並毫不掩飾的陷阱一般。
讓他們不敢靠進，卻又不得不靠進，然後興許就會在之後被牢牢的控製住。
這……是一個陽謀。
產生這種想法的林晟不禁再次審視起一個問題。
那隻鬼，到底已經異變到什麽程度了……
但正如上麵所想的，即便此刻他們再怎麽擔憂與警惕，他們仍舊是必須要進入到這個房間中去。
林晟小心地打開了配電室的房門，讓一旁的江冕抵住，以防其突然被關上，隨即便極為謹慎的慢慢走進了進去。
配電室的空間不算小，畢竟是控製著整幢樓的主配電室，其中一排排配電櫃上的指示燈此刻在黑夜中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由於電梯所用的電源是必須獨立於其他電路之外的，因此林晟很快就找到了標示著電梯分路的電源閘口，隨著幾下聲響，這路電源被成功接通。
林晟並未將其他電源打開，黑暗仍舊是他們所依賴著的東西。
走回到房間門口，江冕依舊正在抵住大門，見林晟無礙便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隨即走出房間，快速向著離這有些距離的電梯間小跑而去。
“晟……晟哥，就這樣搞定了？”
江冕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的樣子。
“我總覺得……不對勁……”
從配電室裏出來之後，林晟總覺得對方不可能就這樣簡單的放任他們肆意離開。
果不其然。
就在兩人跑出去一段距離之後，整個地下室突然開始回蕩起一種強烈的聲響，宛如一輛超大號的拖拉機正在這裏行駛一般。
林晟瞳孔頓時一縮！
然後猛地朝江冕大聲吼道：“全速跑！”
此刻，地下二層持續回蕩著不停轟鳴的噠噠噠聲與二人急促的奔跑聲！
林晟見眼下的速度仍是不夠，立刻一把抓去將江冕抗在了肩上。
江冕大腦已經完全空白，無法分析起因也難以理解結果，隻是一個勁的俯在林晟身上看著四周。
而林晟一邊奔跑，一邊臉色已經變得異常慘白。
糟了……
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點。
這幢大樓，肯定是有著雙電源供電方案的……
這陣奇怪的聲響……顯然是發電機室啟用了備用電源的聲音。
這必然是那隻鬼留下的後手。
仿佛是刻意戲耍嘲笑他們一般……
將他們的希望瞬間轉變為了絕望。
而二人也頃刻間……從天堂跌回到了地獄……
整個地下二層也仿佛為了驗證林晟此刻的推想一般——
一束束光源接連亮起！
伴隨著一個又一個不知是從哪裏出現的人形身影……
整個位於深層地下的世界。
在兩個長時間行於黑暗裏的人眼中……
乍然間變為了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