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傷心枕上三更雨，點滴霖霪

  “外麵下著雨，你要去哪裏？”景知煜出聲的同時，已經翻身坐了起來，月晗聞言轉身，見還是驚動了景知煜，隻好折返回來，景知煜將自己睡著的椅榻讓出一半給月晗，月晗自然的坐了下來。


  一陣夜風夾雜著雨絲從窗口吹了進來，她下意識用手臂將穿著寢衣的自己抱住，目光投向了窗口搖曳的芭蕉樹，幽幽道：“可能是這些日子睡的久了，這會兒反倒是睡不著了。”


  景知煜感受到了涼意，靠近月晗一些二人並肩而坐，並扯了自己的薄被披在二人的身上，將自己和月晗都罩在了被子裏，然後不緊不慢道：“你是因為沈雲極才不成眠吧？”


  月晗沒有反駁，也沒有說話，隻是怔怔的望著窗外，景知煜深吸一口氣道：“沈雲極找了你整整十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他是不會輕易再離開你的，若是他提出要接你和阿願回敦煌，你會跟他走嗎？”


  月晗微微一勾嘴角，笑容裏帶著無可奈何的苦澀：“不會，我不會回敦煌，更不會將阿願送回敦煌，阿願是我的阿願，與旁人無關。”


  景知煜將臉轉向了月晗：“可說到底，他畢竟是阿願的父親。”


  月晗垂眸道：“若非阿願自己願意入沈氏，不管他是誰，我都不會讓阿願離開我身邊。”


  景知煜聞言，在片刻的沉默過後問道：“你雖如此說，可這十年來，你的心裏又何曾有一時一刻放下過雲極？如今重逢，你真的不準備與他破鏡重圓嗎？”


  其實景知煜的這個問題，才是月晗不成眠的關鍵，十年光陰，宋月晗對沈雲極愛恨早已熬成了一劑穿腸藥，且愛久成癮，正如沈雲極對月晗相思成疾一般。


  並未點燈的房間裏，隻有夜色籠罩，窗外瀟瀟雨聲，窗內是可聞針落地的安靜，在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過後，月晗自然的側身靠在了景知煜的肩頭，輕輕閉上眼睛道：“從今以後，愛與恨隻我一個人的事，再與他無關……”


  都說一場秋雨一場寒，在這一場綿綿不絕冗長的微涼秋雨裏，月晗靠在景知煜的肩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景知煜維持著最初的坐姿一動不動，緊閉的雙眼看似與睡著了一般，實則他根本睡意全無，思緒更是飄回了十年前與玉露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漫長十年，這有朝一日的再相見，又何嚐不是景知煜心中唯一的一點希望與執念。


  次日一早，景知煜收拾利索穿好衣裳一開門，沈雲極已經等候在門外，景知煜憑著淡淡的檀香味猜出了沈雲極，略微有些詫異道：“驪淵侯？”


  沈雲極垂眸低沉的聲音道：“是。”


  景知煜不免一臉正色道：“驪淵侯一早前來，所為何事？”


  沈雲極據實相告：“找月晗，我有話要跟她說。”


  景知煜聞言轉身“看”了一下房間，隨後道：“月晗昨夜睡的晚了，如今尚且未醒，驪淵侯有什麽事，等晚些時候再說吧。”


  沈雲極不急不躁道：“那我便在此等她，等她醒來。”


  沈雲極話音剛落，宋願從景知煜的身後鑽了出來，仰起一張小臉對沈雲極不善道：“我娘親醒了也不會見你，你不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