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強手雲集
“能不能做到,那是我的事情,願不願意相信是你的事情。這枚紫玉簡是天青閣送給陰月宗的,今天,我就將它送給你了。以後,你可以隨時查看,有誰對你發布了追殺令。”男孩表現出了非常大的誠意。
李盼探出一絲神念,瀏覽了紫玉簡內部的大概,裏麵的人員名單比藍袍男修白板多十倍,不僅有雇主的詳細信息,發布追殺令的原因,有些人員,連接收任務的殺手,都有介紹,是比白板手中的紫玉簡更高一階的。
她的名字也依然在列,這次懸賞金變了,從三萬中品靈石變成了六萬中品靈石,身價在幾天之內居然漲了一倍。
這紫玉簡的確是對李盼有很大的幫助,而且這男孩多多少少有些救命恩人的情份。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李盼歎了一口氣,沉聲道,
“就算你救了我,還將此玉簡送我,我也不會把護身道符還給你的。”
“我早說過,給了你就不會再要回,不過,有一點我很好奇,當時情況那麽危急,姐姐為什麽不用護身道符自保呢?”男孩疑惑的問道。
李盼看了他一眼,轉身低聲道,
“呃,我給忘記了。”
那個時候,李盼一心想試驗一下自已與築基初期真實的差距,當然不會使用護身道符,但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則是,眼前這男孩心思狡詐。
他能在身後有兩批追兵的情況下,設下紫焰魔藤的陷井,還能讓自已用如意骰將他帶出萬年冰洞,李盼自問論心思,她可及這個孩子。
當然不敢輕易去使用他的東西。
“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去掉你猜我猜彎彎繞繞的環節,首先說明一點,我是不會和你一起去封印之山的。”李盼索性先表明自已的態度。
“為什麽?”男孩臉上的微笑收了回去,他不動聲色的問道。
“能降服結丹元嬰這些高階修士的至寶,我一個煉氣期過去爭搶,不是找死嗎?”李盼回應道,這也是她果斷離開這支小隊的原因,她有如意骰和護身道符,應付江東石足以,何必去冒險。雖說這護身道符,可能有問題,但回宗門解決這個問題,要遠比去封印之山安全。
“那我想借姐姐的如意骰一用。”男孩退而求其次的說道。
“不行。”李盼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東西是她敢回七河宗最大的倚仗,怎麽可能輕易借人。
“這有什麽不行的。”站出來說這話的是訊哥,他神色厲然的繼續說道,
“單就說那天青閣的銀級紫玉簡,換十個如意骰都不成問題,而且,要不是我們把你送到這安全的山洞,你早被山脈裏的妖獸給吃了。”
李盼用手指梳一下額前的亂發,耍賴道,
“你們救我的時候,也沒問過我的意見啊。你怎麽知道我就不願意被妖獸吃了呢,這救命之恩我想報就報,不想報你們也拿我沒辦法。”
“你,你做人怎麽可以這麽沒有原則。”紅惱羞成怒的指責道。
原則?李盼笑了,當初這小家夥坑她的時候,講過什麽原則。她眯著眼睛,故作凶狠的說道,
“對啊,我就是個壞人,為了你們的人身安全著想,你們還是離我遠一點比較好,免得遭殃。”
說著李盼將手中的紫玉簡掂了掂,輕笑道,
“至於這紫玉簡,你們要是能換十個如意骰,那就拿去換,不要打我如意骰的主意。”
眼看著談話將陷入僵局,男孩急聲道,
“那我們各退一步,紫玉簡即給了姐姐,我是不會收回的,我們也不借姐姐的如意骰,但是姐姐你能帶我們去封印之山嗎?”
李盼沉思,這小子不僅要借助如意骰的力量,還想讓自已給他當便宜保鏢。
“姐姐一看就是豪爽灑脫之人,你不願做的事情一定有你的原因,我當然不能強求,可是,若日後,姐姐修成大道之時,還欠著一份救命之恩的因果,恐怕會是一個不小的麻煩和阻礙。”男孩仔細的給李盼分析著這件事未來的走向。
“隻是將你送到目的地,其他事情我可不管啊。”李盼沒有糾結太久,直接回應道。
“多謝姐姐仗義相助,我們一起用膳吧。”男孩欣喜的抱拳回禮。
“別,跟你在一塊,我老感覺在吃虧。抓緊時間休息,明早就啟程去封印之山。”李盼說完一個閃身就出了瀑布,騰身而起在上方百丈處一塊崖壁突出的石塊上坐了下來。
將九孔刀竹巫橫著放在了雙膝之上,李盼發出了一道神念,
“出來。”
竹巫的刀身上紅光一閃,一個兔頭蛇身的紅色妖獸縮影就出現在了李盼的靈台之內,
“主人。”
這小獸縮影一出現就向李盼的神魂,撲了過來,青色晶核上散出一條霧帶,擋住了撲過來的小獸,
“滾遠點。”李盼厲聲道。
這是竹巫裏的意誌第一次顯露出真身,但李盼不知道,這家夥它是好還是壞,向師叔曾經說過讓自已小心這把刀,指的不會就是這個家夥吧?
“主人。”紅色妖獸一臉委屈的低聲叫道。
“你認識桃百吧?”李盼突然問道。
開始的時候,就是桃百這個器靈跟李盼說,九孔刀有自已的意誌,而且還強製性的讓其成了自已的本命靈器,這一直讓李盼覺得不大放心,很是介懷。
沒有哪一個靈器,會在主人煉氣期時就可以生出器靈,可以讓煉器師把妖獸的靈魂作為器靈烙印在修士的靈器中,也有從家族長輩或是師尊師叔那裏繼承而來,但這兩種情況都不符合李盼的九孔刀。
紅色妖獸的胸前突然長出了兩隻小短手,似人一般,用短手點著自已的下巴,回憶道,
“是那個太蒙鼎的器靈,桃百?我隻見過他一次,是個不大識相的家夥,總的說來,還行吧。”
“那你是誰?”李盼問道。
“我是主人的刀之器靈呀,我叫噬魂,如果主人不喜歡,也可以幫我取一個新名字。”紅色妖獸很是歡喜的搖擺著自已的身軀。然後,它似想起什麽,急急的說道,
“我不能在主人的靈台待太久,這樣對主人的神魂不好,我們去外麵說吧。”
一晃眼,紅色妖獸就回到了竹巫的刀身之內,在刀身銀色的部份還可以看到它像條紅色的魚一樣在遊動。
然後,李盼拍了拍儲物袋合出一條黑色的小魚,雖然她不知道這是何物,但能擋住紫焰魔藤,對付一個器靈應該綽綽有餘。
冥河之水的陰森氣息從魚嘴裏散了出來,李盼沉聲問道,
“說吧,你從哪來的?你到底是誰?”
紅色妖獸用小短手捂著大眼睛,哭泣了起來,
“主人,你怎麽可以這個樣子,我們第一次見麵,你就要殺我。我不知道我從哪來的,我隻知道是你把我喚醒的,我的記憶裏隻有你。”
“你的記憶有幾年?”李盼沒有因為這哭泣,而有絲毫心軟,接著問道。
“一萬年,也可能是一千年。”紅色妖獸不確定的說道。
“你是說一千年的記憶中,你隻記得我一人?”李盼沉下了臉,輕聲問道。這器靈根本就是在撒謊,她得到竹巫總共也沒超過三年。
紅色妖獸非常明顯的感覺到了李盼情緒的變化,是殺意,它趕緊改口道,
“不是一千年,是五百年,哦,不,是一百年。我的記憶很混亂,除了主人的事情,其他我都記不清楚了。”
“那關於我,你記得什麽?”李盼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
聽了這個問題,紅色妖獸痛苦的表情消失了,看著李盼微笑道,
“主人喜歡吃牛肉,喜歡吃剩菜,剩飯,喜歡帶殼的……”
“好了。”李盼及時製止了紅色妖獸繼續說下去,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
“你是因為吞了那個殺手殺戮之氣所以才生出靈智,化成獸形的?”
“嗯。”紅色妖獸點頭說道,“那個家夥的殺戮之氣中的歲月之力隻夠逆轉三百年時間,所以我無法化成人形,隻能化作半獸形態。”
“你喜歡吞噬殺戮之氣?”李盼問道。
“嗯,特殊點還湊合,比如這次的殺戮之氣蕰含了時間法則,我比較喜歡邪惡之人的靈魂和一切屬性的器靈。”紅色妖獸得意的回答道,作為器靈來講,這是非常厲害的能力。
李盼沉思,她總感覺自已的竹巫蘊育不出這樣的器靈來,但這個紅色的妖獸又的的確確來自竹巫,是她的器靈。
想不通的事情,李盼就不想了。她一釋然,紅色小獸就開始提要求,
“主人,我餓了。”
“我沒有邪魂也沒有器靈。”李盼如實回應道。
“那來百滴靈髓也湊合。”紅色小獸勉強的說道。
“沒有。”這家夥果然是竹巫的器靈,竟然知道她有靈髓。李盼一口回絕,她自已還舍不得服用呢,隻有到緊要關頭,性命相關修為上升關鍵期時才服用,這個器靈一開口就是百滴,胃口也太大了。
“五十滴也行。”紅色小獸改口了。
李盼懶的回應它,它繼續嚷道,
“三十滴,十滴也可以,我剛剛化形,還很虛弱,沒有靈物進補,可能會退回刀形,甚至失去靈智的。”
“沒關係,慢慢來。”李盼不為所動。
紅色小獸埋怨李盼小氣,它以前沒化形時候,見過一池子的靈髓呢,連十滴都舍不得給它。
“那主人,你給我取個新名字吧。”紅色小獸提出新的要求。
李盼想了好半天,試探性的問道,
“大砍,怎麽樣?”
“……”
沒聽到回應,李盼接著問道,
“那小砍?”
“換一個吧,主人,這兩個我都不喜歡。”紅色小獸不滿的回答道。
李盼又想了想,眼神一亮,似是想到好點子,連忙說道,
“就叫大刀吧。”
“……”紅色小獸遲疑的不怎麽想回應,李盼也看出它不大滿意,然後,李盼沒好氣的道,
“那就小刀?要不還是叫竹巫?也不行?巫竹?”
“那個,我覺得噬魂也還可以了,不用換了。”噬魂獸掙紮的保全了自已的署名權。
李盼深吸了口氣,收回竹巫,繼續調養內息,按理來說,自已的靈器蕰育出器靈,怎麽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她怎麽感覺有些,不,是非常的麻煩。
用了半柱香的時間,李盼將腦海的雜念迸除,才逐漸進入到一種玄妙的感悟中。
和殺戮道的黑衣人最後一戰時,李盼能感覺到自已就快要能掌握刀勢的竅門了……
落日山脈八百裏深的一處光禿禿的矮山,此山的顏色呈淡褐色,就像鐵生鏽般,而且一根雜草都沒有,一道接著一道的恐怖威壓降臨在了矮山的四周。
首先是一名身材曼妙,美豔動人的女子,她降落的姿式優美,罡風浩蕩,結丹中期的修為。她眼波流轉,嘴角挑起一抹淺笑,
“看來我到的正是時候。”
第二個使用飛行術直接來到矮山的是一名滿臉胡子,穿著羊皮襖的大漢,一雙眼睛像銅玲一般盯著光禿矮山頂處的山洞,結丹後期,矮山這麽點地盤,結丹期的修士,神識一掃便將其他方向的人感受的一清二楚,包括那漂亮女修的自言自語,他的聲音如洪鍾,
“你敢跟我搶,恐怕還不夠格。”
接著是臉色蒼白,一臉病容的書生打扮的年輕男人,他咳的很厲害,顯然非常的虛弱,
“還是各憑本事吧。”
同時落地的還有一名身著銀袍的長臉男修,二人皆為結丹初期。
隻有這四人是直接從空中而來,還有其他從落日山脈各個方向陸續來臨的人們,將不大的矮山包圍了起來。
他們都是為了矮山頂上的那隻垂垂老矣的妖獸而來,從那山洞裏能感受到陣陣衰老的死亡氣息。
這些人沒有直接上山,反而在山下盤桓,人一多,矛盾就多,有些自視修為高的在驅趕低階的修士,一名黃袍中年男修一甩衣袖,看著四周圍上來的人群,大聲道,
“暗喙獸是我的,你們這些雜魚滾一邊去。”
“還沒開始呢,你就這麽急著找死。”一名圓臉修士很輕易的就被激怒了,他飛身上前,向黃袍修士一拳打了過去,黃袍修士張嘴就吐出一片劍雨。
而那四個結丹期所在的區域卻無一人敢上前圍觀,他們也沒急著上山,似乎都在等。
還有一些人卻是在矮山十裏外駐紮了下來,他們包括方氏家族的五十人,戴紫玉冠的男修士,來自麻將山的魔族兩兄弟。
矮山頂上的洞內,一隻全身都是綢緞般漆黑毛發的妖獸,趴在山洞裏一動不動,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直到矮山上聚集了超過百人的結丹期,甚至還有零散的元修也到來的時候,這隻暗喙獸悄悄的睜開了眼睛。
它每一次輪回都會看到相同的景像,無論它多低調,無論它藏到哪裏,總有一些人能發現它,然後將情報賣出,讓更多的人來打擾它,死也不得安寧。
沒人敢在它活著的時候上來,因為它吐出的封印之光,即使打中的是一個小石子,也可以讓那小石子百年不動土,如果打中是人,它還以可選擇讓其囚在異空間或是封印在此方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
所以這些人或是在半山腰,或是在山腳,但是都不敢上來,就等著它咽氣呢。
不過,這一次,它打算換個新花樣。它顫微微的站了起來,即使是這麽一個小小的動作,都讓它的身軀在左右搖擺,它的黑色大嘴巴占據了整個身體的二分之一。
然後,暗喙獸用巨大黑色的喙,輕輕敲了一下地麵。從它嘴巴尖處散出了黑色的波紋,就像一滴水落入了大海,沒有人發現這些波紋。
這些黑色波紋的極限距離竟然就是十裏。
暗喙獸終於倒了下去。
矮山周圍的修士們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從那山頂的洞口傳了出來,半山腰的結丹期衝向山頂,山腳下的修士往山腰處急行飛去。
就在這個時候,矮山的天空降落了一座黑色的圓形法陣,直接籠罩了矮山周圍十裏的地方。
飛翔在空中的修士,無論是元嬰還是結丹全都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直接從空中拉扯了下來,釘在了山上,寸步難行。
不僅是修士,就連空中飛翔的鳥獸都落了下來,在這矮山上方的天空連一隻蚊子都沒有。
大多數的人全都是五體投地趴在了地上,修為越高被束縛住的力量就越大,三名元嬰想以修為之力硬抗,卻見黑光一閃,直接消失在了矮山之上。
美豔的結丹女修想要倒退出矮山,卻為時已晚,她還沒有騰空,就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向她壓了下來,她雙膝一軟就跪在了地上,神色有些驚慌道,
“怎麽回事,它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麽此地還會有這麽強的封印之力。”
“想要困住我,那是不可能的。”穿羊皮襖的結丹後期大漢,大喝一聲,雙臂的肌肉緊繃,用力往前,想掙脫這束縛的力量,但結果是他一步也沒能移動。
反倒是另一邊,那名病弱的男修,在陣法降下的那一刻,他喚出一枚瓷白色的珠子,珠子散出了灰色的光,將他籠罩,雖然也受到了封印之力的影響,但他是這矮山之上,數百人之中唯一能繼續前行的人。
即使他每一次前行隻能挪動一指的距離,而且走的很艱難,幾乎每走一步,他都得氣喘籲籲的停一會。
在矮山的山腳,一些築基期修士的情況要好於山上的人們,他們因修為不高,又在陣法的邊緣處,所以承受的束縛之力要小很多。
隻是,所有人的動作都變慢了,每動一步,每揮一拳,不僅得用盡全力,還伴隨著強烈的疼痛,好像萬斤之力壓在了全身的骨骼上一般。
隻有在十裏之外的地方,才能不受封印之力的影響。
在矮山北麵十裏處,一片草叢上,突兀的矗立著一幢三層高的木樓,此木樓自帶結界,凡是走進結界範圍的妖獸和修士都會陷入幻境之中。
木樓二層東麵的一間書房中,方家少爺正坐在蒲團上盤膝運功,這間房子的窗戶上嵌著一個圓形的陣盤,陣盤的四周雕刻著一個奇特的圖案,似乎是某種鳥獸的喙。
矮山上的黑色法陣中,有大量的黑色霧氣順著那陣盤飄進了房間,方家少爺雙眼微閉在感受經過陣盤的黑氣中的封印之力。
木樓一層的客廳中,古姓結丹老者和崔姓結丹老者,看著遠處那被黑色籠罩的矮山,古姓老者沉聲道,
“三天後,墨焰陣的封印之力就可以減弱三分。”
“能感悟多少,就看少爺的造化了。”崔姓老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茶,悠然道。
坐在另一邊的身著黑袍的築基修士起身走到了窗邊,十裏的範圍其實並不遠,以築基顛峰期的神識,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山上那被困的修士,在做無謂的掙紮,他冒似有些遺憾的感歎道,
“這些人哪,什麽情況都沒弄清楚就敢上去打暗喙獸的主意。”
如果不出意外,沒有外援去搭救他們,矮山上和山腳下的幾百名修士都將被活活困在這落日山脈之中。
“我們還得感謝這些膽大的人,要不是他們分擔了黑焰陣的大部份封印之力,恐怕我們還多幾重麻煩。”崔姓老者低聲笑道。
而古姓老者看了一眼黑袍築基,沒說話。把暗喙獸在落日山脈即將死亡的消息放出去的人,就是他,是方家。
因為在修真界能準確找到暗喙獸的人,隻有方家,隻有方家有這個能力。
修真界每一個家族能傳十幾代,甚至幾十代。除了家族中有很多的高階修士坐陣,還必需要有一樣其他宗門,其他家族所沒有的能力,誰都不能代替的能力,才能長久的立足於修真界。
方家最重要核心能力就是封印陣法。
傳言,無論是大妖,妖聖,還是大魔,甚至是真仙,隻要材料足夠也一樣可以將其封印。
他們比其他封印家族的封印術,封印陣強的地方就是,他們擁有尋找暗喙獸的能力,而作為天生封印之獸的暗喙獸,它全身上下都是封印之寶。
而在矮山西邊十裏處,全都是參天巨樹的地底下,兩名戴著黑色鬥蓬的黑衣人,正在催促三十幾個人類修士在挖地道。
加狄很生氣的奪過其中一名修士的鐵鍬,目露凶光,厲聲道,
“要像我這樣做,用盡全部的靈力。”
加狄一揮鐵鍬,一道黑風施轉而出,直接向前方隧道的泥土,如切豆腐塊一樣,割裂了三丈之深,馬上就有修士過來將倒下來的泥土運走。
“如果像你剛才那樣慢吞吞的,我們何時能到目的地,大家聽好了,做的好統統有賞,偷奸耍滑,濫竽充數者我就剁了他的手。”加狄恨恨的喊道。
另一名黑衣魔族拿著一個魔盤,在核準開挖的方向,加狄抱怨道,
“唉,直接用起爆符炸開得了,何必偷偷摸摸這麽費勁。”
“你想讓外麵數百個人類修士發現,然後把你吊起來曬成幹嗎?”黑衣魔族已經確定了大概的方向,將魔盤收了起來。
他們是魔族,是人類眼中的異類,一但見光,那就是人人恐慌,喊打喊殺。
這墨焰封印陣在地麵橫向的範圍是十裏,但在地下,縱向的範圍卻是遠超出十裏,這陣法的範圍像一個豎放著的橢圓形的物體。
就像一個被插在了筷子上的雞蛋,在雞蛋的任何範圍都充斥著大量的封印之力,但在中軸,有筷子的地方,卻是這陣法中唯一沒有封印之力的地方,那就是山頂的洞穴。
魔族的兩兄弟就是要從地底下找到那根筷子,找到那一小片沒有封印之力的地方。
和他們二人有同樣想法還有那名頭戴紫玉冠的中年男修,隻不過,他選擇的不是地下,而是在空中。
這名中年男修一直在順著陣法邊緣往上前,奇怪的是,他最少飛行了二十裏的距離,卻依然能感受到很強的封印之力。
然後,他在天空的罡風中停了下來,伸出右手,慢慢靠近陣法的範圍,細細的感受這裏的封印之力……
當黎明的第一束陽光照在瀑布之上時,李盼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她坐在石頭上感悟了一整夜,頗有收獲。這讓她心情舒暢,絲毫沒有感覺疲憊。
起身一躍,從石頭上跳下,越過瀑布,進到了後麵的山洞裏,男孩的老仆名叫阿翁的老者還在靠裏麵的石頭床上和衣休息,紅和訊哥四人在準備早飯。
男孩在石桌前坐著,手裏拿著一枚玉簡,石桌上還放著三個玉簡,兩本紙質的書,看到李盼進來,男孩抬頭,輕聲道,
“早啊,姐姐。”
李盼看了一眼石桌上的玉簡和書籍,還有男孩眼睛下的黑影,她不經意的隨口問道,
“你看了一夜的書?”
“生命不息,求學不止嘛,姐姐不也是一夜沒睡嗎。”男孩笑著回答道。
這時,紅在另一邊的石桌前叫道,
“少爺,開飯了。”
石桌不大,上麵擺著五個大碗,其中一個大碗裏裝著紅色的靈果,拳頭大小,挨著的另一個大碗裏放著黃色的靈果,外型像半月,還有紫色的小果,上麵還有未幹的水珠,剩下的兩個大碗裏裝的也是果子,綠色的人參果和白色的草玉果。
紅對著男孩有些抱歉的說道,
“在外麵風餐露宿,條件不夠,少爺就先將就的吃一點吧。”
“辛苦紅師姐,已經很好了。”男孩用感激的語氣回應道,然後轉身邀請李盼,說道,
“一起吃吧。”
李盼雖然不挑食,但她不想吃這些人的東西,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微笑的回應道,
“不用了,你們吃吧,吃完了我們就動身。”
昨天男孩已經跟李盼說明了,他們要去的地方就是封印之山。
訊哥不滿的說道,
“怎麽,你瞧不起我們,不想跟我們在一起吃飯?”
這哪跟哪啊,李盼是真的想跟他們說一句是的,就是不想跟你們一起坐著。但在未完成約定之前,她不想多生枝節,製造不必要的矛盾。
李盼也走到了石桌前,坐了下來,這畢竟不是和郭雙胡貴平一起,可以不用客氣的享用別人的東西,所以李盼拍了拍儲物袋,也拿出了一些烤肉和靈米。
穿皮甲的男修看到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靈霧,眼神一亮,
“四級水晶靈米!”
他邊說邊捏了一小撮放在了嘴裏,入口清香,米的香味濃重,且靈氣純鬱,他非常喜歡這味道,感歎道,
“這味道真絕了。”
此時,李盼突然想起,很多宗門是沒有自已培植靈米的能力的,這東西雖然不是珍貴之物,但要出靈石買,也是筆不小的開支,她隱隱有些後悔,不該拿出四級水晶米的,誰讓她現在靈米儲備太多,以至於她認為,這四級水晶米,也很普通。
其他人沒有像穿皮甲的男修一樣手快,都神色不滿的看著他,紅撇嘴道,
“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我準備的果子。”
穿皮甲的男修的確是不想一大早就吃一肚子酸不拉嘰的果子,他有些不好意思,拿起李盼跟前的烤肉,自告奮勇的說道,
“這烤肉涼了,我幫你熱一下吧。”
說著一手拿著烤肉的骨頭,一手掐決,紅色的火焰便憑空出現在了烤肉的上麵,烤肉因溫度上升,滋滋的往下滴油。
這需要對火焰的溫度控製的恰到好處,李盼看了一眼穿皮甲的男修,不禁讚歎,
“你,道友,好手段。”
李盼不知道他的名字,隻能稱呼為道友,穿皮甲的男修將烤好的肉遞給李盼,笑道,
“我叫鄧暮,這個大個子叫水威,這是祁紅,這位叫訊哥,還有阿翁。”
隨著鄧暮一一介紹,李盼對這六人有了大概的了解,那個使蠻力能控製釘子的男修叫水威,身法最快的叫訊哥,女修叫祁紅,男孩的仆人叫阿翁,不過,鄧暮沒有介紹男孩叫什麽名字,李盼也沒有問。
鄧暮繼續問道,
“李道友,你看我這火係術法有什麽需要改進的地方?哪個方向的火係法術能走的更長遠呢?”
咬了一口烤肉的李盼,愣了一下,她並不是火屬性靈力,對方為什麽要問她這樣的問題?李盼眨了眨眼睛,沉聲道,
“其實對於鬥法方麵我並不擅長,我擅長的是靈草的養護和培育,所以,不好意思,不能給你什麽有益的見議。”
“……”
李盼看在鄧暮給她熱烤肉的份上,話說的已經很客氣了,但鄧暮卻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不僅是他,其他人也一樣。
如果鄧暮等人沒看過水鏡裏李盼一人戰七人的場景,也許他們還會相信幾分她說的話,能以煉氣八層的修為斬殺三名築基,四名煉氣大圓滿,居然說自已不擅長鬥法,這女修真是說謊不打草稿啊。
不過,也沒有一人說出來拆穿她,畢竟他們之間無論是開始認識,還是現在暫時達成約定,過程都不怎麽和諧,信任度連及格也算不上。
男孩好奇道,“那姐姐應該是靈樹峰的弟子吧,靈樹峰的少主白雲飛我也有所耳聞,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結丹初期的修為了,在天武王朝內部也有不小的威望。”
“這些大人物,我怎麽可能與之結交。”李盼心不在焉的敷衍道,對於白雲飛,她都沒什麽好印象。
這時,石桌下突然傳出一種蟲鳴,李盼立刻向後滑出半丈,男孩從腰間的靈獸袋中倒出一隻蟲子,連忙道,
“姐姐不必擔心,這是一隻傳音盅。”
李盼看著那隻肉呼呼的蟲子,疑惑道,
“傳音盅?”
男孩他看了一眼訊哥,然後伸出食指輕輕的摸了摸盅蟲的腦袋,一道道音波散發出來,直接順著他的手指,進入了他的靈台,他似乎也在以神念做著信息的交流。
訊哥跟李盼解釋道,
“這是我們陰月宗獨有的盅蟲,比傳送符的速度更快,在宗門有母蟲,這是無數子蟲中的一隻。”
“我聽說有種盅蟲可以控製人心,是真的嗎?”李盼突然問道。
男孩還在借傳音盅與宗門的人對話,其他五人卻同時保持了沉默,訊哥轉頭看向在場年歲最大的老人,阿翁歎了口氣,然後開口道,
“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控製的東西,沒有一樣東西可以控製人心,盅蟲也一樣無能為力。如果有人告訴你可以,那他一定是在騙人。盅蟲充其量可以控製人的身體而已。”
“以前有陰月宗的女弟子利用盅蟲想得到傾慕之人的回應,可結果,她不過是在跟一具行屍走肉在朝夕相處,她想讓那男人說什麽男人便會說什麽,想讓他做什麽他便會做什麽,直到很久以後,她才明白,從她下盅的那一刻開始,那人就已經死了。”訊哥很是傷感的說道。
而這個時候,男孩與傳音盅的交流也已經結束了,他不怕李盼有要求,就怕她什麽都不感興趣,男孩眼帶笑意,語氣幽深,
“如果姐姐想要這樣的盅蟲,我可以想辦法幫你弄一隻。”
“不,不,我不需要,隻是好奇問問而已。”李盼擺手,連忙拒絕。
“我這裏倒是有一種可以代替靈魂印記控製他人的盅蟲。”男孩一拍靈獸袋,倒出一隻通體都是青色的蠶來,李盼瞬間又退後了一丈,一臉的防備,她可不想跟盅蟲打交道,男孩失笑,
“別怕,想給人讓下盅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如果我真想控製姐姐,在你昏睡的時候,我就已經下手了。”
一聽這話,李盼的臉色難看了起來,誰知道你有沒有下手呢,下手了,李盼也檢查不出來。
“這是陰月盅蟲,是陰月宗出售的盅蟲中最供不應求的一種。要想使用它,得需要被控製對象的魂血才行,姐姐不用害怕。”男孩繼續說道。
“我們有很多時候,是不適合收取靈魂印記的,除非想馬上結束對方的性命。因為當你擁有他人的靈魂印記,可以控製他的生死,也可知道他的具體位置,但同時,反過來說,他也可以知道你的具體位置,你還得分出一縷神念來壓製。”
李盼點點頭,非常同意男孩的意見,被人拿走靈魂印記,還能知道這人的位置,無論是誰都不會坐以待斃,男孩沉聲道,
“但是喂食了魂血的陰月盅蟲,卻不會有這種弊端,這陰月盅蟲是用詛咒樹的葉子養大的,雖然我們無法控製人心,但卻可以利用詛咒樹中的力量,讓其在對某個人,生出歹意的時候,就會受到懲罰。”
“這隻陰月盅就送給姐姐了,隻要姐姐別不辭而別,事成之後,我還有大禮相送。”
男孩將青蠶收回另一隻靈獸袋,向李盼遞了過來,眼神真誠,帶著滿滿的期待。
無論是坑人,還是奉承討好,他都隻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在一次又一次的討好之中,讓李盼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誠意。
李盼不知道陰月宗和炎毒門的掌門繼承規則,也不懂宗門是怎麽運轉的,但她明白,以這小鬼的年齡和他身後這些人,絕對不可能讓他成為,什麽蒙洲第一大宗的宗主的。
某個瞬間,她看到了三年前在靈樹峰東區雜役房時溫婷和自已的影子,強悍的敵人,暗淡的未來,自已就像隻螞蟻在麵對一隻大象,根本毫無反抗能力,卻還是得帶著恐懼和不甘,憤怒和委屈,繼續向前。因為別無選擇。
“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快走吧。”李盼轉身先行離開,一揮手,一陣輕風帶走了男孩手上的靈獸袋,男孩愣了一下後,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一直沒說過話的水威,突然說道,
“失算了,為什麽不在她沒醒的時候,對她下盅呢?”
祁紅直接給了他一拳,不過,她這小拳頭錘上水威的肌肉上,就跟棉花打在石頭上一樣,
“笨哪你,魂血隻有神魂清醒的時候,才能取到。”
“好了,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以後誰都不準對她下手,任何盅都不行。”男孩以命令的口氣說道。
因為無論哪一種盅蟲都會消耗宿主的能量,甚至是靈魂之力,李盼那能堪比築基的刀功,他還大有用處,不能出任何意外。
再者說了,有那護身道符,還需要什麽盅蟲。
“少爺,是不是有好消息?”訊哥看著男孩問道。
男孩如釋重負的長出了一口氣,語氣輕快的說道,
“昂南星宿已經回到了陰月宗,達福那邊已經將六個堂主及他們的手下清理了。昭要星宿過三日就會來落日山脈。”
昭要星宿和昂南星宿一樣是陰月宗的十二大星宿之一,昂南排一,昭要排第九。他們都是元嬰顛峰期的修為。
“昂南星宿他老人家這麽快就想通了?”鄧暮疑惑的問道。