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想離情,別很難窮
就在沈氏親衛準備再次一擁而上之際,景知焰揚手朝空中放出了信號,轉瞬之間,景知爍已經帶著人衝了進來。
景知爍手持彎弓一弦搭三箭,對準景知焰三箭齊發,三支利箭勢如破竹穿透風雨,緊貼著景知焰的臉畔穿過,正中景知焰身後三個持刀砍向景知焰的柳氏侍從,三個侍從應聲倒地,緊接著景知爍幾步就衝到了景知焰身邊,將景知焰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景氏的闖入,杏林寺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激戰,景氏侍從一陣廝殺之後,將世家聯盟逼退至一旁,兩方人馬再度形成了對峙。
景知焰立身在景氏的隊伍前麵,身後是驍勇善戰嚴陣以待的景氏弓箭手,他伸手忍痛拔掉了自己後肩的利箭,帶著隱忍的聲音對宋沈氏冷聲道:“現在收手,念在晞瑤我可以不再追究!”
晞瑤早已將喉嚨哭喊到嘶啞,看著受傷的景知焰,朝著大雄寶殿前台階上立著的宋沈氏,以及宋君儒並柳金風眾人,噗通一聲跪在了雨裏,月晗萬分心疼,在一瞬間想要將她拉起來,卻被她拒絕,她用嘶啞的聲音對台階上的眾人哀求道:“爹爹,母親,柳家主,求求你們,不要再打了,你們還要看著多少無辜之人因此喪命才肯罷休?景知焰他已經受傷了,你們到底要怎樣才能收手!”
柳玉露站在晞瑤身後的柳玉露也忙說道:“是啊,大姐,不要再打了,這本就是一場無妄之災啊!”
月晗看著被雨水濕透狼狽不堪的晞瑤,內心的不忍與心疼不言而喻,她對宋沈氏道:“母親,阿瑤她是您的親生女兒,您口口聲聲說是一切為了阿瑤,您說您最疼阿瑤,阿瑤生來倔強,她何曾向誰低過頭懇求過?如今您怎忍看著阿瑤痛徹心扉,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求求您,就此停手吧!”
宋君儒柳金風倒是沒說什麽,但宋沈氏卻固執的很,她指著景知焰怒不可揭道:“阿瑤年少無知,我身為母親怎能眼睜睜看著她誤入歧途!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景知焰安的什麽心,想求娶阿瑤,純屬癡心妄想!我宋氏就是將宋晞瑤嫁給乞丐,也絕對不會嫁給一個娼妓之子!”
宋沈氏一句“娼妓之子”讓眾人頓時怔然,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景知焰,而景氏眾人在一瞬間神色都變的異常緊張,景知爍一臉怒意昭彰,而景知焰緊握拳頭,一雙鳳眸泛著寒氣幽幽抬起。
晞瑤有些慌亂又有些不可置信道:“母親,您瞎說什麽,這些話豈是胡亂說的!”
宋沈氏冷笑一聲:“瞎說?你倒是自己問問他,我是瞎說嗎?她母親本是青川城桃夭樓的名妓,與他父親景琨皓本是風月姻緣,而他父親景琨皓已經有了明媒正娶的正妻,因為景氏注重禮教家風,一直沒有將他生母接入府中,連個侍妾的名分都不曾給,直到生下他們兄弟二人,景琨皓才隻是勉為其難的將他二人認回了景府,而他們生母到死都沒能進景氏的門,死後更是連景氏的祠堂都入不得,景知焰,我說的沒錯吧!”
宋沈氏的一番話,勾起了景氏兄弟積壓在心中多年的恨意,同時也將景氏不為人知的一段過往昭然若揭,晞瑤明白了景知焰壓在心中的宿仇,在一瞬間對景知焰更加的心疼,她似乎理解了景知焰之所以囂張撥扈心狠手辣的原因,她望向了他,聲音裏帶著無盡疼惜道:“知焰,我母親說的,可是真的?”
景知焰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胸口激蕩的恨意,一雙泛紅的眼睛望著她冷聲道:“是!我不是你所以為的世家公子,你是不是很失望?”
晞瑤連忙搖搖頭道:“沒有,知焰,你聽我說,淪落風塵情非得已,但自愛在人心!不管你是何出身,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隻有你而已!”
宋沈氏見晞瑤依舊執迷不悟,更加怒不可揭:“你個蠢貨!你看看你身邊與你為伍的,不是歌妓之女,便是娼妓之子,你堂堂出身名門的世家小姐,清清白白的大家閨秀,怎能自降身份與這些人為伍!自古娼門無義,戲子無情,我是絕對不會對娼妓容情!沈氏親衛聽令,誅殺景氏,不許留情!”
月晗姐妹心中清楚,宋沈氏因為宋君儒與夕秀的過往,對歌妓的恨已然是深惡痛絕,眼下因為景知焰的出身,宋氏與景氏之間便徹底沒有了轉圜的餘地,宋沈氏在一瞬間對景氏下了誅殺令,根本容不得別人再多說什麽。
景知爍看著陡然逼近了沈氏親衛,一臉殺意對景知焰道:“大哥,如今你還要對宋氏容情嗎!”
景知焰一隻腳向後移了半步,雙臂垂於身體兩側緊握雙拳,邪魅的臉上再不見絲毫的溫度,一雙丹鳳眼裏爬滿了猩紅的血絲,像無數吐著血紅信子的毒蛇,眼底是無盡的深淵與黑暗。
“娼門如何,娼妓之子又如何!你們自詡世家名門,道義為先,禮儀為本,如今看來,不過爾爾!我景知焰為著一顆真心,一腔真情,對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但你們不知進退,自尋死路,也怨不得我景知焰無情!”
景知焰周身殺意縈繞霸氣側漏,落地有聲字字誅心,晞瑤心中頓覺不妙,忙搖頭道:“不要,知焰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對於晞瑤的哀求,景知焰冷然回眸,山寒水冷的聲音帶著不可估量的絕望與痛楚道:“本以為,這一樁姻緣能得善終,卻不曾想,這佛門淨地終究容不得我這個自地獄而來之人,距離這大雄寶殿幾步之遙,我卻終究無法為你許一樁傾世良緣!既然這昭昭日月容不得你我,那我也不介意為你換個天地!”
“知焰……”景知焰前所未有的淩冽與狠戾,讓晞瑤的心裏一陣陣惶恐與不安,她想要阻止的喚了一聲。
若說這世上最讓人感覺到無助與無能的時刻,便是明明一切都可以避免不會發生,卻還是眼睜睜看著走向了不可挽回,明明僅差一步之遙便是天堂,卻還是在這一目了然間墜入了地獄。
還沒等晞瑤勸阻的話說出口,景知焰一雙鷹鷙般的眸子,已經桎梏著台階上眾人,幽冷如地獄之聲道:“圍剿杏林寺!除了晞瑤,全滅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