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次出現
黑暗之中，江冕的呼吸開始變得不太順暢，他反複思考著昨夜的所見。
那個不斷變換形狀的人形陰影，似乎……是在做著什麽動作。
盡管因為陰影的變形速度極為緩慢，以至於難以看得真切，但那時不時揮動胳膊，時不時邁動大腿的動作仍是能夠大致分辨。
越想……越是覺得有些詭異。
咚——！
咚——！
咚——！
電梯轎廂的外部突然傳來了幾下鈍物撞擊的聲音，隨後伴隨著電梯井中傳來的回聲，窸窸窣窣的攀爬聲也響了起來。
仿佛此刻位於電梯轎廂的上方，有著一個人正用著頭顱撞擊著頂部的金屬層，然後又在轎廂上方四處挪動著。
江冕揣著恐懼，死死盯著電梯的上方位置——
此時的電梯井中……還有其他東西存在嗎……
完全不能視見任何東西的他下意識想要捂住耳朵，但隨後他又放棄了這一如鴕鳥埋沙般的行為。
自己應該要時刻保持警惕。
至少……那些在恐怖作品中活下來的人都是這麽做的。
江冕的恐懼不斷滋生著，但又必須鼓舞乃至強迫自己去仔細分辨那些奇怪聲音的來源。
但勇氣終究無法憑空產生。
咚咚……
咚咚……
呼吸的聲音被有意地克製著，可是因為時刻擔憂來自身邊的風吹草動而愈發強烈的心跳聲卻無法克製。
在不斷騷動的爬行聲與撞擊聲中，那些曾經沉迷過，如今本已忘得幹淨的恐怖劇情逐一在腦海中進行著重溫與二次演繹。
環境漸漸變得悶熱，加速分泌的腎上腺素迫使全身上下的血流速度不斷攀升，心率也在這一過程中逐漸抵達至了極限。
極端的恐懼下，某一刻江冕隻感到眼前黑暗的周遭突然泛起了白色，並且伴隨著零散的金芒。
仿佛穿越回了中學時期剛剛全力跑完一千米的那個瞬間。
霎然間眼前重新一黑，江冕直挺挺地昏了過去……
…………
“喂……”
不知何時恢複的感官感受到了透過眼皮的亮度，江冕睜開雙眼，純白色的燈光驀然間刺進了眼球。
“喂，小夥子，你還好不……用不用給你叫個救護車啊？”
眼前，一個大齡男性帶著摻雜著關心的疑惑神情站在電梯門口，此刻正左手擋在梯門感應器上，右手拿著手機隨時準備撥號。
“啊……這，請問，現在幾點？電梯恢複正常了？”
江冕用力的眨了眨眼，待視神經功能逐漸恢複正常之後開口詢問道。
“現在啊，快五點了嘍，我這剛見來電了就打算下樓去買包煙，結果電梯門一開就看到你了，你該不會是困在裏麵了吧。”
“是的……我剛進去就因為停電關裏麵了。”
江冕清醒了很多，“請問停電的原因找到了嗎？”
“能是啥，這破樓電力係統老化，線路故障了唄，估計你是剛搬來還沒多久，這都是今年第三還是第四次長時間停電了，每次一停就是好幾個小時。”
“話說……你這傻孩子是沒帶手機吧，咋不嚎個幾聲，我就住這旁邊，萬一聽到了還能給你報個警。”
“我跟你說下次可千萬別再在電梯裏麵睡覺了啊，你不知道這一開門的看見個人躺在裏麵是啥感覺，大爺我心髒病都差點犯了。”
鄰居大爺說到這裏還心有餘悸的捂了捂胸口。
“我是昏……”
江冕下意識想要解釋，隨即又突然想起自己因為恐懼而噤聲，乃至陷入昏迷的行為，於是趕緊止住了嘴：
“我可能是缺氧了昏昏沉沉的，之前也呼救了幾下的，見沒人回應，想想應該也不會有多久就……”
“挺能，不過這都四個多小時了，也該醒醒了，瞅你這狀態還行，早點回去吧，不多說了，你大媽還等著我買料酒做飯呢。況且，大家夥兒也都陸陸續續要開始用電梯了。”
大約是見江冕恢複的挺好，鄰居大爺隨即也走進了電梯，準備下樓。
“還是年輕人身體好喲，我和你大媽年紀大了神經衰弱，想睡都睡不好，最近甚至連夢遊都開始嘍……”
見狀，江冕想了想也站起身來，準備同行。
這公寓怕是暫時沒法呆了。
整件事情讓江冕感到有些玄乎，思索再三，他還是選擇先出去避一避，畢竟頭鐵與作死的行為，是那些恐怖作品中最為愛用的橋段之一。
離開公寓的江冕找了間不算太遠的快捷酒店準備住一晚上，並點了杯咖啡來防止自己太早困倦。
因為他清楚地記得，昨夜自己是在淩晨之後看見的那個人形的陰影。
時間在等待中緩慢的流逝。
深夜，江冕在酒店中坐立難安地盯著手機上的時鍾。
時鍾上的數字逐秒跳動，當數字從23:59:59跳動至0:00:00的那一瞬間，江冕立刻抬頭將視野掃向了頭頂天花板的所有位置。
從左到右，從上到下，每個方位均未放過。
但是……除去幾點煙塵留下的老舊痕跡之外，並無其他東西。
不放心的再次到處搜視了一遍，連衛生間的小角落都沒有放過，但直至淩晨一點也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
江冕終於放下心來。
就算真的存在……至少這東西不會一直跟著自己。
興許，是哪裏來的遊魂野鬼在家裏暫居了一夜吧，而現在大概已經離開了。
安心地洗漱了一番，隨後在柔軟的大床上躺下，準備好好休息休息。
一夜無話，時間如常過去，轉眼便到了周五的下午。
睡眠良好的江冕感到精力十足充沛，由於那個陰影並沒有再次出現，似乎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想起第二天便是大年初一，心情稍好的江冕在回家的路上甚至難得地多買了一些因時期特殊而價格昂貴的葷菜，準備稍稍犒勞一下自己。
酒足飯飽，江冕躺在了床上開始翻起了手機，想要看看自己經曆的事情是否有著什麽相關的都市傳說。
直至零點。
那一刻。
一個人形的陰影極為突兀地出現在了天花板上——
然後在燈光的照射下，極為緩慢地扭動著身形。
扭動著……
扭動著……
不停加速改變著自己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