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

  杏林寺客寮的房間裏，月晗正襟端坐在椅榻上，一條手臂放在身旁的小桌上，看似麵色平靜，手指卻緊緊的扣著小桌，指尖幾乎要插進木頭裏。


  房間裏空無一人，安靜的落根針都能聽到，她目不轉睛的正視著窗外，看著太陽的影子在窗前的竹葉上一點點發生著變化，內心是這十餘年來前所未有的焦灼。


  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宋願在一瞬間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他來到月晗麵前拱手行個禮後忙說道：“娘親，阿願聽說，他來了？”


  月晗神色如常，目光依舊注視著窗外，動了動嘴唇道：“這件事你不許插手，沈氏與蘭氏之間的恩怨，總要有個了結的。”


  宋願一聽頓時著急了，急忙抓住她的手臂說道：“娘親，我剛才無意間聽到值守山門的師父說，驪淵侯早已不成人形，沒挪動一下，都伴著一口口的黑血往出吐，隻怕是不中用了，娘親，您真的要對他不管不顧嗎？”


  月晗早已是錐心刺骨，可麵對眼下釋流雲對沈氏的仇恨，她深知她的介入隻會讓事情更加嚴重，因此收斂神色對宋願道：“阿願，我們已經決定跟隨流雲師離開，這件事便不能再插手，你應該知道，不管是沈氏，還是雲極，對流雲師而言，都是逆鱗，我若執意為雲極求情，隻會讓流雲師更加痛恨雲極。”


  宋願著急道：“難不成我們就這樣等著他送命，什麽都不做嗎？娘親，阿願心裏是恨他，恨他這些年對娘親的不管不顧，恨他無情讓娘親亡命天涯，可說到底，他也是阿願的父親，他之所以身重劇毒，也是為了救我們母子呀！娘親……”


  月晗伸手握住宋願的雙肩，神色凝重且嚴肅道：“阿願，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隻有等，等他明日的現在，出現在山門！”


  “娘親……”宋願還想要再說什麽，被月晗鬆開手止住道：“阿願，你先出去玩會兒，讓娘親自己呆會兒。”


  宋願一聽隻好轉身離開，隻是此時的他哪裏還有心情去玩，從月晗房間出來之後，便獨自一人直奔山下。


  宋願自山間的竹林一路下山，終於看到了不遠處正艱難跪拜的沈雲極，他看著那個骨瘦如柴單薄的身影，怎麽也無法與當日在桃林茶樓初見時威風凜凜的沈氏家主聯係在一起，回想起曾在青川的雨夜二人大打出手，那時的沈雲極如蛟龍潛水般瀟灑飄逸，隻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如今再見卻已然麵目全非。


  宋願不敢靠近，他怕杏林寺的弟子看到傳入釋流雲耳中再生出事端，隻能遠遠的站在竹林裏看著，內心翻江倒海的難受。


  就這樣，沈雲極在山路上艱難前行，宋願在林間默默相隨，月晗在杏林寺獨坐在房間裏，紋絲未動。


  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臨近午時，釋流雲如往常般安排弟子將月晗母子的午飯送到了房中，隨後自己也跟了過來，釋流雲一進門見月晗坐在那裏望著窗外發呆，神色微微一滯，隨後溫潤一笑道：“月晗，該用午飯了，我親手做了你最喜歡的菜，快來嚐嚐。”


  釋流雲說著話來到了月晗身邊，此時的月晗哪裏有胃口吃飯，隻好勉強一笑，聲音盡可能的與往常無異道：“流雲，我這會兒還不餓，況且阿願出去玩還沒有回來，等阿願回來我再同他一起吃，你且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