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征得了沈雲極的同意,她伸手撩開了他身上素白的衣袍,沈雲極的胸膛逐漸展露出來,雙肩下方的骨釘傷口已經痊愈,隻是那骨釘看上去像是鑲嵌著兩顆蠶豆,她有些吃驚,用手指輕輕的觸摸了一下,堅硬的質感讓她不禁看向了沈雲極:“這是什麽?記得之前好像沒有。”
沈雲極寵溺的看著她不動聲色道:“一直都有,你記錯了。”
她有些疑惑的搖搖頭:“怎麽可能,那次從飛天樓回來,我明明記得沒有的。”
沈雲極不禁逗趣道:“那日你對我急不可耐,如何能記得清楚?”
她再次羞紅了臉,有種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感覺,隨後撩開了沈雲極腹部的衣裳,看到肋下的骨釘時再也無法淡定。
“這究竟是什麽?怎麽傷的?”她雖然不知道這是骨釘,但也知道這傷口不尋常。
沈雲極溫柔勸慰道:“不過是舊時的傷口,當時沒有處理好罷了,等到恢複好了就沒事了,你不要擔心。”
“可是……”她還想說什麽,沈雲極卻將自己的衣裳拉好,同時拉了她靠進自己懷裏道:“好了,我都說沒事了,相信我,很快就會恢複的。”隨後他吻了一下她的頭發,轉移話題道:“月晗,後日我們就啟程去青川,可好?”
她憂心沈雲極的傷勢,因此道:“你的傷尚未恢複,且再休養幾日吧。”
沈雲極擁著她,用下巴抵著她的額頭溫柔道:“都說沒事,早一日出發,你也能早一日見到晞瑤。”
她沒有再堅持於是順從的點了下頭:“那便聽公子安排。”
沈雲極頓時蹙眉,扶著她坐了起來,她有些不解的看著他,沈雲極一臉認真道:“以後不要叫我公子。”
她有些錯愕:“為什麽?”
沈雲極冰清玉潤的臉上眉目深沉,神情嚴肅語氣堅定道:“公子是別人的公子,而雲極是你的夫君,更是你的男人。”
她聞言不禁垂眸,唇角一勾浮上一個淺淺的笑容,沈雲極見狀似有不解:“你笑什麽?”
她抬起臉,平湖秋月的眼底氤氳著溫柔笑意:“沒想到你竟如此在意一個稱呼。”
沈雲極一臉認真波瀾不驚道:“你又何嚐不在意?你可知你每次遭遇困境,都是喊我雲極。”
沈雲極一語道破,宋月晗這才幡然醒悟,原來從第一聲“雲極”喊出口的時候,沈雲極在她的心裏已經不單單是沈府的公子,自己的目標,更是自己得以信賴和依靠的人。
到底是他,成了宋月晗翻山越嶺遠道而來的“值得”;也到底是她,成了沈雲極費盡心機想要擁有的“特別”,那一場千載難逢的愛意與心照不宣的執迷,是困境,是浩劫,是畫地為牢作繭自縛,更或是一場求仁得仁。
沈雲極與宋月晗相擁而眠的寧靜夏夜,清光流瀉,意蘊寧融。
一夜酣眠,次日一早宋月晗睜開眼睛,見沈雲極隻穿著寢衣坐在書案前捧一卷書入神的看著,寂靜清瀟的輪廓被夏日晨曦的光芒籠罩,優雅清貴美的如同畫中人。
她揉著眼睛爬了起來,秋月春風的臉上帶著悠然溫潤的笑意,隻是靜靜的望著他,沈雲極覺察到她醒來,沉寂的臉上嘴角微微一勾,隨後放下手中的書卷起身,朝著她走了過來。
她隻是閃著水靈的雙眸看著沈雲極在自己身邊坐下,沈雲極抖了下衣袖將手放置在自己的膝蓋上,抬起眸子一本正經道:“醒了?”
她“嗯”了一聲,臉上是一如既往溫潤大氣:“是不是打擾你看書了?”
沈雲極微微搖了一下頭,然後牽了她的手道:“跟我來。”
她下了床榻順勢整理了一下自己鬆散的寢衣,任由沈雲極牽著來到了書案後的一座書架前,說是書架,實際上是占了整整一麵牆,書架上擺滿了書卷,以及一些珍奇的擺件,沈雲極抬手轉動了一個看似平淡無奇的香爐,伴隨著“咯噔”一聲,推送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暗格。
沈雲極從暗格裏取出壓在上麵的一個卷軸讓她幫忙拿著,她在一瞬間就想到了城防圖,因此裝作不經意的問道:“這是什麽?”
沈雲極從暗格裏取出了一個十分精致的錦盒拿在手裏,然後看著她手中的卷軸道:“這是敦煌的城防圖。”
果然,處心積慮這些日子,她終於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城防圖。
她不露聲色的將自己圖謀不軌的心思盡數深埋,帶著淡淡的笑意裝作好奇道:“存放的如此隱秘,可見這城防圖十分重要。”
沈雲極對她並無防備之心:“這個上麵記錄著進入敦煌的道路要塞,並且有推測敦煌天氣變化的圖鑒,若是外人想要進入敦煌,除非有敦煌人接應,或者有此圖,否則都無法躲過大漠的千變萬化。”
她似有所悟的點點頭,接著試探道:“如此重要,那若是丟失了怎麽辦?”
沈雲極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微微一笑道:“這城防圖本就是我親手繪製的,丟了大不了我再重新繪製一卷。”
博覽群書的她隻知道敦煌有一卷神奇的城防圖,卻不知道這敦煌圖竟出自沈雲極之手,而沈雲極卻像一本書,總是充滿了驚喜與意外,讓她意想不到。
她抬頭迎著他的目光繼續問道:“那若是落入歹人之手,借此入侵敦煌可怎麽辦?”
沈雲極見她這麽問,並沒有急著答複,而是注視著她片刻,直到她的目光有些不安,才用那有些無奈的聲音道:“家主一直認為敦煌有大漠的天然屏障,固若金湯,實際上若真有人生了入侵之心,我能繪製出城防圖,別人自然也能慢慢研究出來,若想要守得一方安寧,除了地利之外,更重要的是事在人為。”
她握著城防圖陷入了沉思,準確的說是陷入了自己無盡愧疚的漩渦,沈雲極見狀以為她是替沈氏擔憂,於是寬慰道:“你不必擔心,即便城防圖落入歹人之手,隻要有我在,敦煌沈氏必不會陷入危難。”
聽沈雲極這麽說,她的眼眸裏突然亮起了光芒:“真的嗎?”
從得知景知焰讓她盜取城防圖那一刻起,她就知道盜取城防圖後敦煌沈氏麵臨著什麽,但走到今日,她不禁心存僥幸,她多麽希望這城防圖於沈氏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她多麽希望自己帶給沈氏,帶給沈雲極的傷害能降到最低。
沈雲極從她手裏接過城防圖重新放入了暗格,然後牽了她的手一邊朝著書案走一邊說道:“自然,我怎會騙你?”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好在沈雲極並沒有因此再說下去,而是來到書案前將手中的錦盒打開,從裏麵取出了一方流光溢彩的織錦,泛著光澤的七彩錦線織就,如天邊的一段彩虹握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