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摩耳甫斯
聞言張爾愣了愣，隨後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確有些失禮。
“抱歉，是我冒昧了。”
林晟沒有回話，而是走到小嶽身邊蹲了下來。
小嶽的四肢已經隻剩下了右手，其他部位均是被那些屍體搶走，此刻三個血洞中正往外汩汩流淌著鮮紅色的血液，而小嶽本人此時也是躺在地上喘著粗氣，儼然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的狀態了。
林晟看向他身旁散落一地的肢體，那是屍體從自己身上卸下來的。
這群家夥看上去就像是為了替換自己身上的部件一般襲擊人類。
沉吟數秒，林晟走回到了那幾具屍體旁邊，取下了它們身上來自小嶽的部分和縫製用的針線，然後回到了小嶽身邊，蹲下身開始縫了起來。
小嶽似乎已經痛的麻木，但卻始終沒有陷入昏迷，顯然是某種規則在限製著這一點。
張爾等人極為小心的走到了林晟身旁，看到他的所作所為不禁大吃一驚。
“你……在做什麽？”
錢法醫十分肉痛地看著林晟不停的用那根長針進出小嶽的身體，忍不住發問道。
“救他。”
“先不說這根長針看上去就鏽跡斑斑，光是這些肢幹已經接上過那些怪物的身子就……”
張爾也有些不忍直視，但還是提醒了一句。
“這裏是‘領域’之中，你們的常識都可以先往邊上放放，這裏真正遵從的隻有那鬼玩意兒的‘規則’。”
眾人聽罷完全是發懵著的狀態，但張爾卻從字裏行間得到了一些關鍵信息。
“你說……那些東西……是‘鬼’？”
“這個叫法隻是俗稱，對你們來說相對容易理解一些。”
林晟一邊答道，一邊也沒有停下手頭上的功夫。
“準確來說，那東西的學名是叫Morpheus。”
“摩耳甫斯……希臘神話中的夢神？”
張爾完全無法將那些怪物和“神”的形象關聯起來。
“隻是命名而已，實際上，它們是一種寄生在意識世界的‘鬼’，會在夢中感染侵蝕人類的神誌，並且藉由人類的軀體來到現實。”
林晟縫上了左手，然後開始觀察起來。
數秒過去，那隻左手似乎已經聯通了筋絡一般，手指微微顫動起來。
有用……
林晟不禁暗道，他初步確認了一些構想。
見林晟的舉措確實有用，張爾等人也是驚訝起來。
“我……來幫忙吧。”
沉思片刻，錢法醫也蹲下身來。
麵對血肉淋漓的畫麵他倒沒有表現出反胃的神情，或者說身後這幫人都沒有這樣的感受。
畢竟他們的行當就是和這些血肉打著交道，眾人此時心中更多的還是對那些怪物的餘驚。
林晟點了點頭，兩人一左一右很快將小嶽的兩條大腿也縫了起來。
大約幾分鍾過去，小嶽似乎恢複了對肢體的掌控，麵色也是好了不少，盡管因為血液流失過多而顯得十分蒼白，但至少算是平靜了下來。
“奇怪……突然不疼了。”
小嶽似乎恢複了清醒，此時有氣無力地開口說道，隨之從地麵上撐坐起了身子，看向林晟的眼神中滿是感恩。
“謝謝……真的謝謝……我以為自己這回真的就要死了……”
“先別高興的太早，你現在隻是因為那東西的規則才恢複了正常，但出去之後會怎樣誰也不能保證，當然……前提是還能活著出去。”
林晟毫不留情地潑了一盆冷水，他不想給對方太多的希望。
希望越大，破滅的時候就越是絕望。
小嶽聽完臉上的喜色頓時僵住，但數秒後他還是點了點頭。
“我知道，但還是很謝謝你，你救了我……不，是救了所有人。”
“那可還沒有。”
林晟見對方狀態良好，便從蹲坐著的狀態站起身來看向張爾。
“我之前聽門口那幾個夥計聊天時，提到你們這一行是有七個人吧，現在在這的卻隻有五個，讓我猜猜……你這個頭子將那倆留下保護現場了？”
張爾有些愧疚地點了點頭。
“抱歉……我當時沒來得及考慮那麽多。”
林晟擺了擺手。
“應該沒事，這起事件看上去短時間內的致死性不強，隻要不是運氣太背的話就還來得及。”
這……居然算“致死性不強”？
張爾不由得再次感到驚訝，感情眼前這位姓林的兄弟是每天出生入死的嗎。
“時間有限，通過剛才的幾下我也大概確定了一些東西，所以我想先簡要溝通一下。”
“首先，‘領域’本身可以看做是鬼物進行‘遊戲’的區域，我們被牽連其中，那麽就成為了玩家。”
“而遊戲自然是有著自己的規則，所以這些鬼物都會遵循著某種行動規律，或者是有著明示出來的遊戲規則。”
“這起事件中的規則從目前看來，是受到襲擊的人會被替換身上的部件，但這一行為並不致死，我們可以給自己重新縫上肢體，甚至……用它們丟下的部件應該也沒問題。”
林晟邊說邊盯著那幾具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警惕其再次重聚暴起的可能。
“但是除此之外的信息我一概不知，所以就需要你們盡可能陳述一下了，如果還算信任我的話。”
張爾聞言點了點頭。
“這個……這是一場叫做‘鬼抓人’的遊戲。”
隨後便將此前的經曆如數道出。
林晟聽完微微頷首陷入了思考。
“也就是說，我們在這個遊戲中是作為被追逐的一方，一旦被抓住就會受到懲罰，也即是被剝奪某個肢體，與此相對的，玩家可以用‘領域’中這些鬼物的部分進行代替。”
“而你們今天最初發現的那具屍體，很可能就是被迫玩了這個遊戲，先是失去雙腿和雙手，最後是腦袋。”
“按照他的情況，看上去鬼物會將右手留在四肢的最後，也就是給了我們縫合自己的可能，但被抓住第五次，大概率就是失去腦袋，而沒有腦袋了自然就不可能再給自己縫上，所以他遊戲失敗了。”
林晟說著指了指小嶽。
眾人聞言，終於明白了那幾具屍體為何會在無頭的同時還被縫合的亂七八糟，在檢測DNA後卻又顯示來自同一個人。
這一切……都是源於這個“領域”中的規則。
見眾人恍然大悟的樣子，林晟卻是陷入了非常為難的境地。
就算分析出了這些信息，他卻依舊無法得知生路為何。
按照他的經驗而言，若是這類像遊戲一般有著明確規則的“領域”的話，規則中便一定會有生路死路，但眼下他們提及的規則卻僅有短短幾句。
鬼抓人遊戲。
範圍寢室樓內。
被抓到的人將會遭到懲罰。
死路倒是十分明確，從眼下的分析來看，被抓住第五次就是真正的死亡，在這之前，那群屍體就隻會卸去他們身上完好的一肢然後離開。
但是生路所在，規則中卻完全沒有體現出來。
難不成是解決掉所有抓人的“鬼”？
隨著林晟一個念頭，腦海中頓時響起了一個電子女聲。
【當前意識能源值18，已近臨界點，請務必注意下降速率。】
不知道一共會有多少隻“鬼”，但按照如今的消耗速度，恐怕撐不到伯勞鳥的人來。
還未來得及思考下一步該做什麽，林晟看見地上的那幾具屍體卻突然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