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念武陵人遠,煙鎖重樓
次日一早,沈府門外,駝隊整裝待發,月晗略顯疲憊的帶著一個僅有的包裹出來時,子睿正吩咐人一箱一箱的往駱駝上裝東西,一旁的沈雲極臉色看上去十分不好,一夜之間竟如同大病一場。
她止住了忙碌的子睿道:“又不是去青川安家落戶,帶著這麽多東西做什麽?”
子睿見她隻帶了一個隨身的包裹,也是有些吃驚:“少夫人,您就隻帶這一個包裹嗎?”
她有些詫異:“不然呢?最多也就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回來了,你這倒像搬家似的。”
子睿一聽,當即樂開了花,神色間難掩的激動看向了沈雲極,沈雲極在聽到她說要回來時,黯淡的眼底也閃現過了一瞬的亮光,他有些琢磨不透的看向了她。
她來到沈雲極麵前,遠山般的雙眉下,目光溫柔的如同月色,卻又縈繞著青煙般的惆悵,語氣不輕不重道:“當日你去江左娶親,也未見得如此陣仗。”
“我……”沈雲極看著麵前淡若秋菊的人,一時竟有些急有些氣還有些鬧情緒。
她卻不以為意接著道:“我不知道你昨日遇到了什麽事,你即不願意說,我也不再追問,隻是我看你臉色不是很好,若是身體不適,可以讓知煜他們先走,我們晚些再去。”
沈雲極浩瀚如海的雙眸注視著她,略帶試探道:“你不是一心想要見到晞瑤嗎?早一日去,你能早一日見到。”
她微微一笑,帶著初秋的暖意:“我與阿瑤已然分開這麽久,早一日晚一日並不打緊,更何況若不是你執意帶我一起去,我見阿瑤隻怕要等到兩個月之後了。”
沈雲極從她的話裏,絲毫沒有聽出她一去不複返的痕跡,心裏頓時多了幾分情難自禁的欣喜,但想到她親口跟釋流雲說的話,才燃起的希望頓時就被熄滅,隻能不動聲色道:“我沒事,不必為我耽擱。”
這時景知煜和釋流雲眾人也都出來,釋流風自然是先將沈雲極所帶行禮打趣一番,但沈雲極依舊沒有要放棄的念頭,月晗有些無奈,但也沒有再說什麽。
柳玉露匆匆出來,神色有些不大好,她來到月晗沈雲極麵前有些著急道:“我二姐昨夜突然生病了,剛才我去找她,她渾身燙的像個火爐。”
月晗一聽也是吃了一驚:“怎麽會這樣?昨夜晚飯結束時不是還好好的嗎?”
柳玉露搖搖頭,釋流雲說道:“先進去讓大師兄給瞧瞧罷,看看是什麽原因。”眾人聞言齊刷刷轉身返回了沈府。
柳銀霜的房間裏,釋流照為把了脈說道:“銀霜小姐是被風寒入侵,突然病倒,看樣子今日是走不成了。”
眾人一時都陷入了沉默,景知煜說道:“父親病重,我隻怕是耽擱不得,不如今日我先走,你們且在這裏多住幾日,等銀霜小姐病愈再出發,如何?”
柳玉露點點頭道:“也隻能這樣了。”
柳銀霜見狀聲音孱弱道:“不必為了我耽誤了大家的行程,玉露留下陪我就好,大家還是今日一起走罷。”
柳銀霜的突然病倒,月晗的心裏已經生了疑,眼下柳銀霜留在沈府,那她和沈雲極自然也走不成了,於是出聲道:“正好公子今日身體也有些不適,不如知煜流雲師你們今日先走,我和公子隨後再同銀霜玉露一同前往。”
沈雲極一聽有些不同意道:“我沒事……”他話沒有說完,就被她溫潤一笑止住:“哪有把銀霜玉露獨自留下的道理?更何況,我也很擔心你的身體。”
月晗如此說,沈雲極心裏更加不是滋味,他明知道月晗不過是逢場作戲,卻麵對她對自己的關心總沒有抵抗力,因此沒有再多說什麽,柳銀霜看著沈雲極月晗兩人依舊一團和氣,心中各種疑惑不解各種不是滋味。
如此安排,眾人自然沒有異議,隻是景知煜對柳玉露有些不舍道:“玉露,那我先走了,我在青川等你。”
柳玉露也有些失落,她抿了抿嘴道:“你們路上多保重,我跟姐姐和月晗很快就會去找你們的。”
柳銀霜見狀說道:“罷了,瞧你們兩個依依不舍的樣子,玉露也跟著今日出發罷。”
柳玉露不安道:“那怎麽行,你生著病我不放心。”
柳銀霜有些弱不禁風的說道:“這不還有月晗,有什麽不放心的?”
柳玉露還想堅持,月晗見狀溫潤道:“好了,你們走罷,我會幫你照顧好你二姐的。”
在與沈鴻熙秋月一起送景知煜釋流雲眾人啟程之後,沈雲極因骨釘之痛有些支撐不住,由月晗子睿攙扶著回了梵音樓,在回房間時,沈雲極卻止住了月晗:“你且回去歇著罷,我進去躺會兒。”
麵對沈雲極的拒絕,她一時有些無措,沈雲極卻轉身進了房間,子睿無奈跟了進去,隨即房門就被沈雲極狠心關上。
站在門外的月晗心情極其不好,她是理性的人,但此刻卻有些生氣,沈雲極的變化,讓她有些無所適從,這時鳶尾過來,見她獨自站在沈雲極房門前發呆,於是說道:“少夫人,您怎麽不進去?站在這裏做什麽?”
她收回神思,帶著些情緒道:“原是我太過認真了。”說完轉身離去,鳶尾一臉茫然的跟了上去。
房間裏的沈雲極被疼痛折磨的大汗淋漓,聽到月晗的話,心裏更是貓抓般的難受,子睿守在身邊又是著急又是擔憂,更是不解道:“公子,您都看到了,少夫人並沒有要一起不複返的意思,您又何必將少夫人拒之門外?”
沈雲極挨過了一陣的劇痛,聲音有些嘶啞道:“我不想賣慘困住她,更沒有多餘的力氣來陪她逢場作戲,在我沒有完全承受骨釘之痛前,我是不會再見她的。”
“公子……”子睿想要再勸,沈雲極卻說道:“你不必再說,下去罷。”
子睿無奈,隻能退出房間,沈雲極靜靜的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他不動,骨釘的痛就會緩緩減弱,可是心裏難過就會越來越烈,比起心裏的難受,他情願讓骨釘之痛來磨滅心中情傷。
宋月晗房間裏,她正在發呆,鳶尾一抬頭見子睿從沈雲極房間出來,忙說道:“少夫人,子睿出來了,您要不找子睿來問一問?”
她起身來到窗戶前,看著樓下子睿的身影,對鳶尾道:“請他上來。”
鳶尾忙答應一聲轉身離去,不多時子睿跟著進來,她屏退了房間裏的侍女,隻留下了鳶尾,在主位上坐下道:“子睿,公子自昨日從飛天樓回來,就如同變了一個人,看他臉色似乎受了傷,我心中多有不安,你可否告訴我,公子究竟遇到了什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